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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
离开从吴镇时,梅苼最后看了一眼镇子。可惜了,镇子偏小,她没有在脂粉铺子买到茶油,以及防水妆容所需的其他物品。
商队很长,梅苼虽是个普通身份,但她不属于苏氏家仆,因此也得了辆简朴的马车。
坐在里间,她又特地穿得厚实,便也不觉得怎么冷。
商队停下歇息时,梅苼掐住被小几抵住的车帘,撇了一角,瞅了眼外头。
一个瘦弱的小孩站在外头,冻得双脸通红。
“哎,小孩,上来暖和。”梅苼向他招招手,可小孩身旁的妇人急忙拉着小孩塞到身后:“小哥,多谢了,我们走着可暖了。”
说完,妇人冲梅苼僵硬地笑了笑。
梅苼话锋一转,解释道:“我有一份活计,你们可愿意帮我,有赏钱。”
说着说着,她似是被冷风灌了口,便闷声咳了几声。
这嗓子还没见好。
此话一出,妇人倒是兴高采烈地拉着孩子上了车,笑道:“小哥,什么活计?”
“我衣裳破了,不会针线活。”梅苼指向木箱内的一件衣物,上面豁了一个大口子。
妇人眼睛发光:“小哥找我可是找对人了,我这手艺在咱们商队可是数一数二的,再说,男子哪儿会使针线,这都是女人做的事。”
梅苼什么也不说,只笑着,给他们倒杯热茶,再拿糖逗逗小孩子。
片刻后,梅苼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商队的护卫问题:“婶子,商队历来的护卫都是在哪儿招的啊,这些大哥看着威武得很呀,我以后也要让家里人照着这样子挑。”
见梅苼笑眯眯的,一副天真模样,妇人低声道:“哪儿的事啊,我们苏家哪来的这么多闲钱,这些护卫都是另一位公子带来的。”
“噢?竟然是和我一样,那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妇人立时变了脸色:“别别别,小哥,那护卫凶的咧,可别弄伤了你。”
闻言,梅苼点点头,似是被唬得害怕,不再言提此事。
她忽然想起上车前息,去向苏宁皖表达感激之事时所遇见的那伙人。
不似寻常护卫。
至于她嗓子之事,梅苼早已准备好理由,于当场和苏宁皖说明,可他似有急事,心不在焉的,估摸着也没听清。
幸而嗓子才半好,声音听起来与从前不太相同。
离开吴郡的管辖区域,势必会经过一道周密的防线。
“捉拿此人!”
一道锁链扣在跪倒在地的男子身上,可见行动上迅捷又狠厉。
竟是当场抓到了朝廷犯人。
今日,这防线异常严苛,比那日出城还要严上几倍。
“停,下来例行检查。”身穿甲胄的守军,左手微挡,商队应时停下。
苏宁皖作为商队的主事人,匆忙下车,掩着衣袖作势递了一包银子,拱手笑道:“还请军爷检查。”
谁料守军丢了银子,喝道:“搅乱军务,该当何罪?”
瞬间,那刀就架在了苏宁皖的脖子上,局势危急。
“给我仔细查!”
梅苼松下手中的车帘,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袖中的路引,既然能过上次城门,想来这次......
恰时,守军大声喊道:“路引一事,仔细盘问!”
沉重的脚步声四散,是分开查探了。
“你声音为何有异?”
“军爷,没错啊,俺只是生病了,咳咳......”
“来人,抓起来。”镣铐锁上,近处的女子被军士押走。
抓人这般迅速,梅苼不由心中一凉。大冬天的,她终于感受到这彻骨寒意。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梅苼心乱如麻时,一道声音出现,震得诸位军士速去包围了商队内的一辆马车。
眼见脚步声离远,梅苼松口气,拿着帕子擦着手心中的冷汗。
“我是被他绑来的,诸位军爷救救我。”
女子声音嘶哑,柔弱可欺。
听到这,梅苼一顿。
“下来!”守军的声音严肃而有凛然之气,细细听来,又有一丝喜意暗藏其中。
商队中心陡然传来一道声音,声音低,又小,梅苼没怎么听清具体在说什么。不过没一会儿,不见那受军的声音,马车反而动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轮到梅苼检查路引时,只见守军心不在焉,打量了一下她的路引,又对照了她的样貌,便摆手放她离开了。
原本艰难的事儿如今就莫名解决了,梅苼抬头,若有所思。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自己的路,绝不会回头。
马车一行,悠悠行驶着,奔向远方。
身后守卫:“大人,这可是上头的命令,这么放行不会出什么事吧?”
守军沉声道:“你还小,不懂,咱们这些小人物,就是大人物手中随便捏死的蚂蚁罢了,刚刚不让他们走,小命都丢了。”
“若是上头的大人知道,怎么办?”
“最多是渎职,还不快去禀告上头,就说燕京的陆指挥使刚刚离开吴郡。”
“是!”
商队走得是官路,沿着官道行驶,倒是没有太多的阻碍,虽不如水路快,却稳当得很。
周围守着的护卫,身手好,武功强,若是有不长眼的盗匪上前,怕是不够他们杀的。
梅苼眼前闪过这些商队护卫手中的刀剑,以及他们杀人时的冷漠,隐隐不安。
本想借安宁商队顺路去到安和郡,可如今商队有异,她得速速离开才是。
夜晚,吃了妇人送来的一碗大杂脍,梅苼闭目养神。
“救命,救命......”
呜咽声从身前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渐渐地越来越小。
梅苼看着扒拉自己衣袍的小孩,哄着:“你先放了我的衣裳。”
小孩缩在角落,冲她摇摇头:“小哥哥,我冷。”
梅苼安抚他,又给他盖上一层被子,随后也闭上眼睛。
在听了第一次这呼救声时,梅苼就私自找过苏宁皖询问此事,可他也无可奈何。
如今,商队的主人早已换人。
白日里商队正常行走,直到夜晚才能休息。又过了三两日,商队越来越快,他们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而且,商队从不走城镇附近,也不经过人烟多的地方。
梅苼也只能顺势跟着,暂时脱离不了。
一日,在商队众人都在吃饭时,梅苼出去了一会,方才在略高处,看到了一处小水洼。
一连好些日子,梅苼从未洗过脸,很难受。
手心上的水流淌到手腕,不妙的是,她手腕上掉了些色,这发现,让梅苼面带忧愁。
再防水的妆容,这么些天,也该褪色了。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道声音陡然出现,惊得她立马将手腕藏在身后。
转身回头,梅苼瞳孔微缩,急忙低头:“小人是商队跟随的小客。”
“众人都在吃饭,你来这儿干什么?”陆襕眯起眼,身边的刀客慢慢滑出刀,刀一经出鞘,寒光乍现。
梅苼心念神转,道:“远处看到这水洼,就想来洗把脸,若是这位公子不相信,可去问一问苏大哥。”
话落,她揪紧手臂上的衣裳,退后一步。
“可以了!难道你又要杀人?”
质问声从对面男子身旁的女子口中说出,不免看出她带着极大的怨气。
白柒转身就走,说道:“我不想洗脸了。”
陆襕跟着,丝毫没有将梅苼放在眼里,那刀客跟着梅苼,去苏宁皖那儿确认了身份,才放梅苼离开。
又是一夜,这夜,那辆马车的声音终于歇下来,看着像达成了什么意愿。
商队的粮食备着的都是些干粮,干粮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
到了一座小城镇旁边,那辆低调的马车终于走出来一个人,就是那日水洼所见到的男人,他留下点人守着,便骑马进镇了。
“看好人。”
护卫拱手,目送他们离开。
梅苼想了想,去问了商队里各位姑娘所需要的胭脂水粉,再去问经常上下车的小丫鬟:“姑娘,我去镇子,你可要带一份胭脂。”
梅苼虽作为一个男子,可对色彩的敏感度还在,是以,她挑选的胭脂水粉,是最顺商队小姑娘的心的。
“好,多谢小哥。”丫鬟笑盈盈地回着。
哪个女孩子不爱俏的?
“那马车上的另一位姑娘呢?”适时,白柒掀开车帘,冷淡的看了一眼梅苼。
还没等梅苼凑近询问,就被一人逼近。
白柒看了看那人,冷笑道:“怎么,主子不在,狗就要翻了天?”
黑衣刀客急速道:“姑娘,此人怕是居心不良。”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滚!”
白柒恶劣地骂了几声,发了气,才在梅苼快要离开时,轻飘飘地说道:“帮我带一份吧,多谢。”
梅苼应下,加快脚步进镇。
“老板,来些......”
给白柒带了一盒衬她肤色的胭脂后,梅苼又将曾经的茶油混在其中,送给她的丫鬟手中,随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夜晚,陆襕驱马携人归来,直白问:“有人给了你一份胭脂?”
话音刚落,坐于铜镜前的白柒扭头,他口中的胭脂在她嘴上,显得白柒多了几分气色:“胭脂好看吗?”
陆襕直勾勾道:“不好看。”
“人更好看。”
陆襕上前,挑起白柒的下巴,霸道吻去。
这次,白柒依旧用力推开了他,强势回应:“你说我外祖母一家的案子另有他人作乱,我信你了,只是在我外祖母家的案子洗白之前,你不准碰我。”
陆襕舔唇,皮笑肉不笑:“你相信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待白柒睡下后,他走到马车外,对着那人说道:“胭脂检查了吗?”
“检查了,没有夹杂物。”
“找个机会杀了那小子。”他眯眼,阴沉着脸色,向丫鬟下令。
闻言,丫鬟一愣,迟缓回道:“姑娘说明日还要去谢谢他。”
陆襕盯着丫鬟,不出声,脸上的疤痕在夜中仿若鬼煞。
“算了。”陆襕甩袖离开。
丫鬟跪下,行了跪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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