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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意
1
「如果我妻能考到平均分以上」
没记错的话，不死川是这样说的。
我妻善逸那堪堪压在线上的分数，显然没能满足这个条件。这意味着什么，真不想搞懂。
不死心地把皱巴巴的卷子翻来覆去，每一道错题挨个看过去，企图找出能让形势逆转的漏洞。
最后不得不承认，不死川那家伙，批改得相当认真，一点空子都不让我钻。
…输了。
我妻善逸被我的低气压吓得不敢吱声。这样也好，因为我此刻满心都是杀人的冲动。
将赌注押在我妻善逸身上的我，真是个笨蛋。
然而，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眉头紧锁许久后，我最终选择接受现实，悻悻把考卷扔回桌上。
“那个…狯岳，到底怎么了啊？”
我妻善逸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去够他那张卷子，还不忘假惺惺地关心我。
目光扫过他一无所知的蠢脸，我已经懒得和他置气了。他现在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隐隐和梦中的师弟形象重合，一个念头突兀冒了出来。
一把抓住他鬼鬼祟祟的手腕。我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夸我。”
“…诶？”
“听不懂吗？我要你夸我一句。”我不耐烦地加重语气。
“骗人的吧…莫名其妙地发完火，就突然要我夸你什么的，喂狯岳你的脑子真的没出问题吗？！”
我啧了一声，对他露出凶恶的表情：“吵死了，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吗？”
“我做就是了…！”我妻善逸想把他的手腕抽出去未果，满脸痛苦地应下。
沉默地等待几秒，看他目光游移，似乎在拼命搜刮词汇。
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优点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吗？
半晌，他才像被强迫一般，颤颤巍巍地开口：“虽然你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得要死…上周也是，明明想帮忙还要偷偷跟踪我到图书馆，害我被炭治郎问是不是和你吵架了，真是不坦率到了极点…”
“…喂，我是让你夸我对吧。”
威胁地加重手中的力道，似乎能听到他手腕的骨骼嘎吱作响。
他神情一凌，语气坚定地大声说道：“但是！狯岳是个很优秀的人！学习又好还擅长运动！睡眠质量让人羡慕晚上怎么都吵不醒——”
“……”
最后那句也算是夸奖吗？！
熟悉的不适感翻涌而上。我倏然起身，甩开他的手，捂嘴冲向卫生间。
“咦？？等等，你没事吧！”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用力关上门，在洗手池边撑住身体，我单手捂嘴，发出几声干呕。全身隐隐颤抖，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出，但果然还是同样的感觉。
为什么…
虽然剧烈程度远不如梦里，可是，唯独被这家伙夸奖的时候，身体会做出奇怪的反应。
心脏像被狠狠捏紧，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若说是恶心，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要疯掉了…
只有我妻善逸，会导致这种情况。明明其余人的夸赞都能被我理所应当地接受，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原因，也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有讨厌他到这种程度吗？
2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开水龙头掩饰呕吐声已经来不及了。我用冷水洗过脸，严阵以待地走出卫生间，预想中我妻善逸吵吵嚷嚷的追问，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站在不远处，神情莫测地打量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样也好，我可不想向他解释。
“下次再考这么点分数，你就死定了。”把卷子塞回他手里，我威胁道。
他默默接过，轻轻“嗯”了一声。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他的哭诉或反驳。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我语气太重了吗？
我可不会道歉。不想和这家伙再待在同一空间里，转身朝房间走去。
“等一下！”
“？”
我停下脚步，示意他有话快说。
我妻善逸欲言又止，在我的耐心告罄前，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狯岳，我一开始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没穿爷爷送的睡衣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
原先害怕被赶出去，出于讨好的心理，才穿上不符合自己审美的衣服，后来一直没换是因为习惯了。
直到看到花纹一样的羽织，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并且决定在现实当中做出改变。
不想和这家伙穿同款…倒也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升上初中后，我和幼稚的小学男生，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不可能再穿鲜艳的印花睡衣！
所以一觉醒来就网购了一系列深色衣服，这是任何经历过这个阶段的人，都能理解的吧？
我妻善逸这个笨蛋明显没有，不过我相信他早晚有一天（指中二时期）能明白的。
3
爷爷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纸盒。
“狯岳，善逸，都过来！”爷爷中气十足地叫着我们的名字，“老夫听说你们已经考完了，买了蛋糕回来。”
我妻善逸立即从沉闷中恢复过来，蹿上前去。
“有蛋糕吗？太好了！”
爷爷将其中一个纸盒递给他：“这是你上次说想吃的蛋糕卷。”
“哇，谢谢爷爷！”
瞪了一眼只顾着蛋糕，没有丝毫礼貌的我妻善逸，我规矩地说道：“爷爷，欢迎回来。”
爷爷的目光随即转向我，他伸出手揉乱了我的头发，欣慰地说：“至于狯岳，老夫都听善逸说了，多亏了你，他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你是家里的大功臣，给，这是老夫特意挑选的。”
诶，我和他不一样吗？
疑惑地接过纸盒，看到上面的价格标签。
哈，比我妻善逸那份，足足贵了140円。
只要我得到的比那家伙更好，就足以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今晚受到的心灵伤害，也在这一刻被消解。
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对爷爷露出称得上乖巧的笑脸：“谢谢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4
回到学校，我所在的年级，成绩也陆续发放下来。
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全科满分，内心毫无波澜。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又有平日里的积累，拿不到这样的成绩才该感到羞愧。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周围的其他学生，似乎也都是活了第二遍的人吧，莫非他们以前都没上过学…？
产生这样的疑问，是因为每堂课发放考卷，讲台前的教师都会朝我露出赞许的表情。
与此同时，周围无数道视线恶狠狠地刺过来，仿佛我犯了众怒似的。
一次还好，次次都是如此，逐渐开始感到纳闷。
这帮人都无视我一个月了，突然集体注视过来，是想打破先前的平衡吗…除了被各科的教师表扬了一下，我也没做什么吧？
直到教历史的炼狱，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声音洪亮地鼓励我：“稻玉少年，基础很扎实啊，保持这股劲头继续加油吧！”
“是，炼狱先生。”
说来惭愧，因为这位炼狱先生神奇的发型，我起初都没怎么听课，注意力全用来思考「这种发色是可以自然生长出来的吗…？」
因此被炼狱先生点名过好几次，还以为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总之，在炼狱先生激昂的鼓劲下，教室里的气氛，已经诡异到我都无法故意忽视的地步。
能清晰感知到，毫不掩饰的敌意。是我太出风头了吗？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的。
下课铃一响，窃窃私语便毫不掩饰地钻进耳内。
“…那家伙怎么可能凭本事考出这种成绩，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吧…”“本来和他一个班就够烦了…”“…老师凭什么这么看重他，明明…”
把想要为我打抱不平的朱纱丸和矢琶羽按下去。我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有了靴子落地的感觉。
自己的校园生活少了什么，终于明白了。甚至因为熟悉的贬低话语，产生了欣慰的心情。
朱纱丸恼火地问我：“狯岳，你就这么任他们胡说八道吗？”
“为什么要关注一群杂碎的看法啊。”我不屑地说道。
因为这句话没有压低声音，让矢琶羽震惊地扭头：“我还以为你不想惹麻烦呢…”
那几个学生绝对听到了这段对话，猛地拍桌而起，脸上浮现出怒火：“你嚣张什么——！”
“吵什么吵！你们都以为自己考得很好了吗？”
不死川站在门口，锐利的眼神扫过，让整个教室噤若寒蝉。
随后，他看向我：“稻玉，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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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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