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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这些流民开始没把她放在眼里，四个男人一个老人，看见他们吓得惊慌失措。
第一箭的时候他们以为只是运气。
直到第二箭，他们才知道这个女人指哪打哪。
眼前的女人眼神冰冷，丝毫没有温度，没有普通人看到他们的厌恶与害怕，只是冷漠和无情。
这更让人愤怒了，凭什么他们有肥猪，而自己就只能抛家逃荒，成为人人厌恶的流民。
可他们躲不过女人的箭，看她的眼神，许是她真的会杀人。
为首之人眼里闪过狠厉，却还是挥了手让大家停下。
李沐奕确认身后的流民真正停下，才把弓放回身边。
“没事了，不用这么快，太颠了。”她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驴车渐渐放慢速度。
王远胜全程都回头看着，只是李沐奕背对着他，不曾看到她冷冰冰的眼神。
他以为她是在吓唬人。
“好好好，今天多亏带了你来。”王远胜抚了抚胸口顺了下气。
其他人心里也庆幸，这要不是带了她来，若真拼杀起来，就算自己有柴刀有弓箭，可饿疯的流民比他们人多。
双拳难敌四手，别说肉能不能保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她第二次救了大家。
剩下一半路程，大家默默无言。
王晨玉脸色发白，到了城门口刚停下车，捂着嘴踉跄冲到草丛边吐起来。
李沐奕摇摇头，书生就是体弱，也不知府城如何，看王晨玉一直没回去读书，想来情况没好转。
几人驴车上载着大野猪，路过的人纷纷注目。
到他们检查时，检查差役居然是她第一次遇到那个，见他们车上有弓箭，最先拿起的是弓箭。
他仔细看了所有武器，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动。
接着厉声问道:“你们进城缘何带武器？”
王远胜拱手说:“差爷，路上有流民，我们来时还被十几个人追，就是靠弓箭把他们吓退的。”
“哦？流民竟猖狂到如此地步，吾必禀报县太爷。”差役把弓扔在车上，“一人五文，城内禁止带武器，把东西放在城门，出城再取。”
王长河急了:“差爷您看放在这里丢……”
王远胜拍了一下王长河，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赶紧拱手说:“都听您的，不知我们来取时您可在？”
差役的脸本来要拉下去，听到王远胜说的又恢复:“老丈无需如此，我在这里轮值到申时初，若是过了时辰，自会交代其他人。”
王远胜拱手道谢:“多谢多谢。”
接着掏出30文钱递给守将。
守将数完大手一挥放行。
进了城门走了一段路，王远胜打在王长河后背:“以后说话注意，莫要如此急躁，还好今天的差役是讲理的。”
“若差役认为你拒交武器，或者是个贪心的，以此为借口直接拿了我们，你又有何话说。”
“没听过那句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们几个要记住，遇到官或者兵管住自己的嘴。”
王远胜疾言厉色，真怕这些年轻人没分寸惹事上身。
“知道了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王长河现在也才反应过来，刚干的后背又被冷汗打湿。
大家纷纷应是。
“走吧。”王远胜觉得这趟十分心累。
“铁牛家的，这猪是否还去南市卖？我太久不来，记不清了。”王远胜问。
李沐奕点头：“是。”
“好，我们去南市。”
几人走走停停，不停看四周，感觉眼睛都不够用。
李沐奕没来过南市，一路也在观察。
往南市走，房子变得密集、低矮，空气中充斥着粪便的味道，路上还能看见新鲜的粪便。
四周传来大家讨价还价，甚至更为粗鄙的叫骂声。
怪不得包子铺老板提到南市，有一瞬间的停顿。
沿路的人看着三头大野猪，再看几人的穿着打扮，知道他们是来卖肉的乡下猎户，眼里露出算计，纷纷要买肉。
王远胜以不零卖拒绝。
几人路过两条牛马牲畜街，来到卖禽、猪、羊的街。
终于看到一家猪肉铺，王长河他们松了一口气。
屠户看见他们板车上的东西，眼冒精光热情的招呼：“老丈可是来卖猪肉？”
王远胜笑着开口：“是，这猪肉如何收？
屠夫穿着一件油腻的外衫，满是脏污，手里拿着斩骨刀比划了一下：“我是个实在人，说不来绕弯子的话，给老丈一个实在价。”
“肥肉22文一斤，瘦肉18文，我们收生猪15文，野猪肉瘦、肥肉少、味道腥骚。”
“富贵人家是不愿买的，我给你11文一斤，可否？”
王远胜思考价格的时候，屠夫像是不经意想到：“小猪比大猪要好一些，肉嫩腥臊味也小，我可以给你15文一斤，你看如何？”
“我这摊子不大，吃不下全部猪肉，最多要你一头母猪三头小猪。”
王远胜听完拿不定主意，不知价格如何。
屠户心里有些得意，觉着他们能做主的就是这个老人，觉得此次十拿九稳。
李沐奕听完差点无语笑了。
这屠夫真是欺负他们不懂行情。
本朝之前不兴吃猪肉，猪肉只是贫苦人家解馋才会吃。
等到了大盛，开国皇帝是穷苦人家出身，猪肉易得，吃猪肉已不被看不起，猪肉价格倒是被抬了上去。
在本朝有那么些年，一头猪甚至比一头羊的价格还高。
她前一段时间打了猎物来县城卖，多少也打听到了一些肉价。
在县城一头小猪的价格，跟一头成猪的价格是一样的，因为贵人们最爱炙烤小猪。
野猪肉确实腥臊，可那是公猪，公猪他倒是没压价。
可母猪做好了反而香的很，就算是卖，也不应该跟公猪一个价格。
这屠户可真是好算计，收一头母猪两头小猪，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王远胜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李沐奕，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被骗了。
见李沐奕看自己，他给了一个交给你的表情。
李沐奕点头，本不想出头，奈何这价格给的太低，打量了一下屠户，这人一看就是个混不吝的，不是实诚人，淡淡地说：“好算计，我们走。”
屠户听到这冷了脸，“哼”了一声：“我看你能卖出个啥价。”
走过屠户的摊子，李沐奕才说：“我之前倒打听过一些。”
“这样吧，把猪倒一下，两头公猪放一个车上，约莫11-12文可卖，母猪约莫能卖14-15文，两头小猪留在这。”
“大猪我们拉着往里走，遇上差不多的卖掉，小猪拿到西北边的富贵人家处叫卖，一头约莫能卖到二三两。”
所有人眼前一亮，竟不知是这个门道。
他们上下打量李沐奕，只觉得这人真是神了，不仅身手好，还能打听到如此消息。
王远胜觉得惭愧，想来是因为自己在，所以她开始才没出头，想让自己做主，没想到他一来就被人坑骗。
抓紧时间买粮要紧，大家没时间多思。
留下王长河和王晨玉留下看着小猪，李沐奕他们继续走。
整条街上还有两家肉铺，那两家直接把三头大猪分了，公猪给了11文，母猪给了14文。
三头大猪共计卖了9394文，两家给的都是铜板，王远胜揣着沉甸甸的7贯多钱，心里别提多高兴。
汇合后，几人赶着驴车，驴车上有两只小猪，从第一家猪肉铺经过。
见他们把大猪卖了留了小猪，屠户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居然没成。
他咬了咬牙啐了一声，把杀猪刀哐的一声扔到案板上，王远胜他们被这动静惊了一下。
刚得了银钱的心情被屠户破坏，他们也恼怒起来，还不信在县城里，屠户敢对他们做什么不成。
李沐奕嗤笑一声，无能狂怒罢了。
屠户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一时也有些胆怯，一群乡下人，奈何不了汉子，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笑他。
屠户拿起刀，指着李沐奕，瞪大了眼睛想要吓唬她。
周围行人纷纷驻足，一群吃瓜看热闹的样子
这屠户可是这条街上最不好惹的存在。
王长河他们看着屠户，觉得这人可真会挑，偏偏挑了最厉害的那个吓唬。
李沐奕无语的扯扯嘴角，她收敛气息降低自己存在感，在外人看来就像个软柿子，看起来特别好捏是吧。
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枚小石子，看似随意一弹，屠户吃痛的松开手，刀掉落在地，嗑了一个豁口。
“知道我们是猎户还敢惹事，若我拿的是刀或者弓，你这手便留下了。”李沐奕淡淡说。
周边看热闹的人此时才惊觉，怪不得屠户指着这位娘子，其他几个汉子没有反应，他们还当几个汉子没担当，原来是这位娘子深藏不露，压根儿不惧。
屠户捂着被打肿的手，石子那么小，打在他手上却这么疼，摸着还起了大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赶紧……”
滚字还没说出来，李沐奕瞪了他一眼。
未出口的滚字变成了走。
王长河学着李沐奕的样子嗤笑一声，几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屠户喘着粗气，该死的乡下人，活该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辈子只能做那随时丧生兽口的猎户。
“买卖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他心不诚，我们不愿卖，反倒还威胁起我们来，偏偏他不长眼，敢挑最强的那个比划，活该他倒霉。”赵田贵幸灾乐祸。
其他人听到这噗嗤一笑。
李沐奕摸摸鼻子，怪她看起来好欺负喽。
一行人在她指路下，穿过西市，来到了西北边富贵人家的居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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