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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崖
苏寒衣和沈云舟备了些食物和水便从魔域离开了。
裴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静悄悄朝着那个沈云舟一直锁着的屋子而去。
一路上,苏寒衣都可以看到自己的通缉令。
现在,她已经成为中原武林共同的敌人,令她惊疑的是,连从不露面的白马城之人也出现了。
“这幅样子,完全就是要攻打魔域啊。”
苏寒衣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看到身边之人依旧还是这般悠哉游哉的样子,道:“看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沈云舟却疑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加入魔域只是为了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魔域一直在为他兜底罢了。
魔域之主正是知道沈云舟的想法,所以也才会纵容他这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要求,若是魔域之主需要,沈云舟必须为他完成一件事。
而沈云舟也并不是这么好心的陪着苏寒衣去沉云崖的。
只因为魔域之主将这个条件用在了这件事上。
他要沈云舟取得血燕无双手,赶在常峰尤之前。
两人朝着沉云崖上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伪装够好,竟然没有受到什么太多的阻碍,顺利到了目的地。
可苏寒衣隐隐约约有个感觉,所有人都在等她打开沉云崖下藏着的东西。
沉云崖,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终年云雾缭绕,从远处观去,似乎山峰穿着云朵而上,刺破了天空。
苏寒衣按照常峰尤的指示到达了其中的一处暗穴。
她毫不意外的看见,常峰尤带着应彩铃就在穴前等着自己。
“沈云舟!你为何会来这里?”应彩铃不可思议道:“还有,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她手指向苏寒衣的位置。
沈云舟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似乎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常峰尤见此眼中出现了三分杀意。
苏寒衣在三人面前,拿出了两把钥匙,将其合二为一,打开了这个小小的穴洞。
穴门开启,若是要进去,必须得一人一人的爬进去才行。
常峰尤和沈云舟均是按兵不动,只有苏寒衣和应彩铃一前一后地在穴洞里挪动着。
“到了没有?”
应彩铃一发出声音,就像是直接通过地面沾到了苏寒衣的身上,她觉得吵闹极了,便没有理会。
黑黢黢,毫无一丝光线的穴内,只能凭着感觉不断向前。
依照常峰尤所说,这段路并不是很长,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尽头,到时候,只需要摸到一个等臂长的铁盒,就是拿到了东西。
而在洞外,常峰尤一直盯着沈云舟的那张脸。
自那次沧云峰夺走了一个人脸之后,他已经换了数个脸皮了,可至今都没有让常峰尤觉得十分满意,而现在,他又遇到了。只不过同为魔域之人,他似乎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
沈云舟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只是道:“这位老人家,你已经看了我很长时间了。”
常峰尤听出他话语之中的轻蔑之意,忍住怒意道:“老人家?小辈,我劝你还是莫要太猖狂啊。”
沈云舟道:“我记得距您成名已经是数年之久了,现在叫你老人家,有何不妥啊。”
沈云舟根本不惧怕对方的威胁,对于他来说,谁也取不了自己的性命,再说了他听过常峰尤喜爱夺人脸皮之事,这岂不是大大破坏了人的完美性,简直就是在和他的艺术作对啊。
而常峰尤却想到,若是他此时就夺了对方的性命,回去之后只需要告诉魔主,沈云舟被正道人士所杀,相信魔主也不会怪自己的吧。
两人之间,逐渐弥漫上了一层紧张的氛围。
风似乎都停了下来。
只有淡淡的雪洒之声落在泥中。
苏寒衣在穴洞中蠕动的时候,一只手一直向前伸展着,避免坚硬的石壁碰到脑袋,直到手不再能往前伸直,她明白已经到了尽头。
应彩铃听到前面失了动静,也只好停下了动作。
苏寒衣四处摸索了一番,果然如常峰尤所说,有一个长形的铁盒,她将盒子捞入怀中,“回头,东西到手了。”
不过这种小洞穴可容不得两人再换个方向,应彩铃只好一步一步,用双脚先行,不断后退,一直到双脚下落有空处,她才扶着石壁猛然一推,将自己推出了穴内,从而见到了刺眼的光线。
苏寒衣紧随其后。
待她一出现在人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手中铁盒之上。
苏寒衣打开了铁盒,一双银制的手套立刻现于在场人之眼中。
可她却只注意到了手套形状的武器下面还压着一封厚厚的信件。
苏寒衣取出信件,铁盒往天上一抛:“你们随意。”
苏寒衣本以为会有正道人士跟在几人后面,趁机抢走这武器的,可没想到居然无人过来,看来今天这血燕无双手是势必要落入常峰尤手中了。
沈云舟原想动手,但其双眼在这师徒二人身上转了两圈,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直接便将东西让给了对方,自己则是追着苏寒衣而去了。
苏寒衣并没有去哪里,只是花费了一些时间再次回到了魔域之中,沈云舟的住处。
不过沈云舟似乎有什么要事,没来得及说便急匆匆出门了。
等沈云舟出了自己所在的屋子,她才抽出了那封信函。
“致吾儿寒衣——”
苏寒衣到了如今,已经丝毫没有惊讶对方一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信件,既然苏囚将那把钥匙藏在故居,就说明是希望她能拿到,更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去到沉云崖拿到这东西。
“寒衣,时日不多,自出白马城,为父着道,阴谋环生,为主杀人——”
苏囚信中详细的写了这些年的经历。
他本是出自白马城,是白马城老城主的护法之一,但为报恩却另投他人门下。因命令,故假意联系常峰尤,一起趁城主重伤时杀人,使白马城换了新的主人。
更为了主人大计,加入魔域,成为告密者,私下传递消息。
魔域溃败之时,为了保存这个秘密,他不得不服下毒药,以身死去保护主人的身份。
但见有人刻意开始接触自己的女儿苏寒衣,为了保住苏寒衣的性命,他才留下这封亲笔书,希望能为她留下一线生机。
信中指出了苏囚之主的身份,却不是苏寒衣所想的那个人,而是她从未想过的名字——
兰悦旬。
竟然是兰悦旬,而非月独情。
苏寒衣沉默了许久,却突然癫狂地笑出了声来,这笑声一阵一阵,似乎连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笑出来了。
她背后像是有一根成了精的老树根,以她的身体为土壤,而血液成为了营养的来源。这树根借着她的脊柱攀爬着,或许下一秒,就能将她吸取干净。
她看着这封信件,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终于,她终于想通了一切。
好啊好啊,原来自己与苏囚相同,早已深陷局中却不自知。
此人居然为自己排布了这样一场大局,真是用心良苦啊。
苏寒衣当真是料不到。
兰悦旬为何一开始要从白马城下手,更要让白马城之主易位,又怎么能接触到白马城内的苏囚以及常峰尤呢,只有一个可能,他本就是白马城之人。
白马城之人却在武林中又创立了天雾山庄这样一个势力,留了一个这样显赫的假身份,不过是为了一统武林,为了权势所奔。
再来,他利用自己的死去陷害了苏寒衣,又提前备好了弯刀去将证据坐实,安排他人在自己身边。以苏寒衣对兰悦旬的了解,他不可能放心他人,所以一开始来到苏寒衣身边的就是他自己!
月独情为何会一直帮助她找到白马城,找到苏囚的线索,为的也是取信于自己,更不惜以真相为引。
而苏寒衣早已知晓,月独情亦然是白马城之人。
这也是为何,当初白马城里的代城主,为何要欺骗自己的缘故了,至于为何要告诉她自己一部分真相,也是为了让自己找上常峰尤,从而步入这群人的陷阱。
一个白马城之人,一个天雾山庄庄主。一个让自己轻易放下防线之人,一个如此了解自己之人。一个耍扇之人,一个使刀之人。
两个人,看上去毫无共同点,可偏偏在苏寒衣的眼前逐渐重合,变成了一个身影。
月独情,兰悦旬,从来就是一个人!
哀莫大于心死。
苏寒衣终究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当年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替罪羔羊。
原来后来的日日相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被套入囚牢。
屋内的火苗飘忽不定,在苏寒衣眼中闪过。
单凭这封信,已经不可能成为她的翻身证据了。
苏寒衣将信件付之一炬,白纸破碎消失,唯有余灰飘落。
为什么要让自己认清现实呢,为什么要逼自己回到当初呢?
苏寒衣现在只剩下一个疑问。
她必须要弄清楚。
等她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她就能做出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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