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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行险招
有一潇洒少年郎,身穿粗布麻衣,乌发随意用一根破旧的带子扎起,扛着一柄锈钝的大刀走街串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凭着那一柄腐朽的砍柴刀,挡得了飞镖挨得了长剑弯刀,当场断裂,燃尽余晖功成身退“了”!
想象中的血流成河、骨肉分离并未来临。李悬音齐明朝悻悻睁眼,只见那名少年望着颤抖的手里断裂的绣钝刀,一脸惋惜。
盔甲相撞的声音逼近,刺客睚眦欲裂,溃散而逃。
齐明妍留下,其余人兵分几路追捕。
她双膝跪于齐明朝面前,胸口上下起伏:“陛下,臣来迟了。”
不怕死的凑热闹的百姓闻声而跪,高呼陛下!
齐明朝眼皮轻轻一抬,睥睨她一眼,一言不发。唤来张洋,回宫,宣御医在宫门外等候,觑向救了他们的那名男子:“把他也带上,朕要赏!”
齐明妍心里莫名。在茶馆里约了名大臣谈事,刚上楼,就听见附近骚动,命杜秋风下楼察看何事,一听到是齐明朝等人,抱歉的话都未曾说一句,就拢着附近的官兵来救人来了。齐明朝对她发什么脾气?有什么资格对她发脾气!要不是时机未到,她还得添柴加火捅一刀。
李悬音的血流得有点多,此刻脸色灰白,双眼迷离,快要昏厥。
张洋匆忙找了位民间的大夫,齐明朝给人抱进医馆。
医馆的大夫听说了身份,大气都不敢出,处理李悬音手臂上的伤口时也是汗如雨下,手抖得如同筛子。
结束之时,两柱香的时间不到,那大夫已瘫倒在地上,齐明朝赏的金子也因脱力而被同伴抢了去,嘻嘻哈哈舔着脸放进牙间咬。
齐明朝没那心请计较,庄子里的马车已在医馆外等候,他给人抱上马车,采桑和暗香已备好热水温茶,接过李悬音,给人擦拭伤口周围。
齐明朝上了另一辆马车,留下张洋,让他处理好余下的事,关于刺客的结果,要一字不落地向他禀明。
张洋也受了些伤,送走他们,自个又进医馆让大夫帮着上点药,不然,又痒又疼,没法安心做事。
那夺了同伴金子的大夫贪婪的神色还未消去,张洋没什么好气地打了他一巴掌:“没出息!当着陛下的面也敢漏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神情,”他指着他的鼻子辱骂:“当心掉了脑袋!”
那抱着金子的大夫半梦半醒着,逐渐后知后觉,后背迅速被汗浸湿,金子也不要了,跑到一个角落里抱头哆嗦。
张洋叹气又叹气,此计也太惊险了些!把握不好,可是要丢了命的!
齐明妍究查现场,角角落落都搜过了,没留下什么线索,去追人的一半负伤而归,一半还未得消息。
她走进医馆,一手搭在张洋的肩上,阴恻恻:“张公公。”
张洋的心狂跳,哎哟抱怨一声:“嘉懿公主啊,您能不能不要悄无声息的出现,怪吓人的。”
齐明妍神色坦然,收回了手:“这有什么可吓人的?莫非事做了什么亏心事?”
张洋双掌并拢,朝她拜了又拜:“公主啊,你是不知,刚才有多惊险,公公我啊,小命差点不保啊!您说我怕不怕?”
齐明妍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带着一副疏远的笑:“那请公公与本王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日头轮转,过了一刻钟。
齐明妍手撑在取药的桌面上:“采桑和暗香都是淑妃的贴身婢女,怎没有贴身照顾着?”
张洋人老珠黄,眼皮耷拉一层又一层,显得眼珠瞪圆:“奴听淑妃娘娘提起,她想晾些庄子里的桃花瓣,好带回宫里去泡茶喝。男子模样闲逛,本也不便带着女奴,就留下她们了。”
齐明妍阴阳怪气:“那也真是恰巧了。”
张洋冷哼一声:“两名小婢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跟着也是枉送性命。”
齐明妍默了半瞬,又道:“那淑妃的侍卫萧野呢?当初不是如何赤胆忠心说什么也不愿和胡岐将军一块回北靖,要守护在他家公主身边,怎么关键时候不见人影?”
张洋往后仰,长舒一口气,心不在焉的:“奴哪知道啊,奴还想问问呢。”
李悬音缓了好长一口气,那股说不清摸不透抵达头脑的疼痛逐渐缓解了些,让采桑暗香二人扶着自己疲软的身子靠坐起来。
她的脸色简直白得下人。婢女二人本来在庄子待的好好的,瞧着采摘的花瓣数量应也够了,端着箢箕要去清洗晾干。庄子外有人来报,说是娘娘受伤了,手上的东西惊得翻到,襻膊也来不及解,跳上备好的车辆,一路绞着手指。
见到李悬音,可以说是惊得神形俱灭,一边做事一边啜泣。李悬音心烦,让她们别哭了,哭声才渐渐止了下来。现在脸上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李悬音强颜欢笑,让她们先自己擦擦脸,一会下车了不好看。
采桑拿着根筷子,往李悬音煞白的唇上喂水。暗香撑着一块白布,擦拭杂乱的马车。
“暗香,萧野去哪儿了?”一回宫里,很快就会捉他兴师问罪。
暗香停下手里的动作,回想片刻:“公主不是说让萧大人回宫取东西吗?应该是还在宫里。”
李悬音险些忘了,她现在还需要萧野,又怎会弃他于不顾,早早地给人找好了借口。
“那太后呢?可有回宫?”
采桑接道:“太后听说陛下遇刺,也没了在庄子里待下去的兴致,兴许已经回了?或者要晚一些。”
李悬音闭眼点头,悄然睡去。
抵达宫门,齐明朝让早就在外焦急等候的御医上了自己的马车,鞭笞疾速驱使去往云阙台。
李悬音是齐明朝拦腰抱着走的,看见废物般的萧野只会在殿门等候,没什么好气地对身后的玄甲卫颐指气使:“将他给朕押下去!”
颠儿颠儿寸步不离的御医看过,重新给李悬音包扎伤口,嘱咐两位婢女近期不能沾水等注意事项,又派自己的徒弟至御医馆取了几天的药量,先煎一副服下,才甘心抹了把汗。
齐明朝赏过,傍晚时候喝了口汤,就一直陪在李悬音身边。
夜半三更之时,李悬音起了热,嗓子如同油上点了火,烧得脸皮白里透红。齐明朝被李悬音翻来覆去的动静惊醒,不慎靠着柱子睡着的采桑同样惊醒过来,求着齐明朝出去,给李悬音换了衣裳喂了些水和药,才渐渐安稳睡去。
事情忙完,她给暗香使了个眼神,让暗香劝劝,让陛下回他的宸曜殿休息,不然累倒了,太后怪罪,她们可没有九条命担待。
暗香起初还惴惴不安。陛下如此宠爱灵犀公主,定会因之前她间接害她落水之事记恨在心,只是碍于公主不计较他也不好挂脸,现在就她二人于幽径小路行走,当即要了她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暗自给自己心里打气,聊了几句,齐明朝问了一些关于李悬音平日在云阙台的琐事,虽算不上软言软语,但也不疾言厉色,安下心来,开始劝慰。
“娘娘这儿有我们还有御医随时待命,陛下明日还要晨会,还请陛下且先回去歇息,待娘娘一醒,必第一时间派人至宸曜殿知会!”暗香欠了欠身,紧攥着手。
齐明朝盯着她,缄默不言。
暗香被盯的心里发毛,眼睫扑棱几下,低眉顺眼,又道:“娘娘醒了要是知道陛下食寝难安,心里定是倍感难过的,又会责怪自己,身为人妇,却没有照顾好陛下,恐怠慢了国家大事,还请陛下不要让娘娘心疼。”
齐明朝仰头看天上稀松星辰,抬手点了点某处:“你觉得,朕像哪颗星?沅儿又像哪颗星?”
暗香顺着他指的方向,忐忑地笑着,摇头:“陛下,我一介奴婢,是不懂这些的。”常见的文字识得已是不易,又如何能通晓天文?说不对那瀚中紫微,是要被杀头的。
齐明朝也不感失落,叹了口气:“罢了,朕又何必为难你。切记,淑妃醒了,务必第一时间至宸曜殿知会,耽误了唯你是问!”
暗香讪然:“是……”
翌日晌午,李悬音醒来,吃了些清淡小菜,暗香将昨日之谈原封不动的转交,李悬音让她去宸曜殿跑一趟:“就说我醒来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不必过来。”
萧野被玄甲卫扣走的事她已知晓,眼下还是得想出办法给人救出来要紧。
齐明朝虽不至于杀了他,但受些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的。
“采桑,昨日陛下带回的那个人,被安置在何处?怎么样了?”
采桑在她耳边低语:“公主不用担心,他既救了陛下,赏肯定是少不了的,只是赏什么,今早的朝会定是商讨了,要不了多久,应就会传消息回来。”
李悬音目光看向某处:“这件事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结果如何,要看他怎么涡旋得到满意的答案,牵扯翎王本不在计划之内,但提早在陛下心里埋下个种子也无不可。”
杜景明重回故地寻了三日,得知旧友的师父早已魂归天地。故友承了一身师父的本领,关于他要找的那种药,他也可以制作,不过需要至少需要半月方成。
杜景明担忧拖得太久,太后带着自己的妹妹进宫,就以辟一处宅子、专供他种药制药编书为诱饵,才肯跟着自己回去。先用些不妥帖的药物挡挡,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当四日之后赶回京,回到家里,只剩一片萧索。
父亲说,他走后不久,陛下遇刺,即刻回宫,太后便也带着妹妹一起进了宫,算到如今,也有八日了。
继母似乎病得更重了一些。
一佝偻老父亲看顾病弱的妻子儿媳,分身乏术。
妻子愈发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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