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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外
“正如朕之前所言，恶闻声乃是抽取人灵魂之中恶的部分进行聚合而成的兵器。您的身份应当也清楚，无论抽走哪一部分，残缺的灵魂重则会致人死地，轻则也痴傻疯癫。况且以大企国民灵魂之恶，也不足以产出所需恶闻声之数。当初面临如此难题，朕也是一筹莫展，直到……”
钟离无颜在赵琛话语停顿之时插嘴道：“直到陛下盯上了他国百姓？”
这么说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不过赵琛的停顿也依旧只持续了一瞬，这还不足以让一位帝王产生多少负罪感。
“是，朕所想……既然九原郡可借外邦之力，那大企为何不可？那时恰逢朕批阅奏折，又是数起倭寇作乱。这帮倭寇，无论朕如何加强兵力维护沿海安定，却总能如害鼠般狡猾躲避再乘虚而入。大企兵败之前，倭寇虽猖獗，但也尚且有所收敛，日本国亦年年朝贡。”
“可自从大企兵败，不仅朝贡不再，倭寇侵扰渔民更甚。朕亦恼怒，遂下令活捉倭寇用以恶闻声的实验……可朕不曾想，这不抓还则罢了，一抓反倒是有意外之喜。”
“您应知，人有三魂七魄，寻常百姓灵魂之恶，十之有三。山匪马贼之流杀人者亦不过十之四五，可那些倭寇之恶，十之六七也！”
钟离无颜算了算时间，也正是三年前，恶闻声的数量和规模都有肉眼可见的提升。答案也在心中呼之欲出了。
“莫非陛下，将日本国……”
赵琛轻轻松松的点了点头，接道：“正如您所想，一倭寇之恶抵得上二人，二倭寇之善正补了企国人抽恶之空。四年前，朕亲自率兵东渡，恰逢其战乱之时，岂不天助？倭寇之所以称为倭寇，是因其矮小。可朕所至，见得多了，才发现，有能耐侵扰企国的倭寇，已是此地算得上身强体壮之人了。”
赵琛还不忘了比划一下，手掌正到自己胸口：“日本国百姓不过五尺，羸弱瘦小，兵疲马瘦。即便是其将军之流，叫什么秀吉什么来的……竟也只有五尺身长。且不说各路诸侯举国之力不过三十万余，装备也甚是简陋，兵法更是一窍不通。荡平此国比预想之中简单太多了，以至于前线捷报朕一日可听闻十次不止。”
虽然确实很难想象这样的士兵，但钟离无颜好似听叶天籁讲过之前乘船的经历，心里生出一个疑惑。
那时日本国应当早已被大企荡平，莫非那并非倭寇，而是正规军不成？若真如此，那装备确实也太简陋了。那时来的若是大企的军舰，只怕点燃火药仓那段，叶天籁凶多吉少。
“所以，陛下奴隶他国百姓供取魂用之，才有了如今这般多的恶闻声？”
赵琛再一次肯定了钟离无颜的疑问：“不错。不过日本国的人还是太少了，竟抵不过企国三成。尔后再看高丽、琉球等地，其恶又不抵日寇。相信近来也听了不少传闻，大企与女真、鞑靼等国有战事，却也不假。这便关乎到，朕想要替《通天谱》达成的目标。”
“朕以为，《通天谱》对人不满，是因人有七情六欲，进而催生罪恶，恶意又相互传递积重难返，非佛法或圣贤书可救矣。而朕找到了出路，那便是借助《通天谱》之威能，杀天下之七成恶，聚天下之三分善也。”
接下来的话，赵琛说的很平静，但平静之中偶然窥见的一角杀意，足矣令人胆寒。那是一位帝王对天下苍生的杀意。
“不仅是日本国、高丽、琉球，朕要用恶闻声一步一步荡平天下，杀七分人，而留三分。这三分人，无一不是圣贤品性。仁、义、礼、智、信皆非等闲，六根六识如晴空明镜。届时，天下再无欺男霸女之恶徒，无不忠不义之小人，无贪婪无度之官吏，无背信弃义之鼠辈……”
“但这些人是站在两倍与他之白骨上，岂不胜寒？”钟离无颜长舒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那又何妨？若不如此，等《通天谱》，等老天爷灭杀十之八九，便是对的了？”赵琛有些恼火，其中还带了些许失望。或许他从未想过，自己所坚持的道路会被《通天谱》所创造之人否定。
不过赵琛很快便压下了这一丝不悦，钟离无颜亦非《通天谱》的意志，并不能代表赵琛的抉择是错的。
“妇人之仁。您不知西方黑死病，百姓死了十之八九。亦不知成吉思汗所杀之人又胜于此。可您总要知晓，那整整二十七页的人相食，就发生在您脚下这片土地！直到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不公而死！死的那些人，不过百年，便可生回来，而以此为代价的圣人之世，昌盛的是千秋万代！！”
大声之后是沉默，沉默良久，钟离无颜方才开口道：“……陛下所言，小女还需多加思考。不过，既然陛下如此定夺，小女还想知晓……那九原郡的苏先生又是走上了哪一条不为陛下所认同的道路？”
赵琛闭上了眼睛，细细思考了良久。苏先生是敌，但他敬重这位和他走在不同道路上，又有着同一个假想的终点的人。他不想说的有失偏颇，他所坚持的正确不需要有失偏颇的话语来匡扶。
“苏先生……认为世人可医，人心可医。其药方乃是他从世界之外，他的故乡带来的。其名为……”
…………………………
“苏先生非今世之人。”诸葛晶晶在前方骑着马，手按在剑柄上，时刻留意着四周谨防危险情况发生。
“具他所言，苏先生来自一个如当世千年之后的世界。一个比大企，比大唐还要繁荣昌盛的国度。太阳从苏先生的故乡东方升起，足足九个时辰后才会从那个国度的西方落下。喏，这里的人最喜哼唱的，便是苏先生故乡流传了数百年的歌谣。”
顺着诸葛晶晶所指看去，叶天籁一行人再次听到了那个踏入九原郡后听了无数次的歌谣。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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