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旧集

　　及至归乡，道逢一父女。皆素縞白衣，似有新丧。生见其女二八年华，双眼微肿，然清丽绝人，不觉倾心，遂与之攀谈。始知其名翠娘，因母新丧，有亲戚居于三十岗，与父投奔。不想途遇贼子，盘缠全无，是故踌躇。某生听闻，慷慨与之百金，喏为路引，老翁大喜，女眉头轻蹙神色忧然。某生犹惑，却不敌老者热情。杂念顿消。行止半日，暮色沉沉，郊外荒村寥寥人家，狗吠声彼，似狼狂嚎。生色惨然，老者手指一户大宅，称为舅表姨所，天色已晚邀生同往。某生依老者言。唯翠娘不出一言。忽一老妪推门出，见老者等人，喜曰：“吾辈皆算今来，果料。”只见上下十余口张嘴迎客，谄媚欲色则生顿恶。饭毕局散，老妪令下人引客作息。彭生进房，拴门入眠。半响，似听前厅喧哗，疑有老者、翠娘之声，似为争执，生侧耳闻听，然终究声音嘈杂，未知其详。约莫一盅茶时，声音渐没。生复辗转平身而眠。忽闻房门久扣，生惊问来者。

　　答曰：“翠娘！”

　　某生大悦，推栓而抱之欲成欢好，翠娘推而止之曰：“妾乃狐子，望生勿惧。吾父常以奔丧为由，以妾为饵，谋掠钱财，屠饮生人肉血。”

　　某生闻言愕然，即不能动。翠娘拜云：“妾身见公子体娇，然有三味正气，愿以百年托付，恳君勿负妾意。”

　　言毕，手捉其臂腾空而出，似闻忿音其后：“吾女不孝，欺父如此，当灭之。”

　　女嘱，其音缭缭：“莫回首，险未脱。”

　　生双眼紧闭，强风灌耳，亦不敢睁眼。忽闻言：“险去，君可放心！”

　　某生睁眼，已到家门。某生双亲见子领一秀丽姑娘，甚喜。数月，张灯结彩，某生迎娶佳人。上下一片喜庆，翠娘低眉弄眼，似有心事。某生询问。

　　翠娘语之：“妾本狐子，但非君所见老翁之女，实为养父，狼狐后裔。因恨妾与君私逃。今假借蜀山道士之手灭贱妾元神。”

　　某生恙怒，欲争斗，翠娘止曰：“妖灵之争，何以解之。”

　　某生无语，则身怀不安。是夜，月色黯淡，窗外树影相侵，窗格乍响，人语恨恨，屋顶碎瓦砸地，一长须道者长笑：“我乃蜀山道士也！”

　　翠娘与其相争，不期被神符抑制，顿现原形。周围狼狐声哗，犹为助威。忽生双亲厢房有声：“夜半竟不能静， 如此喧哗，宵小之辈还不退去！”

　　蜀山道士惊惶：“此乃蜀山神母、巢湖河伯之音，何至如此？”话未落伏地而化，乃山中黄鼠狼也。半空神网落下，于霹雳间狐子狐孙皆相奔而逃，终无力。顿时狼狐尸首满地。生母入，揭翠娘符咒，遂还人形。

　　生双亲拊掌曰：“吾为神灵，苟于私情。为天地不容，则剥尔神力。”嗟夫！世事奇怪莫过于此哉。

　　2009-6-5 18: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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