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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朵玫瑰
缺少了母亲庇佑的小象,孤立无援,它还没有完全独立以及学会生存,便失去了照料它的母亲,一头温驯,拥有粗糙厚实皮肤的母象。
一日,头戴造型夸张的高顶礼帽,身穿红色短款燕尾礼服的马戏团团长引诱着尚且年幼无知的小象,让它主动套上了束缚它一生的脚链。
是他用妈妈绑架了它。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习惯于有形的枷锁劳其筋骨,而后又被无形的牢笼困其心志,画出的这块区域,小象就不敢再踏出一步。
长而有力的鼻子甩来甩去,在观众期待的目光中表演着日复一日经历挨打学会的动作,高高举起了长鼻,发出兴奋的短促叫声。
它会得到赞扬吗?
团长举起牛皮鞭子,狡诈的表情在脸上活灵活现,鞭子挥舞落下,划过空气发出凛冽的声音,即使是再厚实的皮肤顷刻间也皮开肉绽,可是它不会再发出痛苦的吼叫。
旅人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她见过世间万物,知晓月盈则亏,她把温暖带给小象,并给了他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她要让它用这把匕首斩断心里的枷锁,那它就会用鼻子卷起匕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故事要让艾尔德里克来写结局吗?
他要写小象驮着旅人在落日余晖中,远行。
“怎么?吓到了吗?”
艾尔恍惚中,季兰榆已经把钱袋还给老妇人走回了他的身边。
她伸出右手在艾尔眼前挥了挥。
“没事,我没被吓到,季兰榆你有受伤吗?”艾尔回过神来,着急地检查季兰榆的身体,左看右看,没有见到外伤稍微松了一口气。
“区区一个小贼,还不至于让我受伤,而且裴将军身手非凡,我俩合作要是还能让这小偷近身偷袭,那真是不应该的。”季兰榆的食指左右摇摆表示小菜一碟,自信的光芒充满全身。
把小偷交给当地的夜巡队之后,裴江也回到了这边,他满面神采奕奕,仿佛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拍了下季兰榆的肩膀,等她回头才说:“想不到你的身手这么好之前都没看过,今天有幸见识到了,等你回顺夏国的时候,有没有兴趣和我过两招?”
裴江非常欣赏武功高强的人,刚才在屋檐上追赶小偷的时候,季兰榆的速度可以说是比他还要快得多的,不过是两人需要配合,所以她故意慢了一步与他持平。
“行啊,等我回去了找你切磋切磋,裴将军的身手也很好,到时候还得让让我啊。”季兰榆笑着点点头,她很乐意接受这个切磋。
教她武功的师父告诫过她,人不可太故步自封,他那一身的本领除去他自己的练习以外,最经常做的就是与人切磋,取长补短。
毕竟“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
裴江说:“你说笑了,到时候怕是要请你手下留情。”
由于裴江等人在伽萨罗待的时间并不久,季兰榆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带大家多逛一下。
第二天早上季兰榆带他们欣赏了王宫,下午去了海淘市场,尽管送他们东西的时候季兰榆一直表示没关系应该的,可一群大小伙子还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紧张的眼神不敢直视她。
在外玩了一天,季兰榆傍晚回到房间不久,她就要开始准备晚上的宴会了。
首先等到奥布莉换好衣服来到她这里,她凭借着记忆给奥布莉梳了一个俏皮可爱的垂挂髻,用伽萨罗这边的发饰给发型做了装饰,倒是和谐,不会太突兀。
一整套的搭配完成了,可把奥布莉高兴坏了,有过第一次亲吻脸颊后,再亲起来就更加顺其自然了。
季兰榆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没有了第一次的诧异。
“对了,宴会结束之后你可以叫克洛伊、玛德琳和艾莉克萨一起过来一趟吗?我想我柜子里的衣服应该有她们的一份。”
季兰榆打开储放衣服的柜子,她已经把自己宴会上要穿的襦裙取出,里面则端正地摆放着八套襦裙。
“真的吗?那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卡兰莎,我真爱你!”话都还在口中没说完,奥布莉又是献上一吻。
而季兰榆已经被亲麻木了。
“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你爱我了,不过你现在还是先赶到宴会厅吧,也许厨师长正在焦急地等待你呢。”季兰榆提醒道。
“差点沉浸在喜悦中忘记了,那你打扮好了就过来,我先去一步了。”
看着奥布莉火急火燎出门的背影,季兰榆摇头失笑。
她换上一套黄绿搭配得当的上襦下裙,一条由纱罗制成的披帛固定在肩膀上,而另一端随着她的步伐在风中飘动。
最后她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单髻,全部头发梳于头顶,形成了一个圆高髻,在圆髻中间插上一个精致的发冠,和一些发钗,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她在顺夏国的时候都很少有这么打扮过自己,除了进宫需要,在深山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每日起床就随手梳一个发髻,然后开始养育花朵的一天。
宴会厅里有顺序的摆满了箱子里的东西,有摆放在桌上的,也有一些挂在架子上,如果不是宴会厅里金光闪耀的装修,以及季兰榆清楚地明白自己身在伽萨罗,那她会恍惚以为自己回到热闹非凡的都城夜市。
而今晚,艾尔早早来到了宴会厅里,一边和奥布莉聊着天,可眼神却时而飘向宴会厅的门口。
他自以为做得自然,可却没有逃过奥布莉犀利的小眼睛。
她快速地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她没有机会现在也不是一个好场合说出来。
奥布莉好想知道自己的哥哥和季兰榆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看平日里的相处,两人又好似根本就没有什么。
难不成,艾尔哥哥真的是单方面喜欢吗?
奥布莉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艾尔哥哥就是太内敛温柔了,肯定不知道怎么追求别人,可是她也不好插手这件事,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季兰榆一进门视线就锁定了奥布莉的身影,因为她的衣服和其他贵族的服装大不相同。
而后是站在奥布莉旁边的艾尔德里克,艾尔德里克穿着一身金黄色的宫廷王子服,这次可是真正的从头到脚全都是金黄色了。
好看的人,果然穿什么都好看,今天这样的装扮也带给季兰榆不小的惊艳感。
而在艾尔眼中,他的视线里突然闯进了这样的一个人,他从未见过的装扮,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面容从容且沉静,仿佛是误入宴会的异族少女,可她又带着明确的目标走向了他。
贵族们因为公主的装扮已经感到非常惊艳,可卡兰莎使者的出现,更是让他们看直了眼睛,不舍得挪开一寸。
季兰榆来到他们面前,温和地点头行礼。
“卡兰莎,你真的太好看了,我已经深深爱上你,请你不要再引诱我了。”奥布莉伸出一只手假意要推开季兰榆,头偏向一边,掩面装模作样地哭泣。
“哦,我的面包女神,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季兰榆不甘示弱,深情款款地看向奥布莉。
两人就这么不分场合地随地大小演了。
在一旁艾尔稍稍诧异的眼神里,两个人恢复了正常。
“艾尔,你今天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哦。”季兰榆没有冷落他,用大方正常的语气说出了夸奖。
奥布莉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我也觉得艾尔哥哥穿金黄色的最好看,特别衬他。”
她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艾尔睫毛轻颤,因为季兰榆的夸奖。
他想要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害羞,别在两人面前露馅。
既然她喜欢他穿金黄色的衣服,那他以后就天天穿,艾尔在心底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你今天也很好看。”好看到他想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等到伊蒂丝、玛德琳、艾莉克萨和克洛伊到,几人更是趁着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大聊特聊。
几人轮番上手摸着襦裙的布料,打量着发钗的细节,在听到季兰榆要送她们一人一套时,皆惊喜不已。
可艾莉克萨却没有表现得多么惊喜,或许是她在刻意压制,而是用着别扭的眼神看向季兰榆。
艾莉克萨有些独属于她性格里的小傲娇,季兰榆第一天接触她们时就已明白,这只是少女的一种很可爱的性格而已,她并不在意。
等到季兰榆和裴江匆匆聊过几句之后,国王和王后才来到宴会厅。
知道了一些事的季兰榆,看向国王阿卡修斯·艾弗利的眼神不含任何表情,果然如她第一次见到国王时看到眼底的暴戾一样,他本人实在是让人不齿。
王后一张可爱的小脸在面对众人的时候,永远挂起亲切的笑容,可季兰榆却看到她转身时,瞬间耷拉下的嘴角,与笑容一起消失的是眸中的亲切。
其实很多人都在扮演着大家希望看到的样子。
以国王的讲话结束,开启的便是季兰榆的讲解。
一部分贵族跟着季兰榆认真地倾听每一个物品的制作过程、历史由来、精美的细节等等
而另一部分不喜欢听繁琐讲解的贵族则去到另一边自行观赏。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被顺夏国的东西所惊艳的,也不是说他们故步自封,只是顺夏国和亚希顿相隔甚远,季兰榆是第一个出使亚希顿的顺夏国人。
耳边的讲解一字一句落在心里,艾尔德里克始终跟随着季兰榆的脚步,她介绍什么,他就看什么。
摇晃的发钗和婀娜多姿飘逸的披帛却总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视线随着披帛一上一下,就像在春天里追逐着暖阳。
披帛轻垂,在飘动的过程中轻轻地擦过艾尔垂在身侧的手背,他却骤然翻过掌心来,用指尖悄悄地勾着披帛,细微的触碰处,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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