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小狗

　　电梯门关上后江远之退远了些，瞟了一眼隔壁正往下来的电梯朝那边走了两步，不打算跟眼前的人多讲什么，站到一边去等汪朗乐了。

　　“有病吧。”

　　高升烦躁地伸手去按电梯按键，泄愤似的猛戳两下，好在隔壁的另一个电梯正从楼上下来，没多久就停在了一楼。

　　高升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回过头正准备上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他与站在电梯里眼神冰冷的汪朗乐正正对上视线。

　　汪朗乐抱着手臂走出来，短促地笑了一声：“是我叫保安赶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高升这才意识到拦住自己的男人和汪朗乐认识，听到汪朗乐要赶人的话后急不可耐地开口：“以前朋友一场，你就不能帮帮忙吗？见我被人骂成这样你很得意？”

　　汪朗乐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高升已经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企图用生日贺图赚钱的时候，抄袭我设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以前是朋友呢？被骂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汪朗乐一步步逼近，“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成不变啊，当初贺图的事情没有发出来已经是我最后的一点情面，我没有义务给你兜底，更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帮你做什么澄清。你带脑子了吗，抄了我的东西还想让我来帮你澄清？”

　　高升被汪朗乐怼得哑口无言，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说完，汪朗乐伸手拉过站在一边的江远之上了电梯，没再看高升一眼。

　　电梯里，刚刚才输出了一通的汪朗乐还没彻底平复心情，正沉沉地呼吸着。

　　江远之站在他身后，听着汪朗乐小狗哈气似的呼吸声抬手揉了揉眼前那颗圆溜溜的脑袋。

　　汪朗乐皱着眉，带着还没淡却的情绪捂着脑袋回头，气呼呼地说：“你干嘛。”

　　“揉揉小狗头。”江远之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揉了一下，温柔笑着说，“康康不开心的时候我都这么哄。”

　　得到回答后汪朗乐反倒来劲，故作生气地转回头去，留了个后脑勺给江远之。

　　“你才是小狗。”

　　“我不是你的小猫吗？”

　　“少自作多情了。”汪朗乐背对着江远之，竭力隐藏声音中的笑意。

　　“噢，好吧。”江远之故作可惜，没再追问。

　　电梯里安静下来，到达十八层时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江远之眼疾手快地拉住汪朗乐，行李箱拉杆从手里滑出，顺着惯性滑出去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汪朗乐转过身来，江远之动作轻柔地握住他另一只手，舔了舔嘴唇开口：“昨天那两条围巾我都买了。”

　　“那你蛮有钱的。”汪朗乐故意打岔。

　　“今天回来没跟你说，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江远之握着汪朗乐，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虽然惊喜被打断了。”

　　“说这些干嘛？”汪朗乐站在原地没动，也默许了江远之手上的动作。

　　江远之笑了一下：“揉脑袋你不喜欢，那我只好换个方式了。”

　　“换个方式干什么。”

　　“嗯——”江远之刻意停顿了一下，钓起汪朗乐的兴趣，等到面前的人终于抬起头直视自己后才开了金口，“哄你开心？”

　　“非亲非故的，”汪朗乐直勾勾盯着江远之，“你哄我干嘛。”

　　江远之面对汪朗乐没什么力度的质问微微勾起嘴角，又向前凑近一步，两人之间本就相近的距离倏然又缩短了些，大猫悠然自得地俯下身，用那双让汪朗乐流连忘返的猫眼紧盯着他。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哄他开心的。”大猫歪了歪头，脸上笑意渐浓，嘴角的弧度也更甚，“不是吗？”

　　汪朗乐眯起眼睛，不甘示弱地扬起脸：“出趟差回来，江医生勾人的技艺精进了不少啊？”

　　“汪老师过奖。”江远之嘴上这么说，其实微微颔首欣然接受了来自汪朗乐的“夸奖”。

　　“很有心机啊你，趁着我不开心在这里甜言蜜语的，你这叫趁虚而入你知不知道。”

　　江远之亮着眼睛，轻声细语地问：“那我成功了吗？”

　　汪朗乐拿他没有办法，皱了皱鼻子后将手从江远之手里挣脱出来，抬起手来环上江远之的脖子，将自己送进了面前这只巨大的猫咪怀里。

　　江远之配合地弯下腰，好让汪朗乐抱得舒服些，他感受到汪朗乐将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眷恋地蹭了蹭然后用轻轻的，恰好能让江远之捕捉到的声音说：

　　“特别成功。”

　　陷进江远之怀里的一瞬间，汪朗乐方才跟高升对峙时紧绷的情绪瞬间化为一滩柔水，没睡好的疲惫感也十分神奇地被这个拥抱化解，他放任自己清空大脑，不再思考任何最近让他烦心劳累的事，只沉浸在这个怀抱中。

　　江远之默契地感受到汪朗乐此时的放松，安静着环抱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轻轻拍着汪朗乐的后背，感受到怀中人渐渐放松的肌肉和缓慢的呼吸。

　　汪朗乐竟然睡着了。

　　睡着的人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江远之身上，江远之心疼地抚摸着汪朗乐的后背，不知道短短一个晚上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竟然将汪朗乐的精力消耗殆尽，以至于他竟然就这样站着睡在了自己怀里。

　　回想起方才在楼下时汪朗乐说的话，江远之的眉毛渐渐皱起，然后极力放轻动作将人抱起，转身打开家门，把人放在了自己床上。

　　江远之家里接通地暖，开空调又怕空气太闷汪朗乐会睡不舒服，他帮人脱掉厚重的外套，细心掖好被子。

　　期间汪朗乐迷迷糊糊睁开眼，江远之抬手碰了碰汪朗乐红彤彤的脸颊，轻声哄他：“睡吧。”

　　于是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确认汪朗乐熟睡后，江远之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把走廊里孤零零被丢在一旁的行李箱提进了屋子。

　　汪朗乐在房间里熟睡时，江远之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大概了解了昨晚发生的事后，他才知道汪朗乐短短一个晚上都经历了什么。

　　他后悔自己昨晚没能察觉到汪朗乐情绪的异常，就算不能替他做些什么，至少也应该陪在他身边给予安慰。

　　好在交流会提前结束，自己恰巧选了一大早的航班，才能在回家时遇上找上门来的人，没有留汪朗乐一个人面对这些。

　　尽管汪朗乐未必需要自己的陪伴，江远之也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临近午饭时间，江远之正看着自家空荡荡的冰箱不知所措时，身后卧室的门轻轻打开，汪朗乐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看见汪朗乐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出来，江远之赶紧扯过沙发上的毯子快步上前围在汪朗乐身上，随后才给人整理了一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睡得好吗？”

　　“睡饱了。”汪朗乐打了个哈欠，“怎么感觉你的床比我的好睡。”

　　江远之调戏人的话张口就来：“那你可以经常过来睡。”

　　“不要，你家好冷。”汪朗乐习惯了有地暖的房间温度，刚才醒来时习惯性地将被子一把掀开，被房间里的低温刺激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我家好。”

　　江远之败下一局，心里默默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给家里装个地暖了。

　　一大早就赶飞机回来的江远之没吃早饭，这会儿已经有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汪朗乐手上还戴着护腕，江远之自然不会让他做饭，于是两人一致决定到汪朗乐家里点外卖吃。

　　江远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关上家门时身后的汪朗乐站在大敞着的防盗门边，耐心等着。

　　“外面冷，怎么不进去还站在门口。”

　　江远之快步走上前想推着汪朗乐进屋，汪朗乐却转过来拉着江远之的手：“大拇指伸出来。”

　　江远之听话地举起拇指，汪朗乐握着他的手摁上自家的智能门锁，一阵机械的女声响起：

　　“指纹录入成功。”

　　“我家比较暖和，床品也还不错。”汪朗乐松开江远之的手，先一步进了屋子，回过头得意地笑着，“欢迎你经常过来。”

　　江远之又败下一局。

　　等外卖的间隙里，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那部一直没看完的英剧。

　　剧里的案件来到尾声，凶手的身影渐渐浮出水面，真相也终于来到阳光之下。

　　江远之看着汪朗乐全神贯注地侧脸，突然说：“我有一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看了这部剧。”

　　“是吗？”汪朗乐没想到江远之竟然会私下找这部剧来看，意外地说，“工作狂终于知道享受生活啦。”

　　“多亏汪老师指导。”

　　“客气了。”汪朗乐大半的注意力仍然在眼前快节奏的探案剧里，心不在焉地跟江远之开玩笑，“以后还带你玩游戏看剧嗷。”

　　“说到玩游戏。”江远之循循善诱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有个事我一直很好奇。”

　　听到江远之的话，汪朗乐举起遥控器暂停了电视剧，坐近到江远之身边，认真问：“什么事？”

　　江远之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问：

　　“那天你说不太吉利的，是什么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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