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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晨雾尚未散尽，咸腥的海风拂过小岛。
女孩默默将风衣裹得更紧，手指揪住衣领。她身后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枝叶交错，即便是正午，林间也常年幽暗潮湿。
九月的海岛，昼夜温差极大。
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缩了缩脖子，鼻尖泛起浅红。栗色卷发被风吹动，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
“好了，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你可以说了。”她突然抬起鞋尖，用力碾在一颗野果上，暗红色的汁液瞬间浸透麂皮短靴的鞋尖，酸甜的果香混着泥土气息弥漫开来。
“你确定周围没人？”电话那头的女声刻意压低，带着几分谨慎。
女孩望向远处礁岩上那栋灰色建筑，它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座灯塔。
“当然。”
说话间，远处传来几声海鸟的鸣叫，衬得四周更显寂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像是被鸟鸣打断，随后又开口：“行，先说说她的近况，越详细越好，才不枉我付的价钱。”
女孩撇了撇嘴，苹果肌因为这个动作微微鼓起。
“投资方一共派来三个负责人。她跟其中两个走得很近。”女孩嗤笑一声，“毕竟她那张脸摆在那里，随便勾勾手指，就胜过别人百倍努力。”
“那两人是谁？”那头追问道。
“一个叫喻成海，跟她一起吃过饭。还有一个叫季西寅，她主动打过招呼，看样子是想两头通吃。”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杯碎裂的脆响。
紧接着，电流杂音中传来明显的深呼吸声，好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让她永远留在岛上，彻底消失。价钱你开。”
女孩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冷笑：“杀人？免谈。我只负责送人离开，不负责送人上路。”
“一百万。”对方直接报出一个数字。
“我说了，不干。”女孩语气斩钉截铁，“风险太大，你要么另请高明，要么就按原计划，我找机会把她弄出岛。”
电话那头沉默得更久，只能听到压抑的呼吸声。最终，声音再次响起：“……好。那就弄出岛，越快越好！五天，不，三天！三天内，我要她离开那座岛！”
“你当这是在拍戏呢？”女孩嗤笑出声，“这可是与世隔绝的海岛，就算我把人弄晕，也没法凭空变出直升机来。”
明明是甜美可爱的长相，可女孩的声音却冷得像冰。
“加二十万。”电话那头咬牙加价。
女孩沉默了几秒：“那只能等下次补给直升机来，我找机会把人送上去。”
“下次补给是什么时候？”对方急切追问。
女孩差点脱口一句“烦不烦”，但想到对方毕竟是雇主，还是压下火气回答：“最快也要一周。”
“太慢了，三天内解决，我再加三十万！”对方再次抬价。
“五十万……”女孩的声音明显迟疑了。就在这时，她的靴尖踢到草丛里半掩着的木板，随意一踹，木板翻转过来。
她随意瞥了一眼，动作猛地顿住。
那块木牌上，用斑驳的红色油漆写着“Snake”这个单词，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女孩突然想起初到岛上时，那位笑眯眯的中年管家金管家特意叮嘱过所有人：“岛的东北角是未开发区域，地形复杂还有毒蛇出没。”
当时他表情突然严肃：“我们已经在所有入口处设置了警示牌，请大家务必不要靠近。”
而现在，这块警示牌正歪斜地倒在她脚边。
草丛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地滑过枯叶堆。
女孩浑身一僵，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但她耳中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她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草丛，瞳孔圆睁，脸色变得煞白。
“喂？你还在听吗？”
女孩没有回答，慌乱中用力一踢，将警示牌朝声响处踹去。后退时被树根绊倒，整个人差点栽进灌木丛。她顾不得膝盖擦伤，转身就往主楼方向狂奔。
那块被踢翻的木牌歪斜地倒在草丛间，隐约可见“禁止入内”和“毒蛇出没”的警告字样。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急切地问。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直到看见主楼的轮廓，她又回头警惕地看向那片密林。
好在草丛晃动的动静已经停止。
她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感觉冷汗浸透了棉质衬衫，整理头发时，还发现指间缠着几根断发。
“艹！”
深呼吸几次后，女孩重新举起手机。
“没……没什么。”她喘着气回答，“三天……五十万……”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但语气已经恢复了镇定，“先付一半定金到我账上。事成之后，立刻付清尾款。”
“成交。”
*
不知是她的演技足够好，还是投资方派来的那几个人都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虞珠这两天再没察觉到有人跟踪。
拍摄也进行得异常顺利。
或许是太过顺利，徐川对其中一场戏始终不满意。倒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剧本里某个情节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当即召集编剧团队紧急讨论。
演员们因此获得了短暂却难得的休息时间。
饰演米玥的夏茉兴致勃勃地提议：“听说这岛上有不少风景不错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几个暂时空闲的工作人员也纷纷表示要一起去。
虞珠本想回房睡一觉，可李艺红担心她又像以前那样没精神，半哄半劝地把她塞进了这个临时组建的“观光团”。
不过对于从哪边开始逛，众人意见不一。
有人建议往西南走，说那边的海岸线拍夕阳最美；也有人提议往东边去，据说那里有罕见的野生蓝铃花。最后是团队里的替身演员林小满说她见过，可以当向导，大家这才达成一致，朝着东北方向出发。
林小满走在最前面。她个子不高，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确认大家有没有跟上。
半路上，她指着路边一丛暗红色的灌木介绍：“这是岛上特有的血藤，听说汁液可入药，但皮肤碰到会痒。”
夏茉好奇地伸手想摸，被林小满拦住：“别碰！沾上会痒一整天。”
虞珠走在最后，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她注意到林小满和别人说话时，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瞟。
难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连女孩子都能吸引？
队伍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往前走，周围的植被越来越茂密。突然，林小满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隐藏在崖壁后的白色沙滩展现在眼前。海水呈梦幻的蓝绿色，岸边散落着形状奇特的贝壳。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秘密海滩，”林小满笑着说，“这里的沙子特别细软，踩上去很舒服。海水也比其他海滩更清澈。”
她指向远处的礁石群：“看那边，就长着稀有的野生蓝铃花。”
从这望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蓝色。
夏茉兴奋地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其他人也三三两两跟上。
只有虞珠还站着不动。
林小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虞小姐不喜欢海吗？”
“还行。”虞珠语气淡淡。
“大家都去看蓝铃花了，虞小姐要一起吗？”
虞珠刚想拒绝，却发现林小满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急切。她心思一动，点了点头。
“太好了！”林小满嘴角微扬，“那边路不好走，我们走这边吧。”
她指向不远处的密林。
虞珠不置可否。
两人离开海滩，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往密林深处走去。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四周光线渐暗，茂密的树冠遮蔽了阳光，只偶尔漏下几缕细碎的光斑。
“蓝铃花真在这边？”虞珠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这里安静得出奇，连鸟鸣声都消失了。
林小满没有回头，只轻声说：“快了，再往前走一点。”
虞珠眯起眼睛，站着不动：“说吧，引我到这来，想干什么？”
林小满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脸上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个活泼的替身演员，眼神里甚至透出一股冷意。
她勾着唇角，透出危险的气息。环视四周后点了点头：“这里也不错。”
她指着一旁的灌木丛，嘴角的笑意变得诡异：“虽然没有蓝铃花，不过……你听。”
虞珠冷冷看着她。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眼扫去，地上的枯叶无风自动。
不对，那不是枯叶！
是蛇！银环蛇。
而且不止一条，她们似乎闯进了蛇群的领地。
虞珠偏了偏头，有些不解：“你引我到这里来，难道这些蛇是你养的？就不怕它们无差别攻击？”
林小满轻笑一声：“虞小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养这么多蛇。”
“不过，我有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保鲜袋，将密封的袋口拉开，一股奇异的气味弥漫开来。
原本朝她游去的银环蛇突然停滞不前，随即受惊般迅速绕开。
林小满微笑着，慢慢往后退。
“虞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吃晚饭，就不陪你了。”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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