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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手术少了，但谢辕却没有就此清闲下来，院长老师将参加全市上半年医疗及药品产业峰会的代表工作交给了他，美其名曰：“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去跑跑腿，长长见识。”
这还不算，丁院长还特意有心，替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申请报名了学术演讲，于是谢辕在清闲了不到两天之后开始了埋头写论文演讲稿的苦逼人生。
项珺则抱着大麦茶看自家上司的热闹：“院长对你可真是器重！这么长脸的事，没给内科的齐教授，没给小儿科的李主任，就单单挑了你！恭喜恭喜！”
谢辕心里感激着老师对自己的器重之情，但看看电脑屏幕那一堆外文资料，再看看隔壁这位闲得发慌的整形大手子 ，眼一亮说：“要不你帮我看看，这些是我在网上找的国外的整形技术发展资料，这个你比我熟，给我整理整理——不，指点指点。”
项珺斜眼看着他笑说：“我？不就是一个小护士吗？”当初是谁说这话的来着？她可记着仇呢！
“哎！你就别跟我计较了，以前是我不好，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呗！”谢辕笑着讨好道。
项珺佯作傲娇的哼了一声说：“那你求我呀！”
谢辕眨巴眨巴眼，忽然就笑了，开口声音温柔地说：“求你。”
项珺没料他竟然还真求上了，反倒有不好意思起来：“行了，把资料给我吧。”
谢辕深深看过去，迎上项珺认真的目光，有些喜悦，又有些失落，只一转瞬他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低头笑说：“嗯，文件打包发送给你了，你……你皮这一下很开心？”
“很开心。”项珺笑着随口应道，同时在电脑里打开谢辕发送过来的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说，“其实要说写演讲稿，你干嘛不找徐丽娜？她做这个才是内行。”
谢辕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忙不迭地解释：“我们挺久没联系了，上次会展之后，她的案子被风投看中，直接投了两个亿的专项款，她就被升任了公司副总，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我哪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项珺想像了一下徐丽娜那志得意满的模样，笑了笑，又问：“那，那个偷她演讲稿的家伙呢？”
“这个她倒是跟我说了，那男的见她升了副总，怕她给自己穿小鞋，私底下向她赔礼道歉来着。”
“哦？那她就这么原谅那人了？”
“她是这样的人么？”谢辕笑道，“总之，之后那男的业绩一直下滑，最后自己呆不下去，辞职了。”说完摇摇头，“要说这当中没她什么事儿，我是不相信的，她这人呐，厉害着呢！”
“嗯，这样不是挺好吗？恶有恶报才公平合理呀！”
“那是！”谢辕附和道。
全市医疗及药品产业峰会简称：医药峰会，会址选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商务大厦。峰会周期为三天，谢辕的演讲被安排在峰会的第二天。
这天是个周日，当然医院本身并没有双休这一说，项珺还是照常上班。因为谢辕要去参加峰会的原因，这三天的预约都减少了，演讲当天则完全取消了预约，因此项珺非常清闲。既然有空，项珺就掏出了一堆专业书籍开始啃，要考医师资格证得至少有大专学历，宋玲的学历只有中专，所以项珺打算先报一个自考。
项珺算了一下此刻已经是六月中，要赶七月份的自考已经来不及，而且她从小在G国读书长大，对国内的教材以及教学内容并不熟悉，所以项珺决定索性准备充分一些，参加十月的自考，拿个大专学历然后报考医师资格证。
有了医师资格证，就可以挂牌行医，这样至少能做回老本行，收入也会提升很多……
到时候再加上G国银行补发的银行卡，自己能支配的钱就更多了，存够了钱，再开一家私家诊所，就当是把爸爸的诊所搬回国，将来有机会回到G国再去处理那边的事……项珺暗暗打算着。
打定主意之后，项珺便认真的看起了书，这一天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可午后休息刚结束，项珺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谢辕的电话，项珺接下来，就听谢辕焦急地说：“项珺，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忙糊涂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光带了演讲稿的U盘，几个案例的X光片都放在我抽屉里的一个资料袋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过来！”
项珺当然是一口答应，从谢辕的抽屉里拿出他说的资料袋，拿出来看了看，报了X光片上的患者信息确认无误之后，便说：“行，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收了线，项珺马上换了衣服，拿着资料袋出了医院。
乘地铁到商务大厦，项珺想要直接进入峰会会场时却被保安拦住了。
“这位小姐，这里现在是专业峰会期间，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保安冷冷地看着项珺说道。
“抱歉我没有邀请函，我是来给我们医院的专家来送资料的，能不能让我进去，我把文件交给他就出来。”项珺说。
保安打量她一眼，摇头：“不行不行，来这里的推销员都这么说，我还能都给放行啊？这是我们这里的制度，不能放行，小姐你别为难我。”
项珺好说歹说这位就是不让进，实在没办法项珺只好掏出手机来准备给谢辕打电话让他自己出来拿，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不是宋助理吗？”
项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后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宋茹香，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精致礼服，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模样，右手挽着一名男子，正有些惊讶的微笑着。
“宋……小姐，是你啊！”项珺一见是熟人，连忙打招呼。
宋茹香看了看她，又看看一旁不耐烦的保安，轻轻一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项珺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保安说：“我替我们主任送演讲资料过来的。”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可是安保大哥不放行。”
宋茹香笑着说：“哦，这样……”她扭头对身旁的男人说，“申义，我们带她进去吧，这位是丁香医院整形科的主任助理，也姓宋，之前我在那里做咨询，她接待的，是个挺好的姑娘。”
宋茹香身旁的男人闻言露出一个笑容来：“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当然可以，宋小姐是吧，跟我们一起进去吧。”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保安，“这位小姐我们带进去了，出了什么问题，你打这上面的电话找我。”
保安接过名片，放了行。
项珺跟着宋茹香走进会场，听她介绍说：“这是我先生，郭申义，他是复康药业的销售总监。”
郭申义顺势递了一张名片给项珺：“你好，这是我的名片……”他还想说什么，宋茹香轻轻拉了拉他衣角，“宋小姐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项珺接了名片，看了宋茹香一眼，笑着道了谢，按谢辕给的房间号找了过去……
走了两步，项珺回头看，郭申义夫妇已经走向另一边去了，项珺侧头想了想，郭申义事业有成，长得还挺帅，跟宋茹香站在一起倒还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然而不知道是因为谢辕之前的猜测，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项珺总觉得这对夫妇看起来并不象他们表现的那样平静和谐……
宋茹香的态度过于戒备，而郭申义的表现又有点刻意……到底哪里不对呢？
项珺一边想，一边找到谢辕所在的房间，敲了敲门，少时门从里面被打开，谢辕一见是她，笑说：“资料带来了？”
“嗯，给你。”项珺将手里的资料袋递了过去。
“真是太谢谢了，我还担心你路上会不会遇上堵车，这边经常堵，医院没什么事吧？”谢辕问。
项珺笑笑，说：“又不是上下班高峰，再说我乘地铁过来的怎么会堵？这几天都没给你接预约，我一个人能忙到哪儿去？就是本来还想趁这机会好好看书复习的。”
谢辕一听，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啊，那要没什么事，你下午就直接回去吧，在家复习也安心点。”
项珺乐了：“真的？那我一会儿可真的回家去了哦，正好想好好复习的。”
“真的，我给你批外勤单。”谢辕认真地说。
“谢谢！回头请你喝奶茶！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遇上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项珺一边开心地说，一边整理自己拿文件时翻乱了的包包。
谢辕好笑地说：“逢凶化吉不是这么用的。”
项珺虽然汉语说得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毕竟在国外生活的时间多，偶尔还是有几个成语用错的现象，这会儿听谢辕这么说，也不在意，只调皮的眨眨眼扯开话题：“不管怎么说吧，反正今天运气特别好，在门口被拦着的时候也能遇到熟人解围。”
谢辕好奇地问：“哦？遇上谁了？”
“就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宋茹香。”项珺回答说。
“嗯？在这里？”谢辕有点小意外。
“对，她和她先生一起来的，她先生是复康药业的销售总监呢！刚刚我在门口被保安拦下来，是她带我进来的。”
“复康药业？”谢辕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谢家早年也是曾经风光过一阵子的，谢守良原本也曾是个体面的商人，事业做得很大，一直到谢辕跟谢辙兄弟俩都已经是半大小子的时候都还非常富裕。谢辕读高一那年，谢守良看中了一个市政规划中的医药企业项目，想投资扩大产业资本，于是准备了一整套的发展方案去竞标。医药项目向来是块香饽饽，竞争对手那是相当的多，谢守良凭着优秀的方案，以及宽广的人脉，最终挤进了备选之一，而另一家竞标备选公司就是复康药业集团。
做为最后两家候选，谢氏集团虽然是半路出家搞医药，但胜在资金雄厚，换句话说：有钱。一切钱能解决的问题，对谢守良来说都不是问题；而复康药业则虽然是刚刚入行的新药业公司，但是据说有一整套M国进口的药物分析研究设备，以及据说是所有研究员都是自国外聘请或海归的医药界精英，资金投入虽然略逊于谢氏集团，但也不算少，他们的亮点大约就是专业程度了。
所谓商场如战场，谢守良虽然叫守良但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于是花钱挖人这类事本来在业界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很快复康药业的医药研究团队就被谢氏挖走了一小半，眼看竞标就要到手，谢守良带着下属提前庆功，吃喝之余，被拉到了牌桌上……从此就下不来了。
复康药业那边不动声色的等着谢守良一点一点把钱洒在牌桌上，谢氏不攻自破，别说竞标，最后连集团公司都支撑不下去，只能宣布破产解散，谢家从此一撅不振。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悄悄的透露消息，拖谢守良上牌桌的人是早已被复康药业买通好的，那牌局也是做好了等着谢守良进套的，以谢守良这种热衷于风投的商人，豪赌当然合他性子，果然轻易就上了套……
谢辕对于父亲的堕落当然是痛心疾首，但他最恨的莫过于复康药业。
“怎么了？”发现谢辕不知怎么发起呆来的项珺轻轻拍了他一下问道。
谢辕被惊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忆中走了神，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说：“不，没什么，你不是要回去吗？我送你出去。”说着往门旁走去……
项珺有些莫名地看着谢辕，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但此刻她知道自己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点点头，跟着谢辕出了休息室。
两个小时前，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邢涛正愁眉莫展，身旁的几个干警同事也都是一脸菜色……
“邢队……”一个小年青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
“去吐吧。”邢涛皱了皱眉，说。
“哦……”小年青应了声，扭头奔出去，少时传来呕吐的声音。
几个年纪大些的一些羡慕的瞄了一眼门外，再看看邢涛，都是一脸哀求的表情。
邢涛啧了一声，嫌弃的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小纪年纪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你们跟一孩子比啊？”
“老邢，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啊……”下属们七嘴八舌的辩解道。
“……”邢涛捏了捏眉心，队伍不好带啊！
“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的碎尸……”
“好了，你不要说了！”邢涛捂着嘴，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
“刘法医来了！”在外面吐完休息的小纪叫了一声，带了一名年青女人进来。
“小刘？”邢涛一见那年青女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派你过来了？你师兄呢？”
刘婧板着脸打量了一屋子面有菜色的男人一眼，嗤笑一声：“蒋诚被N市借调过去了，有个大案子……”她没有透露更多，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被保护起来的案发现场，纵是见过无数惨死模样的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报案的是房主，这房子是他们买来装修后准备出租的，但是刚挂牌还没租出去，所以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邢涛简单的介绍案情。
“啧啧，这是多大仇啊！都快砍成肉酱了……”刘婧叹了口气。
邢涛说：“连骨头都敲碎了……目前受害人的身份无法确认……”
刘婧放下手中的箱子，取出塑胶手套，一边戴一边说：“确实很棘手，我尽力吧。”蹲下身看了两眼，实在受不住，扭头对着身后的几名干警说，“能麻烦先把这些……嗯，肉酱弄回去吗？”
邢涛一愣，想想法医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也确实……太难为人了，说是叫了几人一起帮着收集尸块碎骨带回了警局。
两个小时后，刘婧回到邢涛面前，为难的摇摇头：“尸体太细碎了，要复原太困难，目前除了受害人的血型之外，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我们目前的DNA库也还不健全，暂时无法通过DNA比对查找受害人身份……”
邢涛叹气，这案子实在太血腥也太诡异，他本也做好了难办的准备，但没想到法医这边也找不到突破口。
“所有的碎骨我们都会继续进行比对和拼合，尽可能复原骨骼，但是……”刘婧举起手来比了一个长方形，“最大的一块骨骼也就只有这么大。”
“带我去看看吧。”邢涛无奈的说道。
“行，你跟我来。”刘婧转身带他回到检尸室。
一张巨大的平台上，所有的碎骨和尸块都堆放在上面，刘婧绕过这些，径直走到一旁的另一个平台上，端着一只不锈钢分检盘递到邢涛面前：“你看。”
邢涛看了一眼，那是一块森白沾着血丝的骨头，邢涛想了想说：“就这么点？这是脸上的？”
刘婧点点头，把分检盘放回桌上：“对，颧骨，这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一块比较大的骨骼，其他的还要慢慢拼。”
邢涛看了看台子上那一堆，叹了口气：“辛苦了。”
刘婧苦笑：“什么话，应该的，只可惜暂时帮不上你什么，我能力有限。”
邢涛摆摆手：“别这么说，你的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么？连你也搞不定的，我看也没谁能行了。”
“那倒不一定。”刘婧笑说，“你忘了我还有个能一眼定型的师兄呢！”
邢涛一愣，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哎呦！我把这茬给忘了，谢辕！”
说罢，拿起手机就给发小打电话……
谢辕将项珺送到会场门口，突然听到手机响，接通一听正是发小邢涛，笑着应声：“邢哥，什么事啊？”
然而他的笑意随着电话里邢涛所说的内容渐渐消失……
“小圆儿，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这事儿，我觉得也就你能帮我了，刘婧也这么说。”邢涛说。
谢辕为难地说：“这……我在市医药产业峰会，一会儿要代表医院上台演讲……”
邢涛一转念：“那要不，我现在拍照片给你看？”
“照片不太好，你能等我一会儿……”说到这儿，谢辕一抬头发现项珺并没走，而是站在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眼一亮：“邢哥，这样，你让刘婧现在把那块骨头用石膏倒个模给我，我让我的助手过去你们那儿拿，可以吗？”
“行，那好，我等着。”邢涛说完收了线。
谢辕看向项珺，说：“能帮我个忙吗？”
项珺早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料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自己跑腿，也不在意点着头说：“你有事急着办，我帮你就是了。”
谢辕看着项珺，内心一片柔软，她这么毫不犹豫的帮自己的态度将他心里的那池春水撩得直泛波澜，即便明知那或许只是项珺本能的乐于助人，却依然忍不住心动。
“那就，麻烦你了。”他说。
项珺见他这样，忍不住好笑：“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把地址给我。”
谢辕掏出手机来晃了晃：“我发定位地图给你，麻烦了！”
项珺朝他挥挥走出会场大门：“客气，那我走了啊，祝你演讲顺利。”
“嗯，谢谢！”谢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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