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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
黑衣人持刀快走,黑暗中默默的确认着牢房。
暗杀名单早已牢记于心,黑衣人拔出长刀,杀人于无形,他们穿行于牢房之内动作利落干净,虽然他们的动作很轻,但是梁成实在是睡不着,他刚刚受了刑,现在躺在地上浑身火辣辣的疼,疼痛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在黑暗中茫然的睁着眼睛,为已崩塌的未来而感到无望。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他兀自喃喃。
但他仍心怀希冀,赌这次背后的大山可以把他救出去,突然听到不远处‘簌簌’的声音,他一开始没有在意,过了会儿又听到一声,他觉得不太对劲,转头看去一个黑影从栅栏外匆匆而过。
梁成睁大了眼睛,他心跳加快,是主公派的人吗?对生的渴望已叫他来不及细想,他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病腿蓬头垢面的趴在栏杆上。
梁成探着头:“大人!大人!”
黑衣人虎躯一震,慢慢转过身来。
梁成没有看到他从身后拔出的刀,他眼底的希望都快涌出来了,他压着气声问:“你们是不是来救我的,我是梁成!我是梁成啊!”
牢房外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默默对视一眼,朝梁成所在的牢房走去。
“我可什么也没说啊,你们一定要救我出去。”
其中一黑衣人确认道:“梁成,梁大人,曾经出任过福海的县令?”
梁成闻言更加确信他们就是主公派来的:“是是是,正是在下,当年就是主公把我放在那的。”
下一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官员还睁着眼睛,握着栏杆的手攥的紧紧的,一句‘为什么’卡在喉咙里。
“主公把你放在那里,是希望你当主公的眼睛,而不是为主公添乱。”
梁成颤颤巍巍的松开手,最后倒在地上,“郑,郑馨……”话没说完,一股一股的血溢出来,染红了半张脸,与虎谋皮,犹如刀剑舔血,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这些小喽啰永远都是被最先放弃的那一个。
黑衣人收刀,语气冷漠:“下一个!”
没等黑衣人们再有下一个动作,一把长剑就划破了暗夜,朝那几位黑衣人袭来,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被掀翻在地,长刀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止歇从黑暗中走出来,那身雪白的仙衣与肮脏的刑狱格格不入,只可惜他们这些凡人看不到。
黑衣人们被血刃逼至角落,止歇一脚踩过血水,裙摆微湿,对面的黑衣人畏惧着后退。
“谁?不要装神弄鬼!滚出来!”
黑衣人们战战兢兢的持着刀,时刻警惕着。
止歇没有用血刃,而是随意捡了把人间的长剑,她不会用剑,长剑在手中随意摆弄着,在凡人眼里,一把剑空空的悬浮着,无人使用,却动了起来,这画面属实太奇异了。
“是妖怪!是妖怪!”
黑衣人成包围圈护着站在最后的那个同伴,那人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止歇不想浪费时间,但是得留活口,她抛出长剑,黑衣人们应声而动抽刀抵挡,锋利的刃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留下快到看不见的残影,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倒在脚下蜷缩着,视野清晰后,止歇抬手召回长剑。
独留最后那人战栗着的后退,虽然他也是一身黑衣装扮,但是身形略显臃肿,明显和方才那些劲瘦的黑衣人不同,应当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他后面就是墙壁,退无可退,那蒙面人认命的靠在墙上。
他茫然的看着空荡的刑狱。
“郑御史是你杀的。”
止歇在他近在咫尺处停下。
“为什么!”
男人浑浊的声音在刑狱內响着,止歇看着他,眸子冷下来,她破开界门把声音传到男人的耳边。
“他不该杀吗?以权谋私,肆意横行,还妄图欺世盗国,杀他一百遍,也不可惜吧。”
猛然听到回应,男人更加害怕,片刻后,却又沉着声音道:“妖孽诡辩!你懂什么!”
止歇看着那人捂着胸口,嗓音嘶哑却依旧口口声声道:“我们是在维护正统!”
荒谬至极,止歇深吸了一口气,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今日本不想杀人,但是奈何有人非要找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那便,送你去见阎王吧。”
眸中红光一闪,血刃应召而出,犹如破风之势朝那人的天灵处劈去,却将将停在了那人面前。
血刃荡开虚空,被一股强劲的灵力抵住,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硬是接住了止歇的血刃。
只见那人爆出巨大的灵力,无数黑羽在狭小的牢狱中席卷而来。
止歇被逼的只能后退,那些黑羽钉在牢狱的木头上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止歇摸了一把脖子,猩红的血迹醒目异常,脖颈处一道红痕明目张胆的留在那里。
来人是妖,而且,是大妖。
止歇脖子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
“有意思,竟然还有别的东西。”
止歇抬手,神力在掌心聚集,下一波黑羽到来之际,她捏碎了手里的神力,神力从指缝中四散开来,牢狱中霎时清明,黑羽消失无踪。
止歇顺手一挥,明火重燃,她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韩雁!?”
止歇怔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是你?”
韩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身后黑衣人重重的倒地,韩雁此刻来不及和她说太多,转身去看倒地的人,韩雁伸手掀了那人脸上的黑布。
止歇看到了黑衣人的样貌,这人她认识。
“韩太尉……”
韩太尉此刻气血攻心已经晕过去了,韩雁运起灵力替他疗伤。
“你是妖?”
刑狱內血腥气还未淡下去,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能好好聊天的地方。
“徐之濡,”韩雁的语气和她的人一样淡淡的,她没有回答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天是我帮你保护尸身不腐。”
原来那天衣柜里的黑羽是她,止歇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救了我的族人。”那天要不是止歇,韩雁是无法在皇宫中阻拦郑馨儿捕杀那些鸟族的。
止歇了然,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
韩太尉似乎平稳下来了,韩雁收回灵力,她转身对上止歇的目光。
“因为你在我眼中……不是徐之濡。”
韩雁的眼睛很暗,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至身于深夜的浓雾。
“但我且先叫你徐之濡,韩家于我有大恩,我不会拦着你做事,但是,我只想救两条命,我只要他和韩仲。”
良久,“如果我没记错,介入人间是非,是要受天罚的。”止歇看着地上的韩雁,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
韩雁闻言垂下头,将韩太尉扶起,她随意道:“天罚而已,又有何惧。”
终于知道,一直以来,她身上那股子毫不在意的劲儿,是哪来的的了,是源于大妖的自信。
“可你不是妖,”这是一个陈述句,韩雁直直的望向止歇,“否则不可能在皇宫内,任意的控制生灵,对吧。”
止歇知道她说的是郑馨儿的那条蛇。
“但是我猜,你也不是仙,仙官们循规蹈矩,冷漠无情,是绝不会插手凡间的事,但是你肆无忌惮,为了一个人杀戮无数,甚至藐视天规。”
明火下,韩雁那张冷若冰霜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她的唇一张一合:“一个随意,又不受天道约束的存在,你是神。”
止歇喜欢韩雁的直接,是百年来除了齐韫,难得有意思的人。
血刃融进止歇的血脉消失不见,止歇收回手,朝她扬扬下巴:“今日你既为恩,便让你离开。”
韩雁留下一句多谢,带着韩太尉利落的闪身离开。
————
今年的秋雨,似乎来得格外早。
太尉府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韩仲撑着伞快步赶来开门,他等了韩太尉一个晚上,然后就在大雨中见到了受了伤的韩太尉和他最想见到的人。
韩雁和韩太尉已经淋成了落汤鸡,韩仲把他们接到屋子里,就赶紧吩咐人去打热水。
韩太尉本就受了伤,又淋了雨,这下估计要更严重了。
韩仲抱着干燥的衣服进门,刚一推开门,抬眼便看见韩雁手里灵力涌现,那满天星紫色的灵力强大又神秘,灵力不断的输进韩太尉体内。
见身后半天没有声音,韩雁偏头看过去,发现韩仲正在错愕的盯着自己。
韩雁淡淡转回头,继续替韩太尉疗伤。
“看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韩仲胸膛起伏,他舒出一口气,回身关上门,:“猜到,和看到,是两码事。”
韩仲靠在门上缓了缓,才走上前去,父亲身着一身夜行衣,衬的面色越发苍白,他不问都知道父亲去干了什么。
“父亲还好吗……”
韩雁没有答话,韩仲心就往下沉,连带着眉毛都皱起了。
“还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是不可能了,”韩雁语气平平,“但是喝药吊着的话,安度晚年应该还可以。”
韩仲又活过来了:“你知不知道,大喘气是会吓死人的。”
韩雁笑了一声:“你这不活的还好好的。”
韩仲就安静下来,韩雁收回手上的灵力,韩太尉已经睡着了,希望今晚他能睡个好觉。
韩仲帮韩太尉换好衣服,出门就见韩雁安静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廊外依旧下着雨。
韩雁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对啊,她毕竟和我们不一样,韩仲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收好,往前走了一步,和韩雁并肩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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