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安那

作者:愤怒的土拨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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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黎明献上微光


      晶壳蜥的嘶嘶声,如同冰冷的金属片在刮擦岩石,瞬间刺破了山间的寂静。它们幽绿的眼眸在雾气中锁定营地,覆盖着黑曜石般晶体的身躯微微伏低,呈现出攻击的姿态。那滴落的酸性唾液,在岩石上蚀出小小的坑洼,白烟袅袅,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保持阵型!”里昂的声音因伤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格伦用眼神严厉制止。
      “老实待着,小子!现在是我说了算!”老兵低吼一声,已将猎刀反握在手,侧身挡在了里昂和奥莉安娜前方。他那平日里略显佝偻的身躯此刻挺得笔直,像一块饱经风霜却依旧坚硬的礁石。
      凯尔动作最快,弩箭已然上弦,但他没有盲目射击,而是迅速寻找着角度,试图瞄准晶壳蜥那幽绿的眼眸或是甲壳间的细微缝隙。“它们的壳太硬了!普通弩箭恐怕没用!”他急促地汇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
      维瑞塔斯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三只逼近的怪物,而是微微闭着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她的“聆听”能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战场。她“听”到了晶壳蜥肌肉绷紧、准备扑击前的细微震颤;“听”到了它们体内某种腐蚀性液体在腺体中汇聚的流动声;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它们背部晶体中,那些暗红色絮状物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但充满惰性恶意的能量波动——这与“锈蚀虫”身上那种 actively 的吞噬感不同,更像是一种……沉睡的污染源。
      就在最前方那只晶壳蜥后肢蹬地,如同黑色闪电般扑向格伦的瞬间,维瑞塔斯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风声,没有预兆,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光影。她没有迎向晶壳蜥,反而侧身滑步,精准地切入它扑击轨迹的侧面死角。在间不容发之际,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的并非肉眼可见的光芒,而是一种高度集中的意志力,带着撕裂现实的决绝,精准无比地点向晶壳蜥前肢与身体连接处,那被厚重晶体覆盖之下、相对薄弱的关节韧带!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晶壳蜥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尖锐嘶鸣,整个身体因关节受创而失去平衡,狼狈地翻滚在地,溅起一片碎石。
      “关节!攻击它们的关节和眼睛!”维瑞塔斯清冷的声音在战斗中响起,如同在迷途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凯尔瞬间领会,弩箭“嗖”地离弦,直取另一只正欲喷吐酸液的晶壳蜥眼窝!那晶壳蜥反应极快,猛地偏头,弩箭“叮”地一声打在它侧面的晶体甲壳上,溅起一溜火星,被弹开了,但成功打断了它的攻击。
      格伦压力骤减,面对第三只冲来的晶壳蜥,他没有硬拼,而是利用经验,一个灵巧的侧滚翻避开正面冲撞,猎刀顺势在它相对柔软的腹部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墨绿色的粘稠血液顿时涌出。晶壳蜥吃痛,发出狂怒的嘶吼,调转方向,疯狂地向格伦挥舞着覆盖晶体的尾巴。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进入白热化。维瑞塔斯如同鬼魅,在两只晶壳蜥之间穿梭,她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它们发力或平衡的关键节点,虽不致命,却极大地限制了它们的行动,为格伦和凯尔创造机会。她的战斗方式,更像是一场精密的“拆解”舞蹈,于刀尖之上,演绎着冷静到极致的暴力美学。
      凯尔不断移动,寻找着最佳射击角度,弩箭一次次射出,虽然大多被弹开,但也有效地起到了骚扰和牵制的作用。格伦则展现了老兵的血性与韧性,他利用岩石作为掩体,与那只受伤的晶壳蜥周旋,猎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搏命的气势。
      奥莉安娜紧紧抱着行囊,躲在岩壁凹陷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强迫自己冷静观察,寻找可能帮助队友的机会。她注意到,晶壳蜥背部的暗红色絮状物,在它们激烈运动时会微微发光。“姐姐!它们背上的红色东西……能量有波动!”她大声提醒。
      维瑞塔斯闻言,目光一凝。她冒险贴近一只被自己暂时制住的晶壳蜥,指尖力量凝聚,尝试刺向它背部晶体与暗红絮状物交汇的区域!
      “锵!”
      如同敲击在某种极其坚硬的金属上,她的指尖被震得微微发麻,那晶体竟纹丝不动!但就在接触的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那暗红絮状物中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尖锐的精神尖啸,充满了扭曲与痛苦!这绝非自然生物应有的反应!
      就在这时,被格伦划伤腹部的那只晶壳蜥,因剧痛而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它不顾一切地冲向格伦,张口喷出一大股酸液!
      “格伦!躲开!”凯尔目眦欲裂,弩箭再次射出,试图吸引其注意力,却晚了一步。
      格伦虽然极力闪避,但左臂依旧被几滴飞溅的酸液沾到!
      “滋——”
      皮甲瞬间被蚀穿,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格伦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但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定,反手一刀,狠狠刺入了因喷吐酸液而动作僵直的晶壳蜥下颌柔软处,直贯大脑!
      那只晶壳蜥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维瑞塔斯也找到了另一只晶壳蜥的破绽,在它因同伴死亡而微微一滞的瞬间,指尖力量爆发,精准地点碎了它一条支撑腿的膝关节,随即在它失衡倒地的刹那,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狠狠刺入了其相对脆弱的颈侧!
      战斗结束了。
      营地前一片狼藉,两只晶壳蜥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还有一只被打残了关节,在地上徒劳地挣扎嘶鸣,被凯尔补上一箭结束了痛苦。
      寂静重新降临,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奥莉安娜立刻冲上前,查看格伦的伤势。老兵左臂的伤口触目惊心,酸液不仅烧毁了皮甲和皮肉,甚至隐约能看到一点白色的骨头,边缘还在微微冒着白烟。
      “别动!”奥莉安娜声音发颤,但动作却异常迅速。她立刻取出水囊,用大量清水冲洗伤口,水流冲走酸液,也带走了被腐蚀的烂肉,格伦咬紧牙关,冷汗如雨,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
      冲洗后,奥莉安娜迅速敷上她特制的、混合了银叶草和月光苔的强效解毒愈合药膏。药膏带来的清凉暂时压制了灼痛,但奥莉安娜的脸色却依旧凝重。“这酸液的腐蚀性太强了……伤口很深,而且……可能有毒。我的药膏只能暂时抑制,必须尽快找到更有效的解毒方法,或者……到达有更好医疗条件的地方。”她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维瑞塔斯走到晶壳蜥的尸体旁,仔细检查着它们背部的晶体和那暗红色的絮状物。她用一块石头敲击晶体,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尝试用小刀撬动,却发现那晶体与它们的血肉仿佛生长在了一起,异常牢固。那暗红色的絮状物,在宿主死亡后,光泽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一种毫无生气的暗褐色。
      “不是自然进化。”维瑞塔斯得出结论,声音冰冷,“它们是被‘改造’过的。这些东西,”她指着那暗红絮状物,“是外来物,像是……寄生,或者某种标记。”
      这个发现,让晶壳蜥的威胁等级骤然提升。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山脉掠食者,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或许与那“锈蚀”,与这片山脉的异变,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凯尔开始默默地打扫战场,收集还能使用的弩箭,脸色苍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种诡异而危险的生物,战斗的残酷和格伦的负伤,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里昂靠在岩壁上,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伍,看着为自己而重伤的格伦,眼中充满了自责与无力。作为队长,他却成了队伍的拖累。
      夕阳开始西沉,将群山染上一层凄艳的血色。原本计划在天黑前找到下一个宿营地的打算,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和格伦的伤势,彻底搁浅。
      他们不得不原地扎营,面对一个充满痛苦的夜晚。篝火再次燃起,却驱不散弥漫在队伍中的沉重气氛。格伦在药效下昏睡过去,但不时因疼痛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奥莉安娜守在他身边,不时检查伤口,更换药膏,眉宇间满是忧虑。
      维瑞塔斯坐在营地边缘,守望着夜色。她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击碎晶体甲壳时的触感,脑海中回响着那暗红絮状物发出的精神尖啸。晶壳蜥的出现,以及它们身上那不自然的“标记”,像是一封用鲜血写就的警告信。
      前方的路,似乎每多走一步,就多揭开一层危险的迷雾。而他们的队伍,却已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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