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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恒的记忆香水9
“所以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就是圣水?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我以为撒在吸血鬼身上,至少会把皮肤腐蚀掉。”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吸血鬼畏光吗?”
“只能对付吸血鬼的小玩意,即便是最低等血族,被它触碰到也只相当于被普通糖水泼中,除了沾湿毛发外,毫无用处,至于畏光……”安东尼摇头,“吸血鬼其实就是未分化完全的血族,一般来说,血族都不喜欢阳光,吸血鬼自然也不喜欢,但谈不上畏惧。”
江刃看他那倨傲的小模样,眉目稍敛,挑眉。
“我见你方才的样子,好像很怕那名血猎。你之前告诉过我,血猎对你们来说只是稍微不一般点的人,安东尼,你跟我预期中的状态不太一样,你是不是骗了我?”
乌鸦先是心虚,很快圆脸一垮,鸟嘴叭叭:“不过是有你在场,万一身份暴露,安宁的生活将一去不返,小匕首,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声音之洪亮,江刃震耳欲聋。
“真是这样?”
“当然!”
江刃也不高兴了,他走了大半天,走的路够走穿镇子,结果连小偷的影子都没见着,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乌鸦鼻子的功能是否健全。
冬天的夜晚很快降临,一人一鸟回到家,噼里啪啦扔下一堆东西,洗漱过后,江刃疲惫地瘫上床,往被子里一滚,枕头上只露出半个圆滚的后脑勺,安东尼则管家属性爆发,看不惯一大包未处理的物件,任劳任怨半宿。
子夜将近,有雪鸮啼哭穿风破雪而来,安东尼后背凉飕飕,忽而想起窗户还大喇喇敞着通风,遂迈小碎步扑腾上窗台。
“瞧我这记性,孤人寡鸟,万一有强壮的小贼翻窗抢……”
北风呼啸,窗框上静悄蹲了只返祖版本赛德尼斯公爵,隐藏在毛发下的猩红眼珠滴流转,恶意窥视室内一应物什。
安东尼这会儿天真无邪地扑上去,两方差点来个亲密热络的脸贴脸。
“劫……!?”
鸟毛满天飞。
安东尼扑通跪地!心脏突突突突突突!!两眼一翻,晕了个叽哩哇啦。
赛德尼斯没搭理什么叽里呱啦话,嘴里叼着跟身体一般大的钱袋,经过躺地面的乌鸦时嫌他挡道,翅膀扒拉扒拉,把鸟从窗户甩出去,而后霸道地左闻闻,右吸吸,爬爬爬爬爬爬,四处留下自己的气息用以标记震慑,最后颠颠飞进伴侣的卧房邀功去了。
月落日升。
寒风凛冽,尽数被阻隔在一档窗之外,室内壁炉燃得正盛,整个卧室温暖得好如春日。
江刃深陷在春水一般宣软暖融的床被里不肯起来,鼻腔里发出轻而黏腻的哼哼,松木燃烧带扩散出冷香,冷冽的木香与其琐碎噼啪声交织成声香俱全的一曲催眠,催促他睡场回笼觉。
正式清醒已至中午,江刃不情不愿地爬起,被子从肩头滑到微微塌陷的腰腹,单薄的胸口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胳膊被什么东西砸了几下,撑起眼皮低头一斜,地毯上趴了只银溜溜毛啾啾的胖球,胖球底下还有两只小小的爪子,看上去可爱无害。
迷迷糊糊的江刃被毛闪一眼。
“……嗯?”
球似是听得懂人话,蹦起来,滚远的曲线中歘一下展出一对颤巍巍的薄膜状翅膀,扑棱扑棱大飞蛾似的活蹦乱跳,向他展示。
江刃迷茫脸,深觉自己在做梦。
“啾。”
胖球欢天喜啾啾几声,顺着垂在地毯上的床单滋溜一下爬上床,又快速蹿上江刃的颈窝,团吧团吧蹲着不动了,江刃颈窝敏感,毛茸茸的体毛搔得他缩了下脖子。
再把那球提到近前仔细瞧,拨开过于长的毛发,原来是只掌心大小的蝙蝠。
他提溜着两只小翅膀尖尖,左右甩甩,与此同时,“安东尼!”冲门的方向扬声。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咯吱挠窗玻璃的声音,江刃拎着手里的球下了床,伸手推窗,一个黑影从缝隙飞速钻进来,速度快如老鼠。
江刃: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手上的球疯了似的扭动起来,脱了手,江刃寻着声找过去,一直来到床另一边的地毯上,呈现在面前的赫然是球压在鸟肚皮上暴揍的场面。
冰天雪地里躺了一晚,安东尼身体外裹了层厚厚的冰,大大缓解了毛球翅膀扇肚皮带给□□的疼痛,安东尼伸出鸟翅膀探向江刃,干瘪的面颊滑落两行清泪。
人,救——
“啾!”
又是迎面一翅膀,安东尼快嗝屁了。
江刃坐在床边,看着滑稽而荒唐的一幕,某个诡异的念头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横扫脑海。
银发、蝙蝠,这些好像都是血族的标准特征。
这该不会是……
“……赛德尼斯?”
胖球挥舞出影儿的爪子顿了一下,扭头,欢脱地爬向江刃。
隔着毛发,江刃都仿佛看见了那双亮晶晶的红眼睛。
*
“事关主人变回幼崽这件事,博闻强识的安东尼管家当然有些眉目。”
“快说。”
胖球左看看,右看看,眼睛弯弯,脑袋跟人贴贴:“啾啾~”
乌鸦轻咳,默默瞅了眼表面温驯,然而抓着机会就背着人类龇牙咧嘴,作势扑过来咬死自己的主人,心碎满地。
“如果我没猜错,其中一种可能在于血脉压抑过久,一朝得到释放便触底反弹,好比人类的减肥,以节食来达到降低体重的目的,那么这个人苗条下来后一旦多食,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回归原本的模样。”
“也就是说主人太兴奋了,情绪激动过头,不小心变回了幼年体。”
江刃的表情像被雷劈中,沉默良久,“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球:“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胖球就蹲在江刃颈窝,被毛发覆盖的脸蛋贴在他耳背,江刃耳朵被啾得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啾”,一把捏住,“不要学我说话,安静。”
“呜?”
幼年体的体毛足够柔软,捏在手心像捏了团手工定做的发绳,那种发绳扎头发上时,一般会有两个硕大的毛绒球坠下,走动间晃来晃去,每次看见有人佩戴,江刃都会被吸引去注意力。
手感太好,没忍住继续捏捏。
这一幕落进了安东尼眼底,他表示衷心的欣慰。
主人真是个大聪明。
“至于另一种可能,当然是主人的力量消耗了太多,您离开玫瑰古堡时主人尚且没有苏醒吧?”
“嗯。”
“那么,血族的本能会觉得孱弱的幼崽能够降低伴侣的警惕,讨好欢心。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占据八成。”
江刃匪夷所思:“你们血族玩得这么花?他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心软。”
乌鸦颔首,颔首:“这安东尼就不知道啦。”当然是因为善良的人类幼崽脸上就写了这几个字。
安东尼在球的死亡凝视下吭哧爬走,一人一球坐在沙发,江刃将银色毛绒球放在圆几上,想要和他约法三章,圆几高度到他膝盖,一放下去,球就哼哼唧唧要往江刃手臂上爬。
如此反复三遍,江刃放弃了,把球团吧团吧两手捂着。
江刃对毛茸茸的东西向来没几分抵抗力,何况这只幼年体长得讨巧,不动的时候,像个乖乖巧巧的布偶娃娃,一只巴掌就可以拢住,除了翅膀有点冻手之外,没什么缺点。
吃过午饭,在壁炉前的藤摇椅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傍晚了,毛毯还盖在肩头。
现在外头没下雪,空气中弥散着雪落后空气清冽的气息,壁炉里柴火用尽,火焰已经熄了,江刃睡得身子骨酥软,垂眼就能看见仰面躺在毯子外四仰八叉的银色毛球,恍惚间,一股难言的温馨袭上心头。
江刃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
他戳了戳胖球鼓起的肚皮,报复似的,把腹毛戳出好几个小坑。
*
百纳花了五天时间,终于完成一月一次的吸血鬼清除任务,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
开门时,依稀人声传入耳廓。
那是道清亮温柔的男声,百纳脚步一滞,先走到栅栏边,看到旁边荒废了几年的房子外,一个黑发黑眼的男孩躺在一把藤摇椅上。一只乌鸦站在摇椅后的靠背顶部,张开翅膀上下跳动,每跳一次,摇椅就会晃上一次。
百纳:“……”
百纳扫向四周,院子里的积雪已被铲了一小部分,那一小部分里塞了把做工精致的摇椅,摇椅边挤了个碳盆,好不惬意。
男孩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还未散开的笑夹杂在眼睛里,笑意盈盈看向自己这个方向,也不知道是看他,还是看见了别的什么。
百纳冷峻的面容肉眼可见愣了一下。
但很快地回了神,他朝对方略一点头,转身回了屋。
他记性很好,不消一刻就回忆起来,在不久前的一个任务中,他见过那个东方人。
那时同伴的罗盘中飞速转动的指针,与此时此刻他手中这一把疯了似的罗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回环。
百纳双臂环胸靠在窗边,偏头看向窗外。
*
赛德尼斯是在一个无风无雪的夜晚变回成年体的。
彼时浴室内热气蒸腾,江刃脱去衣服躺进浴缸泡澡,胖球撒泼卖乖,死活不肯离开江刃。
明知对方是血族,恐怕百年后更加先进的热武器都没法把他打死,他却总担心把那过于细小的两只爪子扯伤。
无奈之下,江刃只得把他也带进来。
胖球毛发湿透了,漂浮在满是泡沫的水面,泡沫打得很高,几乎把球完美淹没,江刃眼皮微闔,任由对方四肢张开刨来刨去。
看得出来是个实心球。
热气熏得脑浆似乎成了糊,江刃昏昏欲睡,突然,面上的光被掩去,他懵懵睁眼去看,却撞入一双冰冷的红瞳。
他在那潭血液似的颜色中瞧见了比例变形的自己,也看见了浴室里更加清晰的另一个活物。
这是江刃第一次看见赛德尼斯的成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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