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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吃饭的时候，主办方出来招待大家，就在球场进门左拐的一处庄子里。
这顿饭向斐特意没去邵善野他们那桌，跟其他人坐在外边。
菜还在上的时候手机响了，他说声抱歉拿着手机出去。
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接电话，直到要吃饭了，顾清和过来叫他。
面面相觑。
“啊，他好像出去接电话了。”
“有十几分钟了。”
颇为意外的顾清和对着赔罪的众人摆了下手，不甚在意地回去了。
“人走了。”
他坐在邵善野的旁边，瓷面映射出他微凝的唇角。
从球场出来，向斐抬头看了一眼天，冰淇淋云没了踪影，只有两道飞机白色喷雾贯穿西北。
当初陆润勉的飞机也是这个方向。
一晃，都好久好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异国他乡习不习惯。
发觉自己又在操心继子的事情，向斐哂笑，挂梯子，用浏览器搜Jade Star的近况，简约官网上只有寥寥几条招聘信息和近期公开的情报。
一直翻到公司人员介绍的页面才在最上一面一栏找到了陆润勉的照片。
照片里的青年对着镜头很冷酷，明明是张阳光帅气的脸，偏偏连笑都不愿意装一装。
他的手指在少年的脸上反复摩挲，眼神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金灿灿的光穿过云层落下，照亮了他乌黑的睫毛，雪白的肌肤。
与此同时，躺在蓝白条纹床单上，套着深绿色睡衣的方衡律翻过身去，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来干什么？”
提着两把果篮就上门的陈时彦，一只手拉开外套的拉链，在26℃的房间里穿单衣就足够。
“来看看你。”
“顺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陈时彦把那晚上三人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了方衡律。
“草！”
听完后的方衡律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你是说，邵思源眼巴巴跑去道歉装好人？”
“他拿我们两个当枪使，向斐现在对他的态度可好了。”
方衡律回过味来，挑眉看他，“这么说，你也威胁过向斐？”
“……”被看穿的陈时彦手指僵了瞬间，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有把柄在向斐手上，报复的事情不能由他出面。
让方衡律当这个出头鸟正合适。
“弄垮菲利克斯？”
“区区一个菲利克斯算什么。”
方衡律的腹部到现在都隐隐作疼，那双大手按压下去的时候，挤压的憋屈和耻辱几乎令他窒息。
他现在每天都要洗五六遍澡，那股尿骚味始终挥之不去，萦绕在他心头。
“我要叫向斐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朝陈时彦要来一支烟，颤着手点上，猛猛吸，尼古丁缓释紧绷的神经。
想到向斐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乞求他原谅的模样，方衡律吐出浓浓的烟圈，嘴角咧开。
直立长方的玻璃窗爬进来的金光被风吹动，两人的影子渐渐没在一角。
像两条鬣狗交头接耳。
连续加班三个晚上，向斐因为低血糖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睁开眼睛后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如若不是胸膛起伏，邵善野几乎都要以为人已经死了。
“小斐。”
向斐看清人的长相后，缓缓从床上起身，江默把靠背塞进去让他半躺着说话。
“怎么你来了。”
床头放着新鲜水果和营养品，向斐谢过邵善野的好意，“我没事，忙起来忘记吃晚饭而已，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邵善野对他说不出重话，脸上挂着不开心，“我都说过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开口。”
“自己操劳成这样，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手底下六七百名员工考虑。”
邵善野念叨起来没完没了：“你之前就跟我保证过不节食减肥，上半年要不是我催着你，你都不去体检，说好了去我私人医生那里也不去，我真的是……”
他看到江默出去，压低声音说：“说真的，你身边的人也该换换了，都照顾不好你。”
“念旧也不一定要把人安排在你身边，找个单位给套车房对普通人来说也足够了。”
“……”
邵哥，别念了。
我错了。
向斐是真想这么说，但他不觉得这件事他做错了什么，社会上因为工作死亡的大有人在，他只是昏迷，离死亡还远着。
“我知道邵哥你对我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打断邵善野的念经，向斐苍白的脸上摆出病弱的笑，“只是，我不想叫别人误会。”
“邵哥，你也知道大家是怎么在背后说我的。”向斐垂眸，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商场上总依赖别人，是走不远的。”
“而且……”他咬了下唇，“我不希望邵思源看不起我。”
邵善野一愣，没想会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
“邵家家大业大，我就是想跟人做朋友，也得有资格吧。”向斐看他要说话，手拦住，示意等等，“我们两个人的交情是好，但思源是思源，你是你，我如果用我跟你的关系去强迫他来尊重我，也只是流于表面。”
“我想要什么，邵哥你最清楚了。”
在苦兮兮的婚姻里艰难度日的向斐，想要的自然是一份真情。
已经结婚的邵善野不由沉默，他也是在遇到谢兰因后才懂得“家庭”的滋味。
自认为是向斐最好朋友的他，没有立场阻拦自己的朋友在遭遇三段畸形的婚姻后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所以，让我自己来吧。”
向斐说：“好歹我也是考完了MBA的人，放心。”
“生意上有不懂的，到时候我来找哥你请教，你可别嫌我烦啊。”
“当然不会。”邵善野真诚地说：“我宁愿你多麻烦我一点。”
站在门口听到这段对话的邵思源，提着饭盒，贴着创口贴的手缓缓放下，跟守在门口的江默对上。
“咳咳……你别跟向斐说，我来过。”
说完，他匆匆离开。
不一会，又跑回来，把饭盒交给江默。
“这个，你让他吃完。”
江默点头，应声：“好的，先生。”
等人走后，江默低头望着盒面上的笑脸贴纸。
盒子沉甸甸的，晃荡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液体的碰撞，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参汤之类贵价的东西。
logo江默在商场里见过，一个保温杯就要千元起步。
酸涩涌上心头，江默知道两人的交际圈天差地别，他早就不适合呆在向斐身边了，可还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向斐还需要他。
可如果……他不需要了呢？
江默转身把饭盒丢进了垃圾桶。
饭盒在桶壁上发出轻微的闷响，随即陷入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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