青云仙路

　　山门前，程长老显然已得到消息，法云悬停，目光落在叶青身上，并无废话，直接道：“叶师侄，带路。”

　　“是，程长老！”
　　叶青不敢耽搁，纵身一跃，踏上程长老的法云。

　　程长老心念一动，法云周身灵光大盛，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以远超筑基修士遁速的极致速度，朝着覃江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下方的山川大地在飞速倒退。饶是叶青也算见识过不少场面，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筑基期与金丹期之间的巨大鸿沟。

　　趁着这空隙，程长老想要了解下情况，开口道，“叶师侄，将你所知情况，详细道来，勿漏细节。”

　　叶青便将闲云传讯的内容，自己对呼管事和金娘的了解，驻地周边的环境，乃至之前矿洞发现神秘阵法或许有关联等所有可能相关的信息，毫无保留地禀报给程长老。

　　程长老听完后面色严肃，看向叶青，“抵达后，你先安抚人心，主持日常，避免恐慌蔓延。老夫会立刻着手勘察现场，追踪气息。”

　　“你心思缜密，且对当地熟悉。勘察期间，有任何发现或想法，无论大小，随时告知。”

　　“弟子明白。”叶青点头。有程长老坐镇，她心中的不安总算稍稍缓解了一些。希望呼师兄、金娘，还有那些失踪的弟子和凡人...他们还活着。

　　两人不再多言，程长老全力驱动法云加速驶去。

　　...

　　眼前的景象，让叶青和程长老都忍不住眉头紧锁。

　　曾经那个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安宁小镇，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屋舍都门窗紧闭，有些甚至用木板钉死。连一声犬吠、鸡鸣都听不见，地上散落着一些来不及收拾的杂物，小镇显得有些凌乱破败，荒凉之中，笼罩着恐慌的情绪。

　　“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程长老扫视着下方沉声道。

　　“程长老，我们直接去覃江殿吧。”叶青的心狠狠揪紧，她现在特别想找到闲云，问清楚这短短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法云当即悬停在覃江殿上方，程长老与叶青飘然而下。曾经虽不算热闹但至少井然有序的山巅殿宇群，此刻同样弥漫着死寂。巡逻弟子亦不见踪影，空无一人，更添寂寥。

　　“闲云，闲云。”叶青顾不得许多，一边高喊，一边疾步往前冲。殿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她焦急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师...师叔？”闲云疲惫中激动的声音从殿旁廊柱的阴影处传来。

　　叶青猛地转头，见闲云从阴影中踉跄着跑了出来。他看起来憔悴不已，脸色苍白，身上的灰衣也沾了不少尘土，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像是被丢弃了无家可归。闲云看到叶青，几乎是扑了过来。

　　“闲云，”叶青连忙扶住他，语气急迫，“到底怎么回事？呼师兄和金娘怎么会失踪？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们。”

　　见闲云看向一旁的程长老，叶青立刻介绍道：“这位是宗门派来支援的程长老。你无需顾虑，将所知一切详细道来。”

　　闲云定了定神，看向面容严肃的程长老，心中稍安，这才带着后怕，声音干涩道：

　　“师叔，您走后约莫十来日，一切还正常。师父他老人家还是老样子，在室内静修。”

　　“出事那天下午，金娘像往常一样，跑来覃江殿找您。我跟她说您出任务还没回来，她显得有些失望，嘀咕了一句青姐姐怎么还不回来，然后就自己下山去小镇玩了。我当时没太在意，金娘常来，对这里熟得很。而且她身上有金长老给的护身宝物，一般不会有事。”

　　闲云的声音开始发颤，“可到了第二天傍晚，金长老突然怒气冲冲地直接闯进覃江殿，质问我们把金娘藏到哪里去了。说金娘彻夜未归，传讯也毫无回应。我们这才知道出事了，立刻发动人手在要塞和小镇寻找。”

　　“当时大家虽然着急，但想着有师父在，总能主持大局。我便第一时间就去寻师父禀报，想请他定夺，甚至出面与金长老沟通。可是...” 闲云呜咽起来，“师父的静室空无一人，他常用的物品都在，但人却不见了。我找遍了覃江殿和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传讯同样没有任何回复。”

　　闲云说到这里，脸上已无血色，“事情立刻就压不住了。金长老本就因孙女失踪而暴怒，得知师父也失踪后，更是怀疑我们青玄宗，差点当场就动手。我们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他亲自施展神通，以秘法搜寻血脉气息，却也...一无所获，就像这两人凭空蒸发了一样。”

　　“这还没完，”闲云眼中满是惊恐，身体微微发抖，“从那天起，整个驻地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先是轮值巡逻的低阶弟子，偶尔会少一两个，最初还以为是偷懒或临时有事。后来连山下小镇的凡人，也开始莫名失踪，都是青壮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镇上人心惶惶，家家闭户，连白天都不敢轻易出门。我们也加强了巡逻和戒备，可...没用。失踪还在发生，而且越来越频繁...”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师叔。”哭声越来越大，闲云已经止不住发抖，几乎是用尽力气说道，“师父不在，金长老搜寻无果，行踪不定。驻地人心涣散，弟子们惶恐不安，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剩余还能联系上，没有失踪的弟子以及小镇上的老弱妇孺，都紧急召集起来，暂时转移到宗门早年修建，用于应急的几处地下暗室里，统一保护起来。至少那里有阵法守护，相对安全一些。”

　　“我...我不敢待在那里，怕师叔您回来找不到人，也怕错过任何线索或求救，就...就一直躲在殿里，等您回来...”

　　闲云一口气说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形有些不稳。

　　叶青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肩头，“闲云，你做得很好，处理得很及时，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保护了你能保护的人。”

　　她看向程长老，程长老神色凝重，“无声无息，连筑基中期修士都能掳走，还能屏蔽筑基中期修士的搜寻。”

　　程长老停顿思索后，“先带我去呼管事最后出现的地方，以及那些失踪弟子最后被目击的地点。闲云，你尽可能详细地画出位置和标记时间。”

　　“是。”闲云连忙应道。

　　“叶青，”程长老又转向她，“你与我同去勘察。同时，以驻地主事身份，发布安民告示，告知宗门强援已至，令所有幸存者务必待在安全处所，不得擅自外出。另外，立刻通过驻地传讯，将更详细的情况和我们的初步判断，加急呈报俞掌门。”

　　“弟子明白，这就去办。”叶青点头。

　　...

　　呼师兄房间内果然如闲云所说，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丝毫凌乱，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程长老闭目凝神，细细感知着异常。

　　“清灵之气和煞气同时存在，但却没有打斗痕迹，奇怪。”程长老眉头紧锁，缓缓睁开双眼，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缓缓拂过呼管事常用的那张静坐蒲团，又掠过桌案、窗棂。

　　“此处残留的气息极为隐晦且混杂。”他沉声道，“没有打斗痕迹，要么来者实力远超呼师侄，瞬间将其制服带走；要么...是用了某种极其高明的幻术、诱骗或胁迫手段，让呼师侄自愿或毫无反抗地离开。”

　　只见程长老手腕一翻，一个精致的灵兽袋出现在掌心。袋口微开，一道灰影窜出，落在地上，化作一只半截手臂高、圆滚滚、皮毛油亮的灰色小胖鼠。它一双豆大的黑眼睛极为灵动，滴溜溜地转着，鼻子不断耸动。

　　这是踪灵鼠，对气息追踪极为敏感。

　　“去，闻闻这里的气息，特别是那股煞气。”程长老吩咐道。

　　小胖鼠吱地应了一声，立刻迈开四条短腿，在静室内灵活地走位起来。它时而跳到蒲团上嗅闻，时而扒着案几边缘探查，鼻子几乎贴到地面和墙壁，显得非常专业。很快便锁定了一处靠近窗台的位置，在那里反复嗅探。

　　片刻后，它抬起头，对着程长老肯定地点了点小脑袋。程长老满意地点头，识趣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肉干，丢了过去。小胖鼠立刻抱住，旁若无人地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程长老看向叶青和闲云，神色严肃，“事不宜迟，待这个小家伙吃完，我们立刻循着气息追踪下去。叶青，你熟悉地形，随我同去。闲云，你继续留守覃江殿，联络安抚好剩余弟子，确保阵法运转，若有异常，立刻通过此符向我示警。”

　　说着，程长老递给闲云一枚特制的传讯符。闲云连忙接过，郑重应下。

　　叶青此时看着那埋头苦吃的小胖鼠，心中焦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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