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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几人兴高采烈碰了个杯,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褚行简索性一马当先成了今晚喝的最多的那位,晃晃悠悠倒在边晴明身上,浑身酒气熏得边晴明恨不得把他丢的远远。
司筠和谢凛默默吃了不少好吃的,柏意和颜思寒两个人则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知道为什么,从两个人不大高兴的聊天氛围里,司筠不可避免听出颜思寒其实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和柏意、乃至是他身边的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对颜思寒的了解最少,接触也最少,只知道他家里貌似有个长兄,而每每谈及他那位大哥,他的神情都不大自然,甚至有些郁闷。至于谢凛么,用夏颂秋的话来说很简单,就是谢家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所以几个人里面,有且仅有褚行简这一位褚家独生子,是最先订婚、也是目前看来事业最成功的。
可褚行简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忽然草草就认定一个人订婚?并且这样的喜讯还只能和难得相聚的几个好友分享,实在是很让人唏嘘。
当然,司筠不至于不识相的去私下问柏意,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比知道好的。
三巡酒后,柏意跟颜思寒显然也已经喝的上头不少,褚行简家里的客房都配了客浴,柏意装作醉的难受,黏在司筠身上吵着洗澡去了。于是谢凛和颜思寒四目相对,谢凛成了最先跑开的那个。
柏意这个太子如今有人照顾了,他可不想再伺候颜思寒这个太子了。
本来以为几个人喝完酒还能凑一起打打牌,现在看来喝的一醉方休也不是什么好事。
临近十二点,外面站了不少年轻人举着气球等着跨年,大厦上的数字逐渐开始倒计时,楼下的人群一声一声跟着念出来:
“三——”
“二——”
“一——”
直到“零——”
人群异口同声的喊出“新年快乐”四个字,手上的气球一个接着一个松开,很快就升到了司筠面前的玻璃。
司筠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万千气球纷飞的夜景,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往年他要么是和妈妈在家,要么是自己待在出租屋里睡觉。
不过确实是很好看的,迅速升空的气球聚集在云端,像一片密集的星空,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却还是能肉眼看到。
无数的远方,无穷的人们,都和他无关。
吹完头发的柏意忽然从背后搂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略显瘦削的肩头:“外面这么热闹?”
司筠轻声“嗯”了一句,双手自然而然攀上柏意环在他腰间的小臂。
“上床吧,我想趴你怀里。”
柏意在他耳旁念叨了一句,拉上窗帘,搂着人上床去了。
彼时柏意已经酒醒了大半,依旧是赖在司筠怀里敲着手机和谢凛他们发信息,边晴明煮了醒酒汤,褚行简和颜思寒两个人都兴奋的要死,只有柏意懒得动,只想和司筠窝在床上。
“司筠。”
怀里的柏意兀地喊了声。
司筠停下顺他脑袋的动作,答道:“怎么了?”
“你今晚会不会怪我?”
柏意合上手机,抬头看了眼司筠,眼底漆黑一片。
“怪你什么?”
司筠听他这么讲,心里再怎么怪他也心软了,更何况柏意现在就趴在他怀里,他是一丁点气都生不出来,更不谈他也没那个胆量跟柏意生气。
“怪我今晚又和陆闻礼吵架,又让你不高兴,还蛮不讲理让你出来陪我。”
柏意一字一句解释,实际心里就和明镜似的,对自己那些所作所为清楚的很。
“不会的。”
司筠只简单解释了三个字。
“切,敷衍人,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就是怪我了。”
柏意嘴里念念有词,还挪走了司筠给他顺毛的左手,自顾自躺到一边去了。
这招屡试不爽,每次见他赌气似的躺到一边,司筠就急不可耐过来哄他了。
“不怪你不怪你,我喜欢你,真的。”
司筠温声细语娓娓道来,柏意听着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还非要装出矜持,嘴里哼了一声。
“别不高兴了,柏意,我...我亲你一口,好不好?”
柏意每次装的不想理人那副臭样,实际司筠一说要亲他,他就跟条哈巴狗似的,迫不及待摇个尾巴就自己凑上来了。
“就一口?”
柏意蛮不讲理反问道。
“两口,多亲一口吧。”
“这还差不多。”
于是柏意乖乖伸出右脸,等着司筠亲完又递上左脸,恨不得司筠把他整张脸都亲一边才罢休。于是亲完了,都不需要司筠开口,柏意就又舔着个脸自己躺回司筠怀里了。
柏意也就是偶尔情绪上头了会冲动点,其他时候,还是和小孩一样好哄的。司筠默默在心里鼓励自己,要对柏意多一些耐心。
就在二人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谢凛的声音简直像是带着某种班味:
“睡了没?褚行简闹着要我们跟他打牌呢。”
“大半夜打什么牌啊,你们四个凑一桌打去,我们睡觉了。”柏意扯着嗓子回了两句,显然还沉溺在司筠温香软玉般的怀里不想动。
谢凛不用问都知道柏意是不会出来的,也不知道褚行简半夜发什么疯,估计又是边晴明把他踹下床,迫不得已才来几个人这里找温存。
“行吧,那我让晴明老师带他睡觉去了。”
谢凛没等二人回话就走远了,像是怕惊扰到二人这春宵一刻。
听到谢凛走远,柏意再度牵来司筠另一只手开始把玩,嘴里饶有兴趣感慨了一句:
“你知道褚行简是怎么忽然订婚的吗?”
司筠摇了摇头,一无所知。
“这个边晴明啊,可是你褚导年轻时候的白月光,白白白月光那种。”
从柏意嘴里说出来的褚行简像是有多大年纪似的,司筠没忍住问了一句:
“褚导年纪很大吗?”
“他都二十八了,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大的,就是性子不着调,也只有边晴明能栓得住他。”
柏意说的没错,边晴明在家里的状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简直是被褚行简像祖宗一样供着,也就是今晚来了客人,这脾气才收敛了点。
“司筠,我才二十岁,还是我年轻,对不对?”
提到年纪,柏意眼里瞬间就冒光了,兴致勃勃的抬头向司筠邀功。
“嗯,你年轻,你最年轻了。”
司筠如是夸道。
柏意却没从司筠的话里听出由衷的夸赞,这让他有些异常纳闷,他现在正值这大好春光,司筠怎么不高兴呢?
他细细想了想,自己应该算个合格的男朋友吧?
年轻、帅气、多金...活还好。
优点简直快挂不下了,都快从他口袋掉出来了。
柏意越想越满意,觉得自己堪称模范男友也不为过了。
司筠静静看着柏意躺在自己怀里陶醉下去,没忍住笑了笑。
还是太好骗了。
“那你会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吗?”司筠本着逗他的想法问道。
“你才比我大几岁啊,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又懂事又会心疼人,你看那些年纪小的会这样吗?”
柏意理所当然抒发了一番内心感想,丝毫没察觉这样的回答慢慢让司筠垂下了嘴角。
“那换成另一个懂事的,会心疼你的,你也会喜欢他吗?”
司筠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哎呀,你今晚故意找茬呢?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谈别人干嘛?”
他身边是不缺人的,只是那些人总让他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后陆陆续续都被他赶走了。唯独司筠这样的人,柏意确实是头一回见。
可第二回遇到像司筠这样的人呢,他也会忍不住心动吗。
“其实就是会的吧。”司筠闷闷嘀咕了一句。
“当然不会啊,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换谁都不行。”
柏意这才识相的抬起头讨好似的亲了司筠一口,在司筠耳边悄悄说了句只有二人能听清的话:
“等我从国外回来,我们也订婚,好不好?”
闻言,司筠心里最先涌入的不是欣喜,不是意外,而是一阵自卑,他这样的人,真的能进的了柏家的门吗?他的眼中依然看不出半点喜悲,静静看着柏意亮晶晶的眼睛,没答话。
“干嘛不答应我!?”
“因为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现在的柏意也不能替以后的柏意做承诺,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司筠郑重地端起柏意的脸,不知道这番话是在问柏意,还是在问自己。
“我不反悔,永远都不反悔,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
柏意同样郑重地回答他,暖烘烘的手心和司筠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再将爱人的手背牵到唇前,近乎虔诚的、轻轻吻了一口。
这样难得的话,司筠却还是没敢当真,只当作是若即若离的意乱情迷,让他想起在书里见到过的一句话:像七月的湿云,带着未落的雨点沉沉下垂,在我向下合十膜拜之中,让我的全部心灵在你的门前俯伏。
柏意于他而言,怎么不算是七月的湿云呢。避无可避的来,将他的宁静搅得天翻地覆,再到不留一丝痕迹的走,任凭他如何想去挽留,却忘了云是永远留不住、触不及的。可是柏意带来的种种深悲、种种极乐,他却做不到像和风吹拂尘土那样轻盈,而是深深的烙印在他心底,经久不散。
司筠没精力再思考下去,只是露出一副沉默的笑,沉默到他都要听到自己的心在彷徨悲叹,哄了哄柏意:“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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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的远方”原文出自鲁迅“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七月湿云”原文出自泰戈尔,应该还是《吉檀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