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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突破
第34章突破
沈鸥说到这里，眼神越来越亮，分析也越来越深入：
“但深港作为世界咽喉的特殊性，人群和贸易来往关系本来就复杂，违禁药品管制向来是难以攻克的顽疾。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拥有成熟渠道、技术和消费群体的市场，会因为几次清扫就被彻底瓦解吗？
还是说，在镇守局的内部，有人为他们保驾护航。刻意对上营造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王家邦目光微动：“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深港近十年来，所有与违禁药相关的、哪怕是最微小的案件报告。
包括那些最终被认定为‘误报’或‘证据不足’的，以及处理案件的详细经手人。”
沈鸥语气笃定道，“‘蝮蛇’可以消失，但深港庞大市场的需求不会凭空因为几次管制就蒸发。
只要它们还在流通，就一定会留下新的痕迹。而为他们提供保护的人，必然会露出马脚。”
这个思路跳脱出了内部排查的窠臼，于海立刻领会：“我马上协调靖察司，将所有的相关卷宗全部调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鸥和于海几乎被堆积如山的档案盒淹没，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霉味和灰尘呛人的味道。
沈鸥埋首于卷宗之中，阅读速度快得惊人。
现在，他不再是那个人人称赞温文尔雅的“林奈医生”，而是一个在数据海洋里捕捞异常信号的猎手。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于海将一份新的卷宗递给沈鸥，这是深港靖察司违禁药品调查处近十年的人事变更记录。
沈鸥接过卷宗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无奈道：“还没有，我感觉我们查来查去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的眉心，那双桃花眼中满布着疲惫的血丝。
于海安慰他说：“这都是正常的，我们平时在靖察司查案子都是成年论辈子的熬。经常是调查了半天发现没有抓住重点，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关键线索就碰出来了。”
他的话像一道灵光闪过沈鸥的脑海，他好像是想起来什么。
他抓起一旁的外套冲向门口，边走边冲于海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得去确认一下。等确认清楚了再告诉你。”
……
林奈离开镇安司后，一脚油门就踩到了蟒哥的地盘上。
他进了门之后，无视前台小妹的鞠躬行礼，直接按了指纹走进了专属电梯。
风神集团顶楼的CEO办公室里，大蟒哥穿了一身质地更加考究的唐装，最上面的盘扣依然随意的敞着。
他脖子上戴着的那根链条不再是俗气的大粗金链，而是换了一条更加雅致的款式。
吊坠也换成了一枚帝王绿无事牌，色正通透，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
正在翻阅集团的财报的他，见沈鸥进来，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呦我的爷！您今儿可算总算把我想起来了！”他热情地招呼，语气里透着发自内心的谄媚。
“原本要跟您汇报咱们集团下个季度的规划，可您最近总忙的不着家，我实在约不上您的人……今天来了，我正好为您汇报汇报？”
沈鸥抬手，轻轻打断了他，“蟒哥，我今天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向你确认。
大蟒一脸懵的看着沈鸥：“我的爷，您有什么要问的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您亲自跑来一趟吗？”
沈鸥问大蟒：“事关重大，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我必须当面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陈家老药厂爆炸那前后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一批数量不小的‘嗨冰-01’，流进了你当时负责的场子里？”
大蟒哥被这突兀又精准的问题问得懵了，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僵住。他挠了挠头，眯起眼努力在浑浊的记忆里翻找。
“七年前……陈家药厂爆炸……‘嗨冰-01’……”他喃喃自语，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来什么道：
“对没错，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压根就不是我干的！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瘪三，偷摸在老子的场子里散货！”
他唾沫横飞的急着撇清关系，“这几个犊子让我逮着了！往死里收拾了一顿！
可那几个就是最下游的马仔，屁都不知道，根本问不出上头是谁！”
意想之中的问不出源头，沈鸥不再纠结，只是接着追问道：“那批货后来怎么处理的？”
说到那批货，只见大蟒哥骄傲的挺直腰板，语气斩钉截铁，“缴了！全数上缴！”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当年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抉择的自矜，像是打了什么胜仗一般。
“我大蟒虽然以前是混不吝了一点。但我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烫手！
那种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我碰都不会碰！
所以当时就把所有缴获的药品，一克不少，一点不落，全都交给了靖察司！”
大蟒的回答却让沈鸥瞳孔骤然收缩，他颇有些震惊的问道：“你确定，是把那批货交给了靖察司？”
大蟒哥用力点头，毫不迟疑的说：“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就那时候大渔区靖察司，专管这摊事的那个处啊！”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当初那个处长是个女的，我记得好像是姓陈来着！
这女领导在靖察司里头可不多见，所以我当时印象特别深。
我啊记得她人看着挺干练的，说话也爽快。见我主动上缴，还夸我识大体，就没追究我场子管理不严的责任。”
“女的...姓陈...”沈鸥喃喃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
脑海中，那些翻阅过无数次的人事档案和案件记录卷宗疯狂闪现。
当卷宗记录与相关事实对应起来时，他的心底猛然一沉。
——七年前，大渔区靖察司违禁药品管理处处长，正是从镇安司医务处轮岗调任的陈雨桐！
这个分析结果让沈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攥的他甚至无法正常呼吸。
可是...
可是当他详细回忆的七年前违禁药品官方收缴记录里，根本就没有大蟒哥上缴的这一笔！
如果不是他想起曾经刚刚开始调查时因为这批货怀疑过大蟒，正好想过来问询，那么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那么庞大数量的“嗨冰-01”，就这么在官方的记录里，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
而当年负责这件事的那个经手人，竟然会是陈雨桐？
那个在于海的眼中视若亲母、被王家邦断言“绝对可靠”的保育员。
那个连他自己都几乎被之前秘密调查中对方苦行僧一般生活所迷惑，差点相信其清白无辜的陈雨桐？
但为什么不能是她？
这个念头在沈鸥的心里一旦破土，便疯狂滋长。
他之前认定她没有作案的嫌疑，完全是基于于海视角中他与陈雨桐之间那层深厚到近乎母子般的情谊。
这份深厚的情感也让沈鸥先入为主，让他和所有人一样，将她自动排除在了嫌疑人名单之外。仅仅是简单调查就放过了对方。
可现在，若强行剥掉这层情感的外衣，仅从客观条件来看……
一个关键点的时间交叉点出现在沈鸥的眼前。
七年前药厂爆炸后，沈鸥的助理张明被羁押到大渔区的靖察司后被“嗨冰-03”毒杀。
凶手精准的控制半个月的毒素代谢期，在张明被放出后利用残留物伪造出他的‘自然死亡’。
而陈雨桐出身自镇安司的医务处，拥有扎实的医学背景。
她完全了解“嗨冰-03”的药性、剂量以及其在人体内的代谢规律。
她清楚多少剂量能致死，多少剂量可能只是造成严重反应。
精准控制，杀掉张明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而在于海这件事上，训练科所有需要注射的药剂，在进入队员身体之前，都必须经过她或者她下属的医务处负责人之手。
在这个环节，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支普通的“嗨冰-05”药剂，替换成致命的“嗨冰-03”，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条件完全具备。
所有的逻辑，从沈鸥回到深港那一刻到现在，完成了闭环。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更重要的是，这两次注射环节她都是最后一道关卡……
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他是‘蝮蛇’的人，也绝对不会让这至关重要的一环控制在外人手里。
陈雨桐，定是‘蝮蛇’的人，或者说是受‘蝮蛇’指使的人。
如果这个结论为真，那么七年前张明被灭口这件事就非常清晰了。
但是她是什么时候被‘蝮蛇’收买的？七年后她杀于海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个女人十七年来看着于海长大，在他成长过程中给予了无数关怀，两人之间的关系情同母子。说是于海的养母也不过为。
就算是被‘蝮蛇’指使，她有什么理由非要置于海于死地不可？
退一万步说，她的‘养子’是镇安司的高级指挥官，即便她被‘蝮蛇’胁迫，也完全可以跟于海求助。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下手？这根本说不通，完全违背了人性的常理。
沈鸥强迫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快速调阅关于陈雨桐的个人资料。
陈雨桐在镇安司二十年，从普通护士到医务处长，职业生涯履历干净，晋升路径清晰，没有任何污点或异常跃升。
所以问题，会不会就出在她进入镇安司之前。
现有的档案在当年那场海啸中大多损毁，只模糊提及她是从“深港修道院”考入了深港医学院然后才进入镇安司的。
虽然这条线索太单薄，但也成了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这件事，他暂时还不能告诉于海。因为他对陈雨桐的感情太深，如果贸然告知，不仅可能打草惊蛇，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冲突。
他都不敢想于海在得知真相之后会有多么崩溃，而且虽然大蟒在这件事上没有必要说谎。
但某些细节和疑点还需要他自己先去查证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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