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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在哪(3)
李听莹还在疑惑芍药怎么走了,突然看见喻心又往这边冲来,活像后面有狗追。李听莹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这厨房是成打卡点了?怎么个个都往这儿跑。
她原本计划寻机给郭主事下药,半途却听闻沈闻修病重拒药的消息,不知怎的,脚步便不由自主挪到了这里。
沈闻修既然又送炭又给她盖衣服,她总该投桃报李,亲眼看着他喝下药才安心,总不能真让他病死了。
原著里可没有这段,自从李听莹来后,剧情走向乱七八糟的,保不齐哪个配角会死呢?若是造成剧情崩溃,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她可得来看看。
于是她便扮作丫鬟混了进来,没曾想在这小厨房里,又遇上了旧识——正是当初往她院里送饭的云燕姑娘。
听说她妹妹樱桃因并发症昏迷不醒,是沈闻修将她们姐妹调来院内,并赐下银钱药材,救了急。
李听莹在一旁站着,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小。她撒谎成云燕也是不得已,谁知道芍药会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喻心走路发飘,紧绷过后的疲劳涌上来。
他无力地抬腿进门,就看见一个戴着面罩,画着粗眉毛、眼皮涂着不知颜色的女子对着他弯着眼睛,身姿纤秾合度。
她的身后是烧着的腾腾水雾,水雾被昏黄的灯火染了颜色,围着她身边打转,衬得她头发丝近乎暖融融的发光,似是仙子有“腾云驾雾”之意。
喻心的双眼微睁:“……”
“这位公子是来取药的?”李听莹刻意压粗了嗓子,公鸭嗓似的沙哑,“不巧得很,药还得再熬会儿。”
喻心还是盯着她,眼神软得像天上最淡的那颗星,半点没挪开。
李听莹:……
她被盯得心里发毛,别是认出她了,为毛女主角扮演别人大家都认不出来?c!
好半晌,喻心才清了清嗓子,挥手道:“你且盯着,好了送过去。”话刚说完,又猛地抬手,舌头都打了结:“罢、罢了!好了……我来拿!”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快步走了,活像身后有东西追。
李听莹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画着粗眉毛、夸张粉色眼影加上公鸭嗓的李听莹当然没想到,这幅怪异样子竟然还能让人悸动。
一路小跑的喻心扶着廊柱喘气,脸颊烧得绯红。心脏跳得比刚才跑得时候还快,满脑子都是厨房那幕——烛火、药雾、还有少女弯起的眼睛,竟像撞进了一场朦胧的梦。
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方才怎么就慌着走了?厨房太暗,都没看清“仙子”的模样。
喻心刚刚推开沈闻修的寝居门,脑子还想着刚刚的“仙子”的身姿,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苍白的脸——他的头发披散着,衣服也没穿好。
“哎呦!你这是作什么!”喻心刚刚还激荡着的心瞬间没了旖旎。
沈闻修的脸像一张白纸,皱起眉毛像是有了清浅褶皱,他只觉得思绪混乱,说:“我得去找。”
若是她出事,那大哥……
说不清楚感受的沈闻修,脑中如同一团浆糊,只靠着本能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起来穿衣服,要去找到四姨娘。
想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只瞥了一眼,未曾记得。
“你真是病糊涂了!快回去躺着,若病情加重引发并发症,有你好受的”喻心骂着,赶紧伸胳膊推沈闻修进去,沈闻修不为所动,一直往外走。
喻心何时见他这样过?竟担忧自己至此,生怕他受牵连。沈闻修,你这个朋友喻心交一辈子!
他心头一热,深受感动,扬声喊道:“罢了,我去寻,你必须待着,外头已有许多人手,再加上你的暗卫——我定会安然无恙!”
沈闻修这才停下动作,乖乖被他按回床上。喻心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又查看了舌苔与眼底,最后凑近听了呼吸,脸色沉下来:“低热、舌干少津,再不吃药,肺燥伤津转成肺咳,有你受的!”
“等会药送来了,一定要喝,莫要闹性子,若是我回来知你没照做,你可等着!”喻心低垂着眼帘,好半晌,声音暗哑:“如今,我可不能再失去一个……”说完,他掖紧沈闻修身上的被子,转身走了。
沈闻修睁开眼,留着一条缝,眼睫毛像一把扇子挡着烛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又剧烈咳嗽起来。
而李听莹这边,正手忙脚乱地端出罐子。不知为何,她一看到药罐,总感觉已经好了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将药倒好晾凉,想着端去找喻心,让喻心去送,却不想,她刚端起来,一转身,就看到靠着门框等待已久的芍药。吓得她差点将药泼到芍药脸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躲在后面不出声?
“给我吧。”芍药上前一步,伸手就接托盘,“我送去给二少爷。”她本已灰心,看见喻心匆匆走了,又起了心思——自己为二少爷熬药侍疾,他病中脆弱,说不定就心软把她调回去了。
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
李听莹笑嘻嘻地将托盘递给芍药,芍药接过转身,扭着腰赶紧走了。
当芍药压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走到门外时,犹豫了一会儿,脑海里盘旋着那几句早已经想好的措词,还是单手推开了房门。
她低头微弯着腰迈着碎步穿过屏风,来到了沈闻修的卧室拐角,隔着一段距离报:“二少爷,芍药给您送药来了。”
沈闻修的呼吸绵长,眼皮微颤,手腕抬抬,手指卷着床幔上坠着的软绳,拉了一下发出:“叮铃——”一声。
见二少爷并未说话,芍药心稳了稳,她快步上前,将托盘置于一旁小桌,上前搀起病人,在他身后垫好软枕,旋即端回玉碗,跪在脚踏上,准备喂药。
沈闻修低垂着眼帘,依旧是沉沉的状态,似乎是意识不太清楚,他的视线突然被出现的玉碗入侵。
碗里是黑咕隆咚的药汁,他的眼眸被这颜色扎得生疼,沈闻修皱皱眉,混沌闷热的脑子里突然飞出一句话。
‘奴婢……福气……每日喝那汤药……总是……’
‘起夜!’那女人的话突然出现,扎得沈闻修心烦,他张张干裂的唇道:“不喝……”
芍药端着碗的手顿时一惊,忙劝说:“二少爷,您病得重,不喝药怎么行?”
是那个奴婢?
‘我记着,这药材熬出的要顶多一茶盏。’一个男人的声音也随之浮现。
沈闻修烦躁得皱眉皱得更深了,怒道:“谁准你进来的?滚!”
“少爷!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见少爷病得严重,只想为少爷尽一份力!您莫气坏身子!”芍药慌慌张张地带着碗跪下喊。
吵闹声令他头痛欲裂,浑身虚软地向下滑去。心脏又急又痛,仿佛在催促一件万分紧要之事。一种失控的恐慌与无力感狠狠攫住了他。
“还要我再重复?”沈闻修咬牙切齿,浑身燥热得难受。
芍药的心彻底凉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沈闻修,往日里他虽冷淡,却从不会如此刻薄。难道一场病,真的会让人变了性子?她不敢再劝,慌慌张张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院门外的石阶上,芍药捧着还热乎的药碗,眼泪终于掉下来。二少爷不肯让她近身,连药都不喝,这病要是加重了可怎么办?
“让我去?”
李听莹看着重新被打回头的药和芍药,顿时无语。
芍药红着眼甩甩手,遮遮掩掩道:“我刚刚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去照顾二少爷喝药,注意本分,若是怠慢了二少爷,仔细你的皮!”
——你回来的表情可不像有事的样子。
李听莹内心吐槽着,她才不想去,刚刚她才扒出藏在炉灶里已经熟透的红薯,正准备吃,竟然叫她在这个关头干活,凉了就不好吃了。
架不住芍药再三催促,李听莹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
算了,看在沈闻修送炭又解围的份上,就当报恩了。他病成那样,再不喝药真转成肺炎,在这古代可是催命符,谁知道这配角会不会就这么领了盒饭。
芍药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扒出来个烤红薯,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掰开红薯,将冒着热气的橙色果肉分进另一个小碗里,再重新兑了一碗温热的药,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似乎伺候过不少人,末了,她端起托盘,朝自己殷勤一笑。
芍药:“……”
李听莹端着托盘,很快地摸到了沈闻修的住处,她直接伸出手推开房门,再迅速关上,阻止冷风进来,发出的动静可不小。
昏昏沉沉的沈闻修听见动静只觉得脑袋疼。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余氏强硬的命令,周身燥意更盛。
又来了……烦不胜烦。
他听见细碎脚步声渐近,来人直入内室,片刻不停,放下托盘便端物近前。
沈闻修皱皱眉,他没睁眼,抬手一拽床幔,素色的纱幔“哗啦”一声落下,把自己遮了个严实。
刚上来的李听莹:“……”
她将手里的碗放下,抬手重新拉开帷幔,只看见沈闻修红着脸闭起眼睛,眉毛蹙起,睫毛轻颤。平日里爱损人的嘴巴也紧紧闭着,生起病来,竟然很孩子气,用拉床帘这种幼稚手段表达不满。
李听莹表示不屑。
她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拿起帕巾,放进盆里浸润,攥干,再抬手向沈闻修的脸袭去,细致地擦过他脸上的汗渍,过了过滚烫的皮肤,连手也顺势擦了。
李听莹:……
草,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把沈闻修当成沈闻竹照顾了。
这弟兄俩昏迷时的模样太像了,沈闻竹是清冷挂的,沈闻修偏凌厉,可一闭眼,那股子脆弱劲儿如出一辙。还好沈闻修没醒,不然以他的性子,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沈闻修只觉得浑身的燥热终于降低了些,一股舒爽的凉意扒开他的毛孔,大口呼吸,他忍不住动动嘴角。
李听莹接着拿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吹都不吹,想直接塞进沈闻修的嘴巴里,但还是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捏开他的嘴巴,一只手拿着勺子喂药。
看着药汁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的李听莹:“……”
丫的爱喝不喝,摔!
她还是忍住了,有点无奈,压低声音哄:“大少爷,乖乖喝药才能好。”
话一出口,她猛然惊觉,自己又把沈闻修当成沈闻竹了,还习惯地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实在是天天照顾沈闻竹,成条件反射了。哪天沈闻竹好了,怕是她一看见人家皱眉,就自动开启哄人模式。
李听莹:……
绝了,还好沈闻修昏迷着,这算什么事啊!
沈闻修:“……”
李听莹头脑风暴中,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撬开沈闻修的嘴巴,灌进去得了,转头就对上一双眼眶泛红的狭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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