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我不太喜欢看篮球。”
　　“为什么？”

　　“因为还没我投得好。”

　　“噗哈哈哈……”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被海野真诚又遗憾的表情逗笑。

　　仓持一手搭在御幸一也肩上，一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你也太……”
　　她背着手，看着面前的男生，静候下文。

　　“你知不知道你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怎么议论你的？你想知道吗？”
　　有男生上前阻止，被他一把甩开。
　　“我不知道你这幅清高的样子是怎么……你觉得你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是吗？所有人都得喜欢你，围着你？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

　　“那你尊重过她吗。”
　　“什么？”男生回头。
　　“哦～还以为是谁，怎么，不是她一直缠着你吗？抢了你的乐子？”

　　海野看到他，尤为难堪，她没再和男生纠缠，趁着围在一旁看戏的人群混乱时转身离开。

　　“你确定是她缠着我？”御幸一也收回视线，再度开口。

　　男生撇开头，不屑的回答，“不然呢，那种女生……”
　　“鉴于你对我的误解，之前做过什么，”他朝后侧瞥了瞥，“就和……解释吧。”

　　他迈开步子绕过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偏头，“至于乐子。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吗～”

　　他眨眨眼，径直走回班里。
　　男生瞬间会意，就要冲上去，同行的男生急忙拦住他。
　　“别闹了，老师们在后面看着。”

　　他想到最初得知年级里传出的谣言是经谁之口。
　　他和海野道歉时提起这件事，她没做任何反应。

　　后来他无意中看到他们的恶作剧，才知道海野被泼水那次也源自他们之手。
　　旁敲侧击一番，海野说她想自己解决，潜台词就差把“和他无关”说出来了。

　　最后他也只能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转述给老师，毕竟那些谣言他也是当事人和受害者。
　　老师告诉他，海野早在事情发生后就向她们告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和始作俑者，教务主任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学生道歉，家长来学校与他们一同接受教育。

　　即便他瞒着她私下去找了那个男生，让他不要再传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但他却用一副“你能有什么损失”的表情反驳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传的？她说的你就信？你们之间清清白白还这么在乎她的事做什么？”
　　“我在那里冲洗地面，不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吗？你当她……”

　　“看来你和我一样，都喜欢用一些下三滥的招式吸引漂亮女生，但结果很遗憾，好像努力半天……”
　　那人看到他脸上露出的玩笑与轻讽，一时怒气上涌，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提腿向前迈去。

　　“你以为她就真的喜欢你吗？你不过仗着自己长了张……除了这点你还有什么能吸引得了她？说我传谣，你当时怎么不出来解释？”
　　“你也说自己下三滥，所以也承认享受着绯闻和谣传的龌龊心思，男生脑子里那点事儿谁不知道……”

　　他堪堪躲过他的攻击，眯起双眼，却因他的话僵在原地。

　　周围的人紧紧抱住男生，他还想再骂什么却看到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少有的严肃与周身散发出的凛厉让他有一瞬间的迟疑。
　　最后不欢而散。

　　御幸一也坐在台阶上，紧咬舌尖，烦躁的松开领带。
　　他说的没错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通劈头盖脸的责讽，他还一直不能认清事实。

　　是吗？他对她原来不是喜欢，而是对漂亮女生的……渴望。
　　难怪他总是觉得不对劲，真的喜欢怎么会像他那般不坦荡。
　　爸爸早就告诉过他，不要因为冲动而做什么，可他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他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深深的感到自己竟如此的……
　　仅仅是因为，因为那些无处发泄的贪欲。

　　“小心！”
　　堆在推车上的书因摆放杂乱而倾倒，海野感到腿腹一阵灼烧。
　　卷起裤腿，皮肤被书脊划出道道红痕，右腿外侧已然被擦破。

　　“天，好大一道口子。”
　　“海野，我去拿消毒棉，你等一下。”
　　“没事没事，划得不深，我自己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就好。”
　　“怎么不深……都渗出血珠了。”

　　她低头一看，糟了，刚刚还只是破了皮，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同行的女生从挎包里找出纸巾递给她，她简单清理了一下。

　　前往医务室的途中，她发现腿上的伤好像比她想象得更严重。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她感觉不到疼，但小腿上的肌肉阵阵抽紧，她愈发心慌。

　　“被书砸到了吗？”
　　女生点点头，心急的回答，“她在我旁边站着，身侧推车上层摞着的书突然倒了下来，还来不及躲就成这样了。”
　　医生听她说完，转向海野，“我已经给你消过毒，如果还渗血就拿医用纱布蘸干，不是很严重，不用担心，但是不能沾水。”
　　她拍拍海野的肩膀，看向一旁的女生，“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麻烦你给她请个假。我就在隔壁办公室，如果还是很疼就叫我，我给你拿一片止痛药。这里很安静，你需要缓一下，好吗？”

　　海野点头。
　　室内归于沉寂，她渐渐从慌乱中感到乏力，抱着膝盖坐在长凳上，她感到心情很平静。

　　御幸一也站在医务室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
　　他刚刚差点又不自知的以他认为的某种身份去关心。
　　去拿医用冷敷贴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尽力平复着心情。
　　站在走廊直到校医和女生出来，他才走了进去。

　　嚓嚓……
　　海野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看清来人后，心神一晃，她感到脸颊发烫，鸵鸟一般将头埋了下去。
　　他原本站在外面听到医生说的话还有些紧张，但看到海野苦恼的像是知道自己又要被唠叨一番的样子，他突然，心情格外好。

　　他还真是，性格特别糟糕啊。

　　手从背后伸出，“痛的话，拿这个敷一下。”
　　海野不理他，他拉开她面前的椅子，“海野？”
　　他轻声叹气，海野扎起的马尾从肩膀上垂下，他撕开医用冷敷贴的包装，再次唤她。

　　“海野。”
　　她仍旧不说话。

　　凉意从灼热的腿腹一点一点向上侵袭，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她试图从他手里抽走冷贴，他收紧指缝，目光从她曲起的另一条腿的裤腿下露出的一块淡色疤痕转到她下颌处的浅印。
　　“海野，不是我让你受伤的。”
　　倏地，她眼圈一红，松开手，将裤腿放下就要起身。
　　他上身前倾，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凳边上，将她禁锢在身前。

　　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原本清冷的声线变得低沉而温柔。

　　“刚开始打棒球，我滑垒很差，因为个子小所以总要更加快速的触达垒上。”
　　“有一次我偷偷尝试减掉里面一层筒袜，却因和沙地摩擦，小腿磨破了很长一片，我以为有裤子和最外层的长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那时觉得跑不快仅仅是因为一双袜子，我是不是很笨蛋？”

　　他第一次去牵她的手。
　　她有些意外。

　　他握着她的手举在她面前。
　　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了。

　　她被他牵着。看他，又不敢缩回手，思索了几秒，再看他。
　　他觉得她快要为难晕了，好笑的摇摇头，然后松开。

　　她有些意外，一着急就说：“你别生气。”
　　他感到惊讶，她从哪儿看出他生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她垂下头，瞥瞥他垂在双膝间的小臂又抬头看着他，而后移开目光。

　　接吻后看到他就不自然，想牵手时又总是情不自禁的看他的手。

　　“嗯。嗯……”
　　好为难。
　　她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想要什么就说啊，扭捏给谁看。

　　看她在那里纠结，他勾勾唇角。
　　心情好到爆炸。
　　他就是喜欢引诱她。
　　什么都要她主动。

　　支支吾吾，像只想偷大米又馋香油的小老鼠。

　　“茧……”
　　她侧身，手指在另一只手上同样的位置比划又嘟囔了句。
　　他看了看手心，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她说。

　　“能不能……再牵手。”

　　后来想想，也许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令人不安，所以才让海野那么多次想要退缩和逃避。

　　“呼——”他紧张的攥起手心，“小萤。我真的很笨。我……我自尊心过胜又很狂妄，想和你在一起又任性的要你主动，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御幸一也低头看她，海野抱着双膝偏头埋在臂间不让他看自己。

　　“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所以……你不接受我，我也，我也很灰心，很生自己的气。”
　　“你要是不想看见我，那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再躲得那么辛苦。”

　　她听着他放软的声线，偷偷翻着白眼，知道她吃这套，吵完架就卖萌，屡试不爽是吧。
　　好烦……她果然不适合和人类交往。

　　不能再“喜欢”了，他现在应该一心一意打进甲子园，难道忘了职棒，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以后，就尽力弥补，他做错的就由他来偿还，直到海野厌倦，直到他等到她不再喜欢。

　　海野，对不起。

　　御幸一也越来越忙，练习赛，夏季预选，集训，课业，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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