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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姜知闲回过身捡起被人在一旁的折扇,塞向沈墨卿手指之间,急得要哭出来:“沈墨卿,你要把他打死了。”折扇叮当掉落在地上,打人动作还在继续,拳拳到肉,沈墨卿完全听不进去旁人的话。
姜知闲趁着空挡将手掌挡在被打的脸已经肿起来的男子面前,高声喝道:“沈墨卿!我说住手!”
沈墨卿急促的呼吸逐渐平息,眼神恢复清明,沾血的手指一把抢过被姜知闲抓在手中的折扇,紧紧握着扇柄,指尖咯吱咯吱响。
这时乒乒乓乓的铠甲声传来,一队金吾卫自人群外围而至,将几人围起。
“沈大人?”一名金吾卫上前疑惑道:
“金吾卫接到百姓举报,有人当街闹事殴打百姓,竟是您?”
“怎么?要抓我?”“还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几名金吾卫上前将三人团团围起,沈墨卿手指攥成拳,突然手上传来一丝温度,姜知闲眼神中带着坚定可靠,双手覆在他紧攥的拳上,轻轻拍了拍。
沈墨卿手指缓缓放松,鲜血从指间滴落,姜知闲捧着他的手,对金吾卫道:“我们跟你走。”
【宿主不行!沈状元犯的事可大了,少说也得在大理寺关上七日,距离院试不过十日了。】
姜知闲:什么???
【是的,据小道消息,县试的通知会在明日发布,所以宿主,你可千万要将沈状元保住啊。】
姜知闲: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宿主你可别忘了,你有‘人脉’呀。】
人脉?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顾玄几人赶到,人太多,他们在外围看了个大概。
谢子安挤过重重人群,将一名金吾卫给挤走,取代了他的位置。一边抱怨:“啧,挤着小爷我看热闹了。”
他可不怕金吾卫。
谢子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照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男子踢了一脚,同时高声嚷嚷:“小偷?你敢偷到小爷义妹身上,简直是嫌命太长。”
姜知闲将他拽过来,远离那男子。
“谢子安,你先冷静一下,别将人打死了,他现在情况如何还未可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其实谢子安做了什么荒唐事大概率会有人为他料理,只是不知会不会一并记在沈墨卿头上,他在长安仅为四品,若是此事闹大了,第一个被问责的便是他。
这时人群忽然散开,一人身披金甲气身高九尺势汹汹而来,所过之处尽是低气压,众人大气不敢出。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城脚下闹事!”声音低沉中气十足,响彻一方街道。
那声音极为熟悉,姜知闲愣神之际,口中呢喃,“表哥竟也来了。”
待人影走近,先前围成一圈的金吾卫脚步后移,整齐划一,让出一大片空地。
露出身后人影,赫然是金吾卫大将军虞渊。
谢子安半张着嘴,方才无法无天的架势瞬间偃息旗鼓。
这谁惹得起?金吾卫大将军虞渊,反正他可惹不起。
虞渊玄衣银甲,腰间佩剑足有五尺长,站在人群中,有力拔千钧之势。
谢子安向后看去,几名纨绔连带着顾玄在人群外围。他默默后退几步,试图混入人群之中。
“小子,在本将军的地盘大放厥词,你胆子不小。”虞渊对这些纨绔本就没有好印象,况且世家子弟也不敢惹他。
“见、见过大将军,我……”谢子安磕磕绊绊想要解释,被上前来的顾玄打断:“虞大将军,或者可以叫声表哥?不如还是先处理眼前事吧,子安的事可以容后再议。”他看向姜知闲。
虞渊这才把视线集中在中间这几人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表情瞬间软化,冷硬的话音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风眠?”
顾玄身后,谢子安拍着胸脯顺气,“吓死我了,竟然忘了虞将军是风眠的表哥。”
虞渊靠近之际,姜知闲察觉身侧沈墨卿浑身肌肉紧绷,与她相贴的手臂坚硬得像块石头,已然是随时准备迎战的姿态。
姜知闲死死抱着沈墨卿的手臂,不让他有机会动作,这要是将她表哥给打了,那误会可大了。
虞渊眉心皱起,今日在这种地方碰见姜知闲也就罢了,还看见自家表妹当街挽着男子手臂,这男子恰恰是当街上闹事之人。
“你们在干什么?”虞渊一声怒喝,狭长的眼如同利剑扫向沈墨卿,“沈中丞?”
早在科举武试之时,两人便结下了梁子,平日里一文一武倒是见的不多。此时相见,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沈墨卿眼中狠意还未消散,便听虞渊叫道:“风眠,过来。”
沈墨卿应激一般反握住姜知闲的手,紧紧攥着直到听见姜知闲发出“嘶”的一声倒抽气。
沈墨卿松开五指,改为虚虚握着。
虞渊冷笑,“还不放开?金吾卫听令!沈中丞当街斗殴,诱拐少女,即刻将其捉拿至大理寺!”
“表哥!同他没关系。”姜知闲挡在沈墨卿身前,隔在两人之间。
沈墨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眼中复杂,手上鲜血嗒、嗒、嗒滴在地上,与心跳节奏逐渐重合,扑通…扑通…越来越快,他对自己的异常感到慌乱。
“好,好样的,风眠长大了,为了个男人要同表哥对着干。”虞渊怒火压在胸口,怒意自眼中汹涌而出,他上前便要去抓姜知闲,被沈墨卿挡了一下。
姜知闲一手抓着沈墨卿,另一只手抓着虞渊握剑的手臂,“表哥,你先听我们狡辩……呃解释!我们都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是他!”
她指着地上被打得半死的男子,接着道:“是他莫名其妙将我从红芳馆掳了出来,那里的宾客都可以作证。”
众人此时才将视线转移到地上躺着那人身上。透过布满血迹、红肿不堪的表象,依旧能看出此人样貌平平,走在街市上比路人甲还要普通。
男子躺在地上,嘴角,鼻腔上都是血迹。
姜知闲逮着此人,指着他炮语连珠:“表哥,就是他!我在红芳馆,毫无缘由被拉了出来,他、他还说要砍掉我的手……”她声音哽咽,“此人来路不明,表哥你一定要好好查他。”
虞渊狐疑地扫向地上躺着的男子,声音冷沉命令道:“将此人给我抬走,送到大理寺大理寺!你、你、你!”他说着指着姜知闲、沈墨卿,还有谢子安,“都给我过来。”
“你们几个跟着一个也别想跑,不交代清楚了,谁也别想离开。”
姜知闲侧眸仰头,踮起脚在沈墨卿耳侧小声道,“没事的,表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嗯。”沈墨卿喉间轻轻应声,身上渐渐放松,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姜知闲离得近,见他定定看着被抬走的男子,想刀人的眼神掩盖不住。
“走了走了。”姜知闲推着沈墨卿的后背。
一声怒喝自前方传来:“把手放开!还不快跟上!”
姜知闲缩了缩脖子,快走了几步,手依旧搭在沈墨卿背上。
红芳馆内,锦娘得知几人被虞渊带走,已是急作一团,她放下手中毛笔,吹干字条,招呼容佑前来,“速去传信给昭宁公主。”
“是。”容佑应道。
几人本应该进皇城司审讯,但在场百余双眼睛,大庭广众之下,发生恶意殴打百姓之事,此事已经传播至大街小巷,虞渊只能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
几人被押送至大理寺,在外间等待通传足足一刻钟,大理寺卿才姗姗来迟出现。
大理寺卿余长生原是荆州刺史,职业生涯主打一个清正廉洁、公正严明,一路升迁至京城,前不久以七十高龄被任为大理寺卿,多次请辞均被驳回。
余长生慢悠悠挪过来,见是几个年轻人,打着哈哈:“将军,这几人怎么了?”
“寻衅滋事,当街斗殴。”虞渊简短陈述几人犯的事,余长生似是才看到被抬过来一动不动的人:“嚯,虞将军,这是金吾卫抓的人,怎的都送到我大理寺来了。”
先前就听说大理寺换了一波人,之后便如铜墙铁壁一般,想要托关系平事都找不到人。
姜知闲打量起余长生,早听闻新任大理寺卿油盐不进,如今看来怎么尽是将事儿往外推。
“余寺卿,他几人涉及到盗窃、掳人、殴打……委实过于复杂,已经超出皇城司职责范围内,况且有不少百姓围观,兹事体大,还需大理寺调查。”虞渊几句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余长生眯起眼睛,走近了端详几人。距离仅两拳,谢子安向后退去。
身侧差役解释道:“余寺卿眼神不太好,得离近了才能看清各位容貌。”他说着指了指眼睛。
“原来是这样。”姜知闲道。
恰好余长生过来看她,听到声音,惊道:“怎么还卷进来个女娃娃?”
“呵,女娃娃,怕不是混世魔王。”虞渊冷声讽刺道。
姜知闲微微一笑,“小女子无故被歹人掳走,在街上狂奔,还请余寺卿还我一个公道。”
“放心,本官不会让小娃娃蒙受不白之冤。”余长生这才凑近将姜知闲的面貌看清,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又拿手背揉了揉,嘴唇翕动:“静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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