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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虽然不确定苏浔是否还在门背后,但陈晶莹还是不想她经历了这么多以后还要帮她们收拾,见她知道了,就把紧张和担心摆在了台面上:“苏老师那边我去跟他说就好,您刚过一劫,这些琐碎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您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卡。”
奇欢欢这才彻底明白。危机事件中旁观者的处理……苏浔确实是最难搞定的那一类人。
她不怪她们,拍了拍陈晶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来吧,你们上去休息,苏浔那边我来处理就行,他不是你们能叫得动的人,我知道。”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可陈晶莹还有些放心不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奇总……”
奇欢欢却有些倦了,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无形的威严压下,陈晶莹和陆云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回去吧。”奇欢欢声音淡淡地,但语气已经和刚才完全两样。
陈晶莹彻底清醒了过来。分开办公三个月,她差点忘了眼前人有多说一不二。更何况,奇欢欢都已经再三开口了,是她越界了。最后,她只看着她的背影恭顺地回道:“是。”
而后,心有余悸地离开。
门刚一推开,奇欢欢就被人伸手拉了过去,被人抱在了怀里。
很久以前,她就一直觉得苏浔身上有一种香味,不来自于香水,而来自于时间。如今来了桐城,看到满街种满的法国梧桐,青涩的草木香气与记忆中的味道合二为一……
一瞬间,理智退场,安全感让她身体从头到尾从内到外瞬间解冻,大脑也不自觉地关机。
她觉得,她可以休息了。
耳边传来苏浔着急的呼声:“欢欢……欢欢……”
“我没事,不去医院。”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君若里那熟悉的样板装修映入眼帘,屋子里亮着一盏小灯,昏暗里带着些温馨。奇欢欢侧眼,便看见苏浔正趴在床边,脸上的舞台妆妆都没来得及卸。
而她的手正被他包在掌心里,紧紧地握着。
可最先涌上来的,还是与死亡紧密相关的窒息感,为例一阵翻涌,如同坠机过后的恶心本能地袭击了她。
奇欢欢无意叫醒他,但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地只能是洗手间,只能猛地抽离,起身往洗手间奔去。
一声声的呕吐声中,夹杂着门外苏浔焦急的询问:
“欢欢,你还好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没事吧?”
“是不是刚刚受伤了?”
……
直到呕吐声止,水声起,“嗡嗡”的震动声传来。
整一个洗漱过程,奇欢欢都觉得莫名心安,尤其是知道门外始终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的时候……
衣衫上全是因恐惧而留下的汗味,她尽数脱了下来,冲了个澡,换上酒店给备的睡衣,丝绸质地,柔软得像是天使的手,平日里都瞧不上的一次性用品,此刻竟觉得奢侈。
拉开浴室的门,苏浔果不其然一直站在门口。浴室的光洒落在他身上,又因她的身影挡住了大半,明暗相间,竟照得他那双凤眼有些闪烁之感。
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似在平静中交流了许多事情。沉默许久以后,记不清是谁先叹了口气,也记不清是谁先起了动作,默契且自然,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奇欢欢的手穿过苏浔的腰,而后紧闭收束,沉于他周身的草木气息,温暖但不灼人,耳边传来他脉搏强有力的跳动……她闭上眼,用尽身心去体验这劫后余生的依偎。
她好像总是这样,总是会在差点彻底失去以后被赠予无限的补偿。
他的手掌落在她背上,用力把她带向他,另一只手却围着她的肩,指尖用力向下,呼吸在她耳侧,扫至她雪白的脖颈之间,温热又带着些许急促,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少顷后,他松开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向上去抚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声不停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知道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他的声音一声声落下,竟像极了这一城的法国梧桐被风吹过时带来的春意,渐渐地将她心底的阴霾逐渐扫了个干净。
奇欢欢轻舒了一口气,轻推开了他,抬眼便对上了他关切的眼神。
她轻念:“去洗澡。”脸上略微带了点嫌弃,“臭。”
他刚结束了一场长达4小时的演出,台上唱跳表演不止,身上有味很正常。只是这温情之中突如其来的……苏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些抽动。
奇欢欢却不管,垂下眸就往床边去了。爬上床见他还站在原地,才又催促道:“快去。”黑暗里脸甚至莫名红了一些,“我等你。”
再平常不过的话,可在这夜里,愣是生了一些暧昧之气。
苏浔也不由自主地想歪,可转身见她半躺在床上,清冷得不染一丝俗气,转念又把脑海中的杂念甩了去。
转身出了房间,行李都在客厅放着。
他没顺手把门带上,客厅的灯全开了,光一瞬间竟泄了进来,有如吞噬的气势。
奇欢欢听见声音,意识到他是在翻找行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房间……黑暗里的脸又红了些。
苏浔是在客卫洗漱的。
水声哗啦,等他收拾完出来,才发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惊雷震耳,大雨倾盆。于这北方小城,这天气突如其来得实在罕见。他也不爱下雨,总觉得雨声嘈杂,空气变得潮湿,让夜晚难耐。
房间里,仍半躺在床上的奇欢欢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台电脑,电脑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配合上外头的电闪雷鸣,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可偏那张明艳的脸,让人生不出一点那样的联想。
她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只径直道:“借你电脑用一下。”
自作主张,但苏浔却不觉得冒犯,甚至有种边界被模糊了以后即将要融为一体的幸福感。只是:“你怎么知道的密码?”
奇欢欢嘴角微勾:“你的生日我的生日……我能有的可选项可不多。”当然,他心思纯净,也不难猜就是了。
苏浔脸色微讪,但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在床边的沙发坐下。他的生活中,能明目张胆地拥有与她相关的东西不多。电脑的密码、家里门锁的密码……各种密码,于平平无奇的数字里藏匿与她相关的记忆和想念,最快识破的人是她,意料之中。
她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轻敲,雨声中夹杂着那微弱的劈里啪啦声,一侧的头发偶尔会禁不住地心引力滑落下来,她无意识地快速轻挽上去又重新回到工作中去……沉浸得旁若无人。
苏浔也难得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放肆看她,一时间也不觉得雨声嘈杂,夜晚难耐了。
临近收尾,奇欢欢才感觉到他那炽热的目光,余光瞄了一眼,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怕他看,而是竟让他空等了这么久。
“快了,再5分钟。”
苏浔毫不在意:“没事,你慢慢来。”能在这样的雨夜安静地跟她待一块是他今日之前从没想过的,他恨不得一直持续下去,又怎会去驱赶时间?
但还没到5分钟,奇欢欢就合上了电脑。往床头柜上一放,才发现苏浔没上床,一时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不睡吗?”声音自然干净得不带一丝杂念。
却问得苏浔深呼吸了一口气,见她拉开了被子,更是转瞬就忘了呼吸。像是记忆又空缺了一段……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是可以躺一张床上的关系了?
但奇欢欢一点都不带扭捏的,甚至还拍了拍那位置,帮他把枕头理了理。
苏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直突突,却又舍不得开口,只想沉溺下去……谁说掩耳盗铃是个笑话?明明再写实不过。
最后还是躺了上去。
奇欢欢没关灯,因为还想跟他说会话。太久没见了,平日里没觉得有什么,一见面竟有种积攒到了极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床垫因他躺上来一起一伏,奇欢欢本能地往他肩头去靠。苏浔呼吸一滞,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张开了手臂,环住了她。
两个人半靠在床上,苏浔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他那悬着的手,最合适的位置是她的腰,可他却无法安放。
奇欢欢不知道,只自顾自地抓起他另一只手,摩挲着他因常年弹吉他而生在指尖上的茧子。有种细微的颗粒感或纹理感,不像做家务生出来的那样粗糙,更像一张被精心打磨过的、细腻的砂纸。轻轻按压下去,感觉底下的血肉都变得遥远,但有种扎实且清晰的“存在感”。
“我们多久没见了?”她靠在他身上轻声问道。
酒店的沐浴液是雪兰香,略带粘腻的果蜜感与法国梧桐的草木香融合在一起,有了些通透的绿意。
苏浔闻着两人身上几近一样的味道,心猿意马地回道:“两年零34天。”
奇欢欢没忍住笑了笑,开心于他这些日子数着手指头过一般的精准,又有些抱歉:“对不起,事情有点太多了,我忙不过来。”
她没说谎,是真的忙不过来。高建宇掌权那5年,给她留下的坑太多。躲是躲不过的,她要往前走,就不免要一路补。每天日程都满到就差无缝衔接,有的时候自己都分不清有几天没睡,困了就闭上眼,醒了就干活。如果不是有总裁办和成辉盯着,她会直接忘了时间。只有在点开他发来的信息的时候,才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可一转眼,就要回到工作中去。
苏浔摇了摇头,下巴蹭着她的发丝,酥麻得有种不真实感:“我知道,你有让陈晶莹给我发日程表。”虽然很久才发一次,还经常发的是过期的,“那现在呢,忙完了吗?怎么有空突然跑来?晚上是去看演出了吗?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嗯。”他问题太多,奇欢欢不想一个个回答,跟考试答题一样,最后只囫囵了句,“想你了。”说完就害羞地往他怀里躲了躲。
苏浔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几拍,那悬在空中的手似乎是找到了契机落了下来,在奇欢欢看不见的地方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抱得更紧一些。
奇欢欢也顺势把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她像奔跑了很久的人,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但因为还要继续奔跑,所以只能随手扶了身旁的树。苏浔就是那棵树,比起甜蜜,更觉得心疼,想起今晚的意外,不仅心惊,更是胆颤,不自觉便抱得更紧了些,甚至生出了想要替她跑的想法。
“你现在做这些……开心吗?”他问她。
奇欢欢无所谓开不开心,只觉得:“还行。位置站得高,总要比旁人付出得更多一些。”
屋外雨声突然变大:“要多到……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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