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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之味（7）
第二天早上，玄羲被闹钟叫醒。
他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
他的大脑难得出现运转不利的情况，因为只要稍加思考，就会想起昨晚的情形……
甜腻的果酒香味、那人燃着蓝色火焰的眼睛、嘴唇的触感、炙热的体温，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玄羲赶紧强迫自己停止回忆。意外，只是一场意外，他想。
他举起手机，看到天枢君贪狼给他发了条消息，她应该已经看到了他的告假——今天是周一，夏国那边已是下午了。
“主任，您跟下界领事馆的路先生私奔还回来吗？”天枢君给他留言。
玄羲：？？？
玄羲快速打字：“我不是跟他在一起……”然后又删掉了，因为他确实跟那家伙在一起。
“我和路先生是来米蓝看秀的，因为他多了一张票，我们原计划昨天回去，但我在米蓝遇到了一个国内的明星团伙，他们遇到了麻烦找我帮忙……”打到这，玄羲又把这些全删掉了，解释那么多干嘛？
“我会尽快回去。”玄羲简洁地回复。对不怀好意的玩笑最有用的应对方法就是无视，让开玩笑者觉得自己无聊和幼稚。
玄羲站在穿衣镜前，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指尖流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他在用“帝王”命令脖子上的几处挫伤自我修复——属实大材小用，但任何伤痕都将破坏他的完美形象。
红色痕迹全部消去之后，玄羲带着白川出门吃早餐。
玄羲一步一步下楼，心里忖度着，那家伙也是这个时间吃早餐，去餐厅的话说不定会撞见他……撞见就撞见了，一场意外而已，他们都是活了很久、见过世面的人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尴尬的？
玄羲来到餐厅，果然看到路东律坐在窗边，正在吃早餐，一只乌鸦站在他的肩膀，斯蒂芬也从夏国过来了。
早餐是自助式，玄羲先去给自己拿了两片酸面包，一碗果切，一杯咖啡。
他面无表情地地把餐盘放到路东律那桌，然后又去给白川拿了草莓奶油可颂、水果挞、焦糖布丁、开心果慕斯、燕麦酸奶、意式香肠、生火腿……
玄羲坐在路东律对面，一言不发地低头吃自己的早餐，同时集中精神留意周围的空气。
路东律在和斯蒂芬闲聊……这货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刺耳。
见鬼，怎么感觉这家伙身上还残留着香水味？他到底有没有好好洗澡？
“玄羲，你今天不回去吗？白川怎么来了？”路东律尝试缓和气氛。
“不回去，还有点事情。”玄羲冷冰冰地答道。
“什么事？”路东律好奇。
“昨天遇到了一个夏国来的的综艺团，他们之中有人失踪了，让我帮忙找人。”玄羲说。
路东律吃惊：“原来你昨天说的综艺录制不是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玄羲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很冲。
路东律被他吓了一跳，不悦道：“我……我就是觉得很匪夷所思啊，你昨天突然打电话说让我录综艺，又没讲前因后果，我也一头雾水好吧？”
“那是因为我当时情况紧急，你一头雾水你不会问吗，就直接挂电话？你这个总领事就是这样帮助你的公民的？”玄羲咄咄逼人。
路东律也有点生气：“你又不是下界人你懂什么？我挂就挂了，你至于人身攻击吗！”
玄羲冷笑：“我只是根据你的作风合理推测和质疑，怎么，实话说出来像人身攻击？”
“……你突然犯什么病啊？”路东律举咖啡杯的手背冒起青筋，他很不喜欢跟人说重话，奈何这人太气人。
斯蒂芬和白川愣愣地看着这俩人。
从广陵回来后，他们俩关系缓和了不少，甚至能称得上朋友，这两天不见，关系怎么又恶化了，甚至还不如从前？
白川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况，斜着眼看路东律：“你小子，昨天是不是欺负我家玄羲了？”
“咳咳！”
玄羲和路东律同时被咖啡呛到了。
白川和斯蒂芬：绝对有情况！
玄羲用纸巾擦擦嘴，轻蔑地说：“他才没那水平。”
路东律心虚地抿着咖啡：“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玄羲：“你闭嘴吧！”
“意外？噢，好的，挺好的，我明白了。”斯蒂芬秒懂。
玄羲心说乌鸦先生你想歪了吧！我们并没有……好吧我俩表面上确实做了如你所想的事情，但是本质上复杂一万倍！
玄羲深吸一口气，说：“我吃完了，失陪！”
白川抬头：“我还没吃完呢。”
“那你吃完自己回去。”玄羲丢下这句话就端着餐盘走了。
白川蹦上餐桌，走到路东律面前，毛绒绒的脑袋凑近了他的脸，眼里射出威胁的金光：“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了什么？”
路东律苦着脸：“我真没干什么，我就……我就亲了他，但那是因为我们被香水控制了，玄羲跟你提起过那种叫甜酒的香水吧？”
白川和斯蒂芬先是倒吸一口气，然后齐声问：“还有呢？”
“还有……我把他的外套和衬衣的扣子解开了……”路东律说，言下之意是别的衣物都好好地穿着。
白川和斯蒂芬又倒吸一口气：“还有呢？”
“没了。”路东律说。
“没了？”
“没了。”路东律顿了顿，又说，“因为我及时中止了。”
白川和斯蒂芬对视：“那听起来还好？”
路东律摊手：“我说得对吧？我真没干什么，是那家伙自己脾气太差！”
玄羲坐在写字桌前，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窗外是酒店的后花园，阳光下绿草如茵，天蓝色的泳池泛着细密的白波。
“白川。”玄羲开口。
“嗯？”沙发上的白川从平板上抬起头，他正在arxiv上浏览今天新增的论文。
作为玄羲的顾问、全知的灵兽白泽，白川每天不是在摄取食物，就是在摄取知识。
“你觉不觉得我今天不太正常？”玄羲说。
“哇！”白川怪叫了一声。
玄羲扭头：“你怎么了？”
他发现白川惊恐地看着他。“不正常，特别不正常，你，玄羲，竟然学会质疑自己了？你真的是玄羲而不是什么披着玄羲皮的东西吗？”白川说。
玄羲：“……”
玄羲：“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在跟你讨论那种香水对我的影响！昨天吸入太多，我怀疑我体内还残留着香水的魔法。”
“哦。”白川缩了缩脑袋，“我倒觉得挺正常，别人不知道你，但我清楚，你人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私下脾气爆差极度自大坏心眼一堆一堆。”
“正常就好。”玄羲淡淡地说。
“对吧？你就是这样，听到这么糟糕的评价都不带脸红的。”白川说。
玄羲：“……”
玄羲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白川。
白川突然紧张：“你干嘛？”
“白川，你对‘甜酒’香水有什么想法？”玄羲问，“制作仙法灵器需要很多本身就富有灵力的零件，这些零件人间是没有的，下界的魔法圣器应该也类似，那这种香水是怎么在人间制造出来的呢？”
“好问题。”白川点点头，很高兴有人愿意和他讨论学术问题。
他解释道：“如果是那种效果花哨复杂的圣器，比如一扇通往任何地方的门，那的确需要很多魔法逻辑部件，如果有人能用人间的材料徒手制作一扇任意门，他一定忍不住把方法发在下界顶级学术期刊《Magic》上，但我目前没有在《Magic》上看到。
“但圣器的效果越底层、越接近权能的本质，制作起来就简单很多，比如你们昨天用的香水。听你的描述，这种香水的效果是当附在人身上时，简单地激发、增强吸入它的人的‘色欲’，并让使用者自身免疫，要制作这种香水的话，我想想……”
白川思考了片刻，说：“制作者需要拥有对‘色欲’的高阶操控能力，比如‘欲望’君主和魔法等级达到八阶的魅魔，还要有高纯度‘原罪’属性的暗流源。”
玄羲一愣：“高纯度原罪属性的暗流？”
“是啊。”白川说，“暗流有四种属性，’疾病’、‘原罪’、‘衰老’、‘死亡’，而‘原罪’就是人间神话中的‘七宗罪’，‘色欲’就是其中一宗罪。”
“我知道，这是常识。”玄羲说，“我是说，你没联想到什么吗？人间哪来的高纯度属性暗流？”
白川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路西法的权柄碎片？”
玄羲点点头：“下界领事馆瑛国分部之所以注意到米蓝的异常，就是因为一年里米蓝频繁有犯罪者自首。”
白川：“你想说路西法的另一枚权柄碎片，‘原罪’，就在米蓝？有人用‘原罪’权柄吸收了人类身上的‘原罪’，转化成高纯度原罪属性的暗流用于香水制作？很像广陵命运之书一案的翻版。”
玄羲点头：“不过广陵一案中，阎罗并没有与疾病碎片融合，无主的碎片会自动汲取能量，所以瘦西湖底的疾病碎片吸收广陵人的‘疾病’转化成的暗流源非常庞大，庞大到能被几公里外的下界人感知，但路东律并没有在米蓝感受到暗流，也没听说米蓝有下界人无端使出魔法的事件。”
“所以米蓝的原罪碎片是有主的。”白川说，“哼哼，这下有大戏看了，行走的撒旦就在米蓝，虽然只有四分之一。”
玄羲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的方向走去。
白川：“你要去哪？”
“当然是把这个重磅推测告诉隔壁，让他难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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