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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营地里,维泽不敢置信的瞪着伊莉莎,活像他被自己信任的生意伙伴从背后捅了一刀。
“有多少?”伊莉莎顶着他看叛徒的眼神,又问了一遍。
维泽哼了一声,责怪的看了一眼随后跟过来的菲玛夫人和国务秘书玛丽安·格兰韦尔,委屈的报出一个数字。
“这快赶上半年的税收了。”多尔愤恨的说。
伊莉莎走过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臂膀。安抚了她两下,伊莉莎又回头问维泽:“我知道我们是在向兰德人展示实力,就像他们在隔壁营地做的那样。但维泽大人,假如我们换一种方式展示……”
她故作思忖片刻,才说:“比如,让我们在附近的军队动起来展示我们的军事实力……”
“您在想什么!”维泽气哄哄的说:“一旦他们动起来,我们消耗的钱粮可以再建四五个这样的营地!而且,我们难道是来和兰德人打架的吗?”
“抱歉,这事是我想岔了。”多尔干脆利落的认错,“但我还是建议国库腾出一笔钱来,以备不时之需。假如兰德人对他们国王的评价有一半是真实的,我恐怕只凭这些无法让他认为,我们对婚约的看法是两国的联合,而非王后对国王的顺从。”
“请您放心。”多尔的道歉让维泽的脸上的涨红消了下去。
他不太喜欢新上任的女王对钱财的看法,但他们对和平婚约的认知是一致的:这桩婚事必须成功,但若兰德人希望借由“丈夫”的身份对明尼伸手,那是决不能被容忍的。
正式会面的那一天早上,天色有些阴沉。
好在早饭之后,北风吹拂,将温暖的太阳从阴云中释放出来。
多尔她的礼服长裙,在侍女们和枢密院成员的陪同下,离开行营,前往两方营地之间的空地。
几天前,那里围起了会见场地。
根据商量好的流程,今天上午,婚约的双方将在那里正式见面。
他们到达时,兰德人已经到了。
会见台上,有个留着棕色长发,穿着华贵的高个青年,被一众贵族包围着。
弗利尔牵起多尔的手,将她和她的宫廷引向那青年和他身后的领主们。
他为他们做了引荐,多尔依照礼节,提起裙角,与那青年互相相对方微微弯腰,以示尊重。
她抬起头,对面那青年也抬起头。
他的嘴角尚含着一丝笑意,俊美如大理石塑像的面容,正映在多尔的双瞳中。
他长得比兰德人送来画像好看多了。
对着那虽不及弗利尔美如天人的容貌,却也是人间难得的美男子,多尔礼节性上弯的嘴角,顿时又高了几分弧度。
那青年弯着的眉眼却直了回去,就连白皙的脸庞,也黑了三分。
他倒退两步,抬手直指着多尔问身边一个男子:“这就是你们明尼的女王?”
众人为他的失礼大惊失色,几个脾气火爆的明尼人,按捺不住,向前一步,幸而还没出声,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被他喝问的人是明尼派驻在兰德的大使布朗。他常年在兰德宫廷,即便多尔加冕,也不曾赶回亲见女王,如今被这么一问,下意识去看与自己相熟的菲玛侯爵。
菲玛侯爵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朋友,竟然会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只好上前责问科尼亚:“我们陛下遵守与贵国的婚约而来,可您这样态度,却实在失礼!”
科尼亚没有理会他,径直转向弗利尔,问:“弗利尔,她真的是明尼人的那个新女王?”
“是的,陛下。”在事态更加恶化之前,弗利尔飞快的说:“这位陛下确为明尼查尔斯国王的女儿,也是如今明尼的女王,您的未婚妻。”
他特地加重了“女王”和“未婚妻”两个词语,提醒他的哥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然而科尼亚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斜过眼睛,看了一眼多尔,又斜过眼睛,看了一眼多尔。
他每看一眼,那张俊俏的脸便要拉长一点,不消片刻,好好一个俊美青年,硬生生长出了一张驴脸。
多尔翻了个白眼儿。
“陛下看人的样子如此奇特,莫非是有眼疾?”既然科尼亚已经把“举止有礼”四个字扔在了粪坑里,多尔也就毫无负担的放飞了本性。
她抱起双臂。她左手的食指无意间触碰到腰上匕首手柄的尾端,一点初冬的凉意顺着指尖传来。
“闭嘴!”科尼亚怒气冲冲的对她大喊,又去骂弗利尔:“你不是来信说新女王很漂亮吗?看看这个丑女……这位女士脸上那和蜈蚣一样恶心的疤,看看她那土豆一样又黑又糙的皮肤,弗利尔,你告诉我她哪里和美沾得上边儿?”
“请注意您的言辞!”玛丽安·格兰韦尔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将菲玛侯爵和弗利尔扒去一边,冲到最前面:“您在羞辱明尼吗?您最好清楚,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明尼人都绝不宽恕!”
她不等科尼亚说话,转头去骂布朗大使:“亲爱的先生,女王支付给您金币,难道是为了让您听这个毫无教养的外国人对她品头论足吗?和您这种薪水小偷同在宫廷,简直令人蒙羞。”
多尔伸手扶住玛丽安颤抖的身体,以防这位可敬的老夫人,将自己气出好歹来。
这时,伊莉莎也从人群走出来,从另一边搀扶住住玛丽安。
多尔将玛丽安交给伊莉莎。她捏住丝制手套的指尖,在科尼亚的咆哮声中,慢条斯理的将它门一根一根拉离自己的手指。
“尊贵的太阳神在上,”弗利尔带着一点儿委屈的声音飘进她的耳边:“亲爱的哥哥,我从未对您夸下过这等海口。”
“你说她情人无数还放在我的抽屉里呢!还有你,洛夫·怀特先生!”科尼亚朝弗利尔和可怜的兰德大使吼道:“看看她吧,我的弟弟,谁会相信这样的女人有人爱恋?!为了这门该死的婚事,你们居然欺骗国王,这是叛国!”
这指控过于严重,在场的兰德人纷纷上前,试图平息国王的怒火。
心灰意冷的弗利尔被人群挤开,空茫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他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年少加冕,在他们的母亲——摄政王后和枢密院议长、王室远亲威廉姆斯·鸢尾花的羽翼下长大。
等到他们摄政王后去世后,在弗雷德·霍华德大人的帮助下,他顺利的接管了国家。
从小到大,兰德的一切都围绕着他,因他的喜怒而盛放、凋零。
他曾以为,在国王兄长与明尼新任女王这桩婚事中,在这位行事和品味都出人意料的新人女王身上,最难办的莫过于多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的情史——即使是几位罕见的、奇迹一样得到哥哥喜爱的已婚夫人,也没有一位在未婚时与男性有过如此数量可观的交流。
为了能使国王接受一位经验丰富的王后,弗利尔与兰德的大使想尽办法,在修辞的知识之海里探索了多日,终于呈递上一份还能说得过去的报告。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国王根本不在乎这事,相反,他对他的未婚妻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一再催促明尼方面,尽快让他们见面。
不得不说,这件事令整个王国上下都极为欣慰,威廉姆斯叔父甚至为此动情的落下泪水。
然而,经过国王的一顿臭骂,弗利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哥哥,兰德国王科尼亚,并非因终于成长为勇于承担国家责任的君主,而希望尽快结婚。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位情史丰富的新未婚妻是一位明艳动人、窈窕婀娜的绝代佳人。
他只是在幻想,自己将马上和一位艳压群芳的美人同床共枕,顺便轻轻松松的,将整个列岛收入囊中。
但当他满怀期望的来到奥尔新亚,却只看到了一个脸有长疤,腰身粗壮,既不袅娜,也不美貌的女人。
于是,这自出幼年起,就深受命运眷顾的君主出离的愤怒了。而他的愤怒……
弗利尔打了个寒噤,那后果令他深感畏惧。
一只泛起点点金色星辉的白手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穿过兰德众人,不偏不倚的打在科尼亚脸上。
它那样柔软,就连甜点上的奶油花朵都无法伤害,却吓得所有人停住了嘴,呆呆的看着它从科尼亚的脸上掉下来,落到他的靴子上。
“你什么意思?”科尼亚将手放在剑柄上,压抑着被人——还是被一个女人——甩了手套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问。
多尔轻笑了一声,用另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手套,轻轻在肩上拂了拂,仿佛在清理不存在的灰尘。
玛丽安倒吸了一口气,全然不顾自己还半靠在伊莉莎怀里,扭着头,挣扎着去找多尔的老师们。
“你们都教给了陛下什么?”她低声责骂道:“这太鲁莽了!”
被她谴责的人,连带站在他们旁边的菲玛夫妇,和几个枢密院的大臣,都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面上带出一丝凄然的委屈。
“这恐怕不是他们的错。”伊莉莎小声说。
果然,多尔笑眯眯的说:“你不会以为,在被你羞辱了之后,我和我的臣民会忍下这口气吧?”
她将手套交给身边的侍女,她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的影子完全笼罩住科尼亚,盛气凌人的睨着他:“我,多尔·鸢尾花,赏金猎人艾琳娜·霍尔的学生,明尼的女王,向你提出决斗。”
“你不会不敢吧?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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