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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这怎么行呢?”洛须衣没直接回答,下意识反驳,“哥哥是洛家的嫡长子,是家族的荣耀,怎么可以抛下上安的一切?”
在她心中,洛凌云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合该一生活在云巅,而不是跟她去山野之处避世。
文栀心头一颤,又问了句:“那我和你一起,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这次,洛须衣果断拒绝,“不是因为需要谁陪着我,而是我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她不清楚文栀问出这话的原因,却察觉到了点矛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和爹爹和哥哥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
“小须衣……”文栀张了下嘴,还想劝解什么,终是没说出口,轻笑了声,“罢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当个乐子听听。”
“对了,前面说的那些郎君的画像,我已经让露珠拿到了房里,待会我取来给你看看。”
“我不要。”洛须衣摇头,讪讪地开口,“我……我不想看那些画像。”
“先前不还好好的?”文栀拧起眉梢,明明之前在院中时,她默认不语,分明不排斥这事。
指尖缠着袖摆,绕了好几圈,洛须衣深吸了口气,“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这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文栀眉心狂跳,心头生出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是实话?”
洛须衣认真地点头:“我喜欢的人,是燕江寒。”
或许之前,她便已经动了心,可是自己却没有察觉。
可经过那个浅尝辄止的亲吻,许多想不通的事情,她好像顿悟了大半。
文栀半晌没有出声,脸上没有太多惊讶,仿佛在意料之中,但更多的,是无尽的忧愁。
她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真的要他吗?比他好的男儿世上多的是,就连……”
“栀娘。”洛须衣歪了下头,不理解为何她怎会生出这样大的意见:“虽然他为人张扬了些,但他活得很肆意,很吸引我。”
一座城,关不住的太阳。
“纵使别人再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门前,推门的手一顿,僵滞在半空,久久未曾收回。
墙面倒映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许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慢慢转身离开。
*
城郊的一处新宅中,一辆马车缓缓在正门前停下,府门口出来一小厮,躬身上前:“洛将军,王爷已等候多时,请吧。”
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抹很小的亮光,男人沉声道:“此处是王爷的私宅?”
小厮弯下腰:“将军放心,周围很安静,王爷手下不养闲人,更不会有多余的猫猫狗狗叨扰。”
闻言,洛青海稍稍松了口气,推开车门下了马车,跟着引路的小厮进了府。
会面之处在一水榭。
洛青海只携带了常营,燕江寒不喜人伺候,水榭内没有一个下人。
他摆了下手,示意常营侯在入口,单独走了进去。
“见过七王爷。”
燕江寒面朝着湖面,指尖把玩着一酒盏,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洛将军折煞了,无须多礼,入座吧。”
“此次拜见王爷,臣也不欲兜圈子,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洛将军痛快。”燕江寒轻笑了声,侧过身子,望向来人,“本王要洛家彻底归顺于本王。”
洛青海垂下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王爷放心,洛家自当与王爷共谋大计。”
“还有。”燕江寒慢慢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洛须衣。”
男人猛地抬起眸子,紧蹙起眉梢:“王爷手中掌着洛家这一把柄,难道不是为了兵权,为了能与成王挚肘?元儿只是一个女子,对王爷的大业并无任何用处……”
酒水哗啦,打断了男人的话。
燕江寒新拿起一个杯子,斟满了一盏酒,轻轻推到他面前:“洛将军。”
他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饶有趣味地举杯碰了碰:“有得选吗?”
“毕竟,她又不是你的亲女儿,舍了又有何妨?”
洛青海沉下眉,身侧拳头紧握,青筋迸出,只差把面前之人大卸八块。没去拿那杯酒,厉声反问道:“王爷想要的已经得到,为何非要盯着一个女子不放?”
这一问,好像问住了燕江寒。
他微微皱了下眉,把玩着指尖的酒盏,像是在自言自语:“本王,向来不做无利不讨好的事情。”
千方百计接近她,只是为了娶她,让洛家背后的权势皈依。
可如今,手中把握着这样一个秘密,兵权唾手可得,心中倒有些空虚了。
他缓缓勾了下嘴角:“或许是因为,本王是令爱的债主?”
毕竟,他一向不做亏本的生意。
洛青海轻嗤了声:“就算王爷有意,怕是小女也不愿高攀。”
燕江寒沉默了一瞬,敬了洛青海一杯,随意笑了声:“这事,就不劳岳丈大人操心了。”
听到这称呼,洛青海翻了下眼帘,无言地移开视线,只郑重恳求道:“无论如何,洛家愿意归顺王爷,只求王爷保守住这个秘密。”
“洛将军放心好了,本王身边,没有漏风的墙。”他噪音变冷了几分,拉长话音:“倒是她身边那两个女人,总是不牢靠的。”
今日他能从三娘口中套出话,改日别人也能故技重施。
洛青海立即厉声反驳:“不可!文栀是我的心腹,更是三军将士信仰之人,她妙手回春,救回了许多人,绝对不能有丁点差错。
“至于三娘,她是元儿的乳母,从小看着她长大,就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男人冷笑了声,意有所指:“若不是用了什么腌臢手段,她绝对不会开口。”
燕江寒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洛将军果真机智,竟然猜到了本王的法子。”
他轻轻叹息了声:“的确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还要多亏了北境周边的各种蛮族,什么阴毒的法子都会些,他也学了不少。
见此情景,洛青海还有何不明白,想必三娘身上的毒,也是拜他所赐,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套出她的身世。
洛青海皱起眉头,气冲冲地站起身子,觉得此处是半点都待不下去:“七王爷,微臣还有要事,就不在这叨扰了,只希望王爷能记住今日决议之事。”
“至于元儿,作为父亲向来尊重她的意见,若是女儿家不肯,还请王爷莫要学了那贼寇,强行强迫了她去。”
说完,男人甩开袖摆,阔步朝着水榭外而去。
燕江寒没有动作,从远处看像是在发呆,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个亲吻。
指尖不自觉顿了片刻,轻轻抬起碰了下唇瓣。
她的性子就像面镜子,在旁人面前展露得一清二楚,只那日独处的几个时辰,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丝毫不担心。
她一定会嫁给他。
洛青海回府后,整张脸黑得像一块碳,周身写着生人勿近。
文栀瞧见了人,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去去火气:“谈妥了?”
男人没应声,一股脑闷完了一杯茶。
文栀不慌不忙,又给他倒了一杯,却没有立即递给他,反而握着杯子,忧心忡忡:“你猜得很对,那孩子不愿意独自离开。”
哪怕是洛凌云陪着她,她也不愿意没头没脑地跟着远离家乡,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洛青海突然开口:“若是告诉她实情,知晓自己的身世,她或许便会……”
“不行。”文栀急忙打断了他:“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岂不说,她知晓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这么多年的亲情全是假的,她该有多难过?”
女人无奈地摇了下头:“再者,倘若她知道了一切,你觉得她会不恨不怨吗?”
没有半点能力与那位抗衡,与其活在痛苦之中,倒不如跟那些往事断绝个干净。
闻言,洛青海也没再开口,默默垂下眼:“倘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定会顺遂无忧吧。”
如果真的逃不过,那他宁愿她永远不会知道。
身世,以及燕江寒所做的一切,就这样被瞒着,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也总比被剖开一切,面对那些苦楚来得强。
对于几人的烦忧,洛须衣毫不知情。
三娘虽解了毒,但意识还是有些模糊,只中间迷迷糊糊转醒了几次。
多次询问文栀,她也只说这是一些残留的病症,过段时日便会康复如初。
洛须衣没有心思出去闲逛,也完全忘记了庵罗辰那伙人,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照顾三娘身上。
不过好在,洛青海没再拿着相看的事情来催促她,就连洛凌云也似乎忙着要事,几日没有见上一面。
“小姐。”
门扉轻轻响了一下,荷叶端着一碗药进了屋,“这是文大夫新开的药,说是能尽快减轻三娘的病症。”
洛须衣轻轻颔首,接过药碗,让侍女扶着妇人,自己亲手喂她喝药。
喂了小半,却还不见另一人的影子,她疑惑道:“露珠呢?”
荷叶微微摇头:“奴婢也不知,这几日她家中似乎出了点事,一有空闲就往家里赶。”
“你改天问问,若是有什么难处,让她务必不要瞒着。”
“是,小姐。”
喂完药后,差不多到了晌午,洛须衣轻轻掖了下被子,准备先回院子小憩一会。
荷叶搀扶着她,刚刚迈出屋子,便瞧见一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滑跪到了脚下:“小姐,奴才可找着您了!”
侍女挡在她身侧,小声斥道:“何事如此慌张?惊扰小姐,没有规矩!”
“小姐恕罪,实在是天大的事儿啊!”
洛须衣摆了下手,示意他站起来回话:“发生了什么?”
小厮哆嗦着身子:“宫……宫里来人了,让小姐去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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