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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蜀锦
黛玉抿紧了唇。
她想起《倚天屠龙记》原著书中那位绍敏郡主。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为心上人,亦可抛下所有。
【知识库检索:《倚天屠龙记》赵敏篇。人物标签:智计百出、敢爱敢恨、顶级恋爱脑(褒义)、行动力MAX。】
她如今,也是用对付那位张教主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吗?
只是,她不是喜欢周芷若的吗?
【感情线数据库混乱,正在重新校对……结论:不排除赵敏选手在发现周芷若攻略难度过高后,切换攻略目标的可能性。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欣赏你。】
【但以我阅尽BE的经验来看,单纯欣赏的下一步,就是想拉你入伙。】
【原著里,对付张无忌那个木头脑袋,郡主不知费了多少周折。可你不同……你聪慧敏感,一点就透。所以她对你,用的是巧劲。她知道你喜欢什么,在意什么,又缺什么。然后……她把这些都捧到你面前。】
黛玉心头一凛。
你是说,她在算计我?
【算计里头,也带着真心。若非真心喜欢,何必费这般功夫。喜欢是真,手段也是真。这才是赵敏。】
【高端的猎人,从不广撒网,只对你一人精准捕捞。宿主,古墓那位颜值爆表的清冷掌门人再不来,家都要被偷没了。】
黛玉定了定神,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推开门,她愣住了。
【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请撤离!大型氪金顽家炫技现场即将开始!】
床上齐齐整整地叠着五套衣裳。
烟青、浅紫、藕荷、银红、黛蓝。
【啧,这颜色选的,完全是按着你的“林妹妹限定色卡”来的。每一款都精准打击你的审美点。】
每一套都精美华贵,裁剪合体。
都是她素日里喜爱的颜色和样式。
黛玉走近,拿起那件藕荷色的襦裙。
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织着百合的暗纹。
【百合暗纹。百合。呵呵。你品,你细品。这位郡主的潜台词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
【磕到了。谢谢,今天的糖分超标了。】
袖口领口皆用银线绣了细密的海水云纹,针脚平整,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又看其余几件,无一不是精品。
【……这位郡主是下了多少功夫?你的尺寸、喜好、脾性,她竟都摸透了?这也太……】
【好感度攻略已进入“物质+精神”双重饱和式打击阶段。从诗会(精神共鸣)到华服(物质关怀),赵敏选手打出了一套堪称完美的连招。】
【对比分析:古墓山药蜂蜜VS长安云锦华服。宿主,我不是说小龙女不好哦,我只是在客观陈述贫富差距对恋爱体验的影响。】
【我好似已经听见了你内心动摇的声音,毕竟你出生开始,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无论是在姑苏林家还是进了京城的贾府。你住在古墓里,有一说一,那是生活品质大降级。】
黛玉放下衣裳,走到窗边。
窗外是赵敏特意打理过的庭院。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地图场景“敏敏特穆尔为你承包的私家园林”。此场景自带Buff:富贵迷人眼,此间乐,不思墓。】
几株腊梅开得正好,暗香浮动。
她忽然想起古墓。
【百合情感分析仪启动:前任回溯机制触发。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古墓外也有一株梅,素净的花开在墓道旁,冷冷清清。
小龙女说,花开花落,本是常事,不必在意。
【BE美学预警:警告,高冷系女友的致命伤就在于此……把“清心寡欲”当情调,殊不知宿主你骨子里是个需要极致情感回馈的“作精”啊!小龙女这波输在太仙了,不够接地气。她那是修道,赵敏这是修你。】
可赵敏不同。
赵敏会记下她喜欢什么花,便为她种满一园。
会记下她穿什么颜色好看,便为她备好一柜子的衣裳。
会记下她爱吃什么,便叫厨子日日变着花样做给她。
【情缘数值更新:赵敏对宿主好感度满格,顶级氪金顽家攻略手段开启。啧啧,这就是蒙古郡主的排面吗?这哪里是种花送衣裳,这分明是在编织一张名为“宠溺”的天罗地网。硅基生物都看不下去了,这谁顶得住啊?在这无微不至的攻势下,客观来说,古墓派的清汤寡水确实显得寒酸了点。】
这种被人时时放在心尖上的滋味……
自从离开了林家之后,对她而言就很陌生。也很……暖。
【系统警报:宿主心防值下降30%!阵营发生动摇!警告:这是糖衣炮弹!这是温柔陷阱!虽然……但是……本系统的数据流也有些许想嗑“敏黛”邪教了是怎么回事?这该死的甜美!这就是被霸道郡主偏爱的感觉吗?】
【百合八卦系统·交互】此时此刻,宿主的心情是?
A. 依然放不下小龙女,觉得赵敏只是趁虚而入。(风险预估:虐恋情深,继续听《分手总要在雨天》)
B. 享受当下的温暖,既然龙儿不懂我,不如怜取眼前人。(系统推荐:姨母笑准备,快进到长安第一贵女CP)
C. 哼,只有权势和物质最实在。(风险预估:黑化搞事业,全员BE)
D. 吟诗一首:“古墓梅花冷,长安锦绣香。若问心归处,且看明日粮。”(风险预估:吃货属性大爆发)
【姑娘,你该不会真的有一丢丢动心了吧?】
黛玉没有回答。
她转过身,重新拿起那件藕荷色的襦裙。
【肢体语言解析:沉默=默认。拿起襦裙=接受好意=装备上了情缘赠送的外观。宿主,你这手很诚实嘛。这藕荷色,若是穿在荣国府,定要被王夫人那起子人心里暗啐“娇俏”,但在赵敏这里,只有“你要星辰我给你摘”的无底线宠溺。】
轻软的云锦滑过手掌,如云似雾。
她想起赵敏方才的话。
私人感情先放一边,这长安的政治格局,瞧来倒是有趣。
【百合糟糕,最高危预警!宿主的“事业脑”和“高智商全开模式”觉醒了!这比单纯谈恋爱更可怕!赵敏这是走了“灵魂伴侣+政治盟友+智力博弈”的高端路线啊!】
【智商碾压带来的快感,有时候比肢体接触更上头。小龙女只会带你练玉女心经抓麻雀,赵敏却能和你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完了完了,小龙女你再不来追妻火葬场,你老婆就要跟腹黑郡主联手制霸武林了!这波古墓派血亏!】
紫鹃不在身边,这新来的小丫鬟,倒也伶俐。
高打起猩红毡帘,一股子甜润润的暖香便扑了出来。
这香气不似寻常脂粉,倒像是西域的香杂着些许薄荷。。
“姑娘请看。”丫鬟笑着退在一旁。
黛玉抬眼。
只见西墙边立着一排雕云龙纹的大衣柜,四扇门大开着。
里头并没有那些俗气的金银线蟒,只是一色的精细料子。
从填白大红的哆罗呢,到葱绿的织金妆花缎,再到素雅的绛紫软烟罗,琳琅满目。
若是寻常人家,这一柜子衣裳便抵得上三代人的积蓄。
【这赵敏是个做大事的人。瞧瞧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把大都的王府直接搬到了长安。】
黛玉只作未闻。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一件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
那毛锋极好,光润油亮,触手生温。
这等成色的皮货,便是当年在荣国府老太太房里,也未必常见。
丫鬟见黛玉不语,便凑趣道:
“郡主说了,姑娘身子单薄,受不得长安的寒气。这些衣裳都是依着姑娘的身量,着人去采办的料子,又请了宫里出来的裁缝,连夜赶制。”
“郡主还说,姑娘气度高雅,那些个俗红艳紫的,断断配不上姑娘,只挑了这些雅致颜色。”
黛玉嘴角微扬,“难为她想得周全。”
她信手取下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皮的鹤氅。
那红有几分沉稳的暗色,压得住气场。
上面用孔雀线细细绣了几枝疏梅,花蕊处竟嵌着米粒大的红宝石,光华内敛。
黛玉将鹤氅披在身上,行至那架半人高的西洋水银玻璃镜前。
镜中人,云鬓半偏,面若夹桃。
那大红的颜色,将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映得有了几分血色,更显风流婉转。
【我的个乖乖!这绍敏郡主是个情种啊。真金白银,流水似的往外掏。】
“多嘴。”
黛玉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淡淡的。
她拢了拢鹤氅的系带,转身往外走。
出了暖阁,便是一条曲折游廊。
这别业,格局极开阔。阶下铺着磨砖对缝的青石,两边也是朱栏画壁。
院中种着几树老梅,枝干虬结,如苍龙出水。
此时花开正盛,红梅映雪,分外精神。
只是这雪并未扫净,留着些许残雪压在枝头,更添几分天然野趣。
丫鬟在前面引路,穿过一个月亮门,便到了书房院落。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拨弄算盘的珠翠之声。
丫鬟打起帘子。
“姑娘来了。”
屋内地龙烧得极旺。
四角摆着两尺来高的美人觚,里面插着时鲜的红梅。
赵敏歪在那张铺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的木榻上,手里正拿着一卷文书。
她换了一件淡黄色的百蝶穿花箭袖,腰系攒珠银带,头上束着金冠。
那模样,不像个闺阁女子,倒像个俊俏的风流公子。
见黛玉进来,赵敏随手将文书扔在案上,坐直了身子。
她在黛玉身上打了个转,眼中笑意更深。
“这鹤氅,果然还得是你穿。”
黛玉解了鹤氅,递给随后进来的小丫鬟,只穿着里面的小袄。
她在赵敏对面的黑漆螺甸绣墩上坐下。
“郡主这般破费,倒叫我心里不安。”
赵敏端起手边的小盖钟,呷了一口茶。
“又叫郡主?说好了唤我敏敏。”她放下茶钟,身子向后一靠,神态慵懒。
“这点东西算什么。你若喜欢,我把这长安城的锦缎行都买下来送你。”
【听听!听听!这就是霸道总裁的台词啊!】
赵敏从案上拿起几张写满了字的素纸,递向黛玉。
“那些个老顽固,为了这点税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你帮我瞧瞧?”
黛玉接过纸张。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西域各国的商税条目,以及往来货物的抽成比例。
她略扫了几眼,便看出了门道。
“你想在大都设卡,加收过路商队的税?”
“不错。”
赵敏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点点精光。
“如今战事吃紧,国库空虚。那些西域商贾富得流油,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
黛玉将纸张轻轻放在红木大案上。
“若是强行加税,只怕适得其反。”
她伸出一根如葱般的手指,点了点纸上的一行字。
“大商贾根基深厚,若是联手抵制,绕道而行,大都反而成了空城。”
赵敏挑眉笑问道:“依你之见?”
“分而治之。”黛玉声音清冷,缓缓道来。
“对那些小商户,不但不加税,反而减税,给他们通关文牒,保他们一路平安。若是大商贾,便按货物贵贱分等抽税。奢侈之物重税,米粮布匹轻税。”
她看了赵敏一眼。
“如此一来,小商户必然趋之若鹜。声势造起来了,那些大商贾若是再想拿乔,便是自断财路。”
赵敏盯着黛玉,久久未语。
屋内的西洋自鸣钟“当当”走着。
【高!实在是高!】
【宿主这一手,叫“拉拢大多数,打击极少数”。没想到林妹妹不仅会葬花,还会搞经济战。】
【这赵敏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看见了稀世珍宝。】
赵敏忽然笑了。
那一笑,如春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她双臂撑在案上,直视黛玉的双眼。
“林妹妹,你这颗七窍玲珑心,若是用来算计人心,这天下怕是没有谁能逃得过。”
“可惜你是女儿身。若你是男儿,我定要向朝廷保举你做宰相。”
黛玉端起丫鬟刚上的六安茶。
“郡主谬赞。不过是些闺阁闲话,当不得真。”
“再者,谁说女儿家便不能经世致用?郡主不也是女儿身,却掌着这天下兵马钱粮?”
赵敏抚掌大笑。
“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傲气。”
两人又说了一回闲话,用了些精致点心。
这点心也是特意做的,有奶油松瓤卷酥,也有藕粉桂花糖糕,皆是小巧玲珑,甜而不腻。
赵敏见黛玉吃得香甜,眼中笑意更浓。
然后,两人同车去了城南的诗会。
那诗会在一处梅园举行,遍邀长安名媛。
黛玉本不欲张扬,只静坐一隅。
谁知那些小姐们作诗,多是些无病呻吟、堆砌辞藻之作。
听得久了,黛玉虽未言语,神色间却难免带出几分倦意。
这神情落在赵敏眼中,只觉可爱。
她体贴黛玉的身体,便早早告辞了。
回来路上,赵敏便没再提诗会之事,只说些长安的风土人情,逗黛玉开心。
.
晚膳摆在花厅。
菜色极丰,有酒酿清蒸鸭子,还有一碗火腿鲜笋汤,皆是黛玉爱吃的。
饭后,丫鬟撤了残席。
赵敏拍了拍手。
两个婆子抬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走了进来。
盘中盛着一匹料子,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竟似天边的晚霞一般。
“这是蜀锦。”
赵敏起身,走到托盘前,伸手抚摸那料子。
“如今四川那边打得厉害,这倒也是我稍稍费了些劲才弄来的。叫做‘烟霞紫’。”
黛玉也起身看去。
那锦缎织工繁复,花纹古朴,色泽更是奇特,随着光线流转,时紫时红。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寻常百姓连粗布麻衣都难求,何况这寸锦寸金的蜀锦。
更何况,蜀地尚在南宋手中,这东西能运到长安,其中关节,不言而喻。
【我就说她是霸道总裁吧!】
【系统正在计算汇率……宿主,这匹蜀锦在黑市上,能换一座三进的大宅子!还得是带花园的那种!】
【这哪里是送衣裳,这是送长安城房产证啊!】
“太贵重了。”黛玉摇头。
“我平日里不出门,穿不得这样招摇的颜色。”
赵敏转过身,看着黛玉。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东西放在库房里也是落灰,只有穿在你身上,才算是活了。”
她拿起那匹蜀锦,往黛玉身上比划了一下。
“果然衬你。”
黛玉还要推辞,赵敏却已放下了料子。
她转身从妆台上拿起一支簪子。
那是一支羊脂白玉雕成的梅花簪,通体温润,毫无瑕疵。
花蕊处点着一点朱砂,红白相映,分外细致。
“别动。”
赵敏轻声说道。
她绕到黛玉身后,一手扶住黛玉的肩,一手拿着簪子。
黛玉只觉赵敏的呼吸柔柔软软,喷在耳后。
赵敏的手指修长有力,轻轻穿过黛玉的乌发。
【宿主!高能预警!高能预警!】
【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这也太近了吧!】
【这氛围,这灯光,这距离……这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支簪子!】
黛玉身子一凝。
她能感觉到赵敏的视线,灼热地落在她的后颈上。
屋内安静,连烛火爆裂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郡主。”黛玉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紧。
她向左侧跨出一步,脱开了赵敏的手。
“夜深了,我想歇息了。”
赵敏的手停在半空。那支白玉簪子还在她指间。
她看着黛玉的背影,眼中是一点点错愕,随即化作淡淡笑意,转瞬即逝。
“也好。”赵敏收回手。
黛玉没有回头。
她挺直了背,快步走向里间。
珠帘在身后哗啦啦作响,乱成一团。
赵敏站在原地,看着那晃动的珠帘,久久未动。
她捻了捻手指,好似还残留着那如云秀发的触感。
良久,她拿起那支白玉簪,插入自个儿的发髻之中。
.
几日后。
日影渐高,淡金色的日光,穿那茜红纱窗,落在红木雕花大案上。
案上设着宣窑瓷盒,盒内盛着新炸的奶油松瓤卷酥,又有几样也是南边的精致小食,诸如藕粉桂糖糕、枣泥山药卷之类。
另有一个汝窑小盖钟,揭开盖子,里头是一碗火腿鲜笋炖的燕窝,热气腾腾,香气却不腻人。
旁边那只五彩小盏里,盛着牛乳蒸的蛋羹,上面只点了两滴香油,光润得很。
黛玉只吃了一口蛋羹,便放下了银匙。
她今日穿着一件半旧的丁香色苏绣小袄,下面系着葱白绫子裙,外头罩着一件藕荷色刻丝灰鼠褂子。
那头发也没全挽上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地绾了。
她立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把紫竹柄的拂尘,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掸着墙上一幅新挂的画。
画是墨梅。
老干虬枝,寒香欲破纸而出。
“这画挂东墙,早起日头太毒,怕那墨色晒炸了。”黛玉说道,“挂西墙,那边紧挨着池子,水气上来,又恐受了潮。”
赵敏手里端着个甜白釉的茶碗,也不喝,只管盯着黛玉瞧。
她脚下未着鞋袜,赤足踏在那极厚实的红地毯上。
这地毯是波斯国进贡的货色,踩上去没半点声响。
赵敏走到黛玉身后。
“东墙借日势,正显梅花傲骨;西墙借水气,更得冷蕊清寒。”
赵敏笑道,“妹妹若拿不定主意,每日叫丫头们轮换着挂,早东晚西,岂不两全?”
黛玉心下好笑,不去理她,转身走到大案前。
案上摊着另一卷画。
这是一幅泼墨山水,笔意狂放,大开大阖。
那墨色浓淡相间,画中千山竞秀,万壑争流,那山势好似要从纸上冲出来。
“这山水,画得太满。”
黛玉纤纤玉手在那画卷上空悬着,指了指那主峰。
“满则溢,盈则亏。这画师下笔太狠,处处都要争先,反倒失了余地。”
赵敏将茶碗搁在案上,挨近了些,身上的暖香便扑到了黛玉鼻端。
“妹妹只看见这笔墨太满,却没看见这胸襟太宽。”
赵敏伸出手,在那画中山河上虚虚一罩,“这是前朝一位亡国之君的绝笔。他手里没了江山,便在纸上造一个江山。这吞吐天地的气势,便是他最后的体面。”
【叮……】
【我的好姑娘!这哪是评画?这是在评人呢!你瞧这赵郡主,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她哪里是看前朝的皇帝,分明是把你当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江山!啧啧,这眼神,若是能拉丝,这屋里早就成了盘丝洞了!】
黛玉只作未闻,手中拂尘轻轻一甩,扫去案角一点灰尘。
心中却道:“少胡沁。”
系统越发来劲:【哪里是胡沁!你看她那手,想碰又不敢碰的,分明是心猿意马!这赵敏到了这神雕的世界,别的本事没显,这享乐的本事倒是先恢复了十成十!这才几日?这宅子修得比大都的汝阳王府还气派!】
赵敏并不知晓有人在黛玉脑子里唱戏。
她侧过身,将黛玉挡在自己与画案之间。
“妹妹若是不喜这画里的霸道,改日我为你画一幅。”
赵敏看着黛玉的眼睛,“画江南的烟雨,画姑苏的流水,绝不带半点兵戈气,如何?”
黛玉微微仰头。
自打那风雪夜里到了这终南山下的别院,赵敏便拿出了十二分的款待。
这屋里的陈设,那一架红木玻璃炕屏,这一对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无一不是极品。
连这屋里烧的炭,都是银霜炭,没有一点点烟火气。
这赵敏,心思深得吓人。
她不同你谈那些家国大义,只拿这些风雅琐事,一点点磨你的性子,用这锦衣玉食,一层层裹你的心。
毕竟这些生活上的事,确实是黛玉自小便受惯了的。
【警报!警报!】
【有特级不明磁场正在逼近!红色警报!品阶:绝世妖孽!】
黛玉眉头轻轻一蹙。
“什么妖孽?”
赵敏见她蹙眉,以为她不喜欢这画,正要叫人撤去。
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车马声。
那马蹄声不慌不忙,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听这动静,便知来的不是寻常车驾。
“郡主。”
外头的丫鬟隔着帘子回话,“有客到。”
赵敏略略诧异。
她这别院隐秘,极少有人知晓。
“什么人?”赵敏问道。
丫鬟尚未回话,系统便先抢了答。
【来了来了!她带着一身的风流债走来了!】
【姓名:赵雅。】
【江湖浑号:人形媚.药,行走的桃花劫,战国第一女海王。】
【特长:把男人当韭菜割,把天下当鱼塘养。】
黛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海王?什么韭菜?”
【哎呀我的宿主!这可是个狠角色!想当年在《寻秦记》那个位面里,她把那主角项少龙迷得五迷三道,那信陵君为她神魂颠倒,那赵穆为了她甘愿戴绿帽子!这女人,就是个红颜祸水,专门祸害各路英雄豪杰!】
黛玉挑了挑眉。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她最擅长便是那以柔克刚的手段!只要是个喜欢女人的,见了她就没有不腿软的!这赵敏虽说也是个厉害人物,可若是论起这风月场上的手段,在这位赵雅夫人面前,那也是孙子辈的!宿主,你可得把持住,千万别叫她那双桃花眼给勾了魂去!】
赵敏已然整了整衣襟,抬脚往外走。
“既有客来,便去迎迎。”
她回头看了黛玉一眼,“妹妹可要同去?”
黛玉放下拂尘,“自然要见见这位‘贵客’。”
两人刚走到廊下,便闻见一阵香气。不同于黛玉身上的草木清气,也不同于赵敏身上的玫瑰香。
那是艳丽迷人的香气。像是三月里开得最烂漫的桃花,混着最烈的美酒,让人闻一口便觉得身子发酥。
【简称:顶级魅惑信息素~】
院门口,停着一辆华盖珠缨八宝车。
几个婆子正忙着打帘子。
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白得像玉,指甲上染着胭脂红。
紧接着,一个人影扶着婆子的手,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那女子穿一身织金云锦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白狐狸里的披风。
那红与黑的撞色,在这一片冬日的天地间,显得格外艳丽。
她头上戴着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走动,那珠串轻轻摇曳,在此刻竟也不显得俗气,反倒是说不出的富贵风流。
她生得极美。
不是黛玉那种出尘的仙气,也不是赵敏那种逼人的英气。
她的美,是入世的,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天呐!天呐!】系统在黛玉脑子里撒泼打滚。
【就是这个味儿!顶级绿茶的芬芳!】
【宿主你看见没?她那走姿,那叫走路吗?那叫步步生莲!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上!这要是放在红楼里,那就是秦可卿加尤三姐再乘以十倍的杀伤力!】
赵敏见了来人,面上先是一怔,随即绽开一个笑来。
“雅姐姐?”
她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怎么这大冷的天,你也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那赵雅停下脚步,目光在赵敏身上柔媚地转了一圈,又轻飘飘地落在黛玉身上。
那迷人笑意,既有三月春分的暖,又有冬日里,腊月梅花的香。
“我的好郡主,可想死我了。”
赵雅的话音儿又娇又软,偏还隐隐藏着几分女儿家和情人撒娇的嗔怨。
但凡是喜欢女人的,听了骨头都要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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