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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知返(1)
片片雪花飘扬而下,为高山裹上一层厚厚的披风,两个黑色的身影被白色的山衬得格外清晰。
“夏大少爷,您这是抽什么风呢?山上那位是镶了金还是嵌了玉啊?大冷天的您跟这儿演雪山飞狐呢?”
夏九思止步,抬头看了眼依旧遥不可及的半山腰,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不显疲倦:“这可是老头子打心眼佩服的主儿,国画界扛大旗的人物,别跟这儿磨叽了,赶紧的吧。”
“得了您嘞,小爷我跟着您可算倒了血霉了!”
直到两人衣服上都沾满了晶莹的雪花,终于看到了一幢青砖红瓦堆砌而成的房子。
“哎呦喂!这规制,搁古代不是王爷级别压根镇不住。”
夏九思目光聚焦在大门上写着“孟府”二字的牌匾,伸手拍了一下旁边东张西望的人:“阿礼,一会儿老实眯着,别瞎踅摸(看)也别瞎搭个儿(说)。”
“得嘞,我这就给您敲门儿去。”
陈礼刚想跑过去,就被夏九思拉住了:“老实儿跟着,别瞎跑。”
说罢夏九思先一步走上台阶,拉住门环叩了三下。
敲门后并无响应,等了一会儿跟在身后的陈礼没了耐心刚想骂,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着考究的老人,他朝两人点头示好:“请问二位有什么事情吗?”
夏九思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老人:“夏九思,久闻孟先生大名,今天专程来拜访。”
老人接过名片看了眼:“稍等,我去问问。”
随即门就被关上了,一旁的陈礼阴阳怪气道:“今儿个怎么人模狗样儿的?吃错药啦?”
“再吱声抽你信不信。”夏九思瞪了陈礼一眼,陈礼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夏九思收回眼。
两人在门口立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老人看了眼两人:“进来吧。”
“谢谢您。”夏九思迈腿跨过门槛,扫了眼陈礼示意他跟上。
两人进来后老人将门一关,看向夏九思说:“夏先生跟我去见扶疏,这位请在待客厅等一会儿,有茶点。”
“晓得了。”陈礼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兴冲冲跑进了正对的待客厅。
夏九思向老人微微点头:“阿礼性格活泼,您见谅。”
老人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首都来的?”
“您听出来了。”
“就你俩这腔调,掩盖不了。”
夏九思跟在老人后面扬了扬唇,整个人都很温顺:“让您见笑了。”
老人没有回话,夏九思也识趣不再搭话,静静跟这老人穿过一间间房子来到最里面一间。
“扶疏,找你的人带到了。”
夏九思目光掠过老人的头顶看向房间里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端坐在桌前提笔画画。
看到这人时夏九思第一反应不是惊讶国华泰斗孟扶疏竟然如此年轻,而是觉得他长得太俊了,跟画儿上走下来似的。
孟扶疏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美得雌雄莫辨。
夏九思看呆了一时忘了问好,孟扶疏将笔架在笔架上抬头看向夏九思,便看到了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惊叹。
“柳叔你先去忙吧。”
老人应了一声便离开,孟扶疏这才同夏九思说话:“夏先生找我是为了什么?”
夏九思回过神来,朝孟扶疏露出个笑来:“原为求画而来,见了先生您,倒起了交朋友的心思。”
孟扶疏面色平平:“首都人?”
夏九思厚着脸皮凑到孟扶疏对面坐下,两个酒窝很可爱:“是啊,先生耳朵灵。”
孟扶疏不动声色往后坐了坐拉开距离:“叫我孟扶疏就好,看你的样子不像喜欢画的,为什么求画?”
“我家老头子喜欢,跟您求一幅,赶明儿他过五十大寿送他。”
说着夏九思便倾身再次凑近孟扶疏,孟扶疏脸色大变,起身躲远几步:“你快起来,别弄乱了我的画。”
夏九思低头看了眼刚画出高山轮廓的画,直起腰走向孟扶疏,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他正好可以看进孟扶疏的眼睛。
孟扶疏见自己离开了桌子,眸中的紧张褪去,皱眉盯着距离自己半米不到的夏九思:“君子有九思,你现在的行为我可看不出你哪里君子。”
“先生这话可扎心了,九思向来最讲规矩。”
夏九思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意,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
“九思只想跟您交个朋友。”
孟扶疏眼睛像两颗冻在冰层下的黑石子,反着光,却看不出情绪:“山上没网。”
闻言夏九思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从善如流打开通讯录:“留个电话总是可以的。”
孟扶疏被夏九思的不要脸震惊到了,他无情拒绝:“我连给你画画都还没答应。”
虽然话说得无情,夏九思也没被打击到,正欲开口便被人打断了。
“扶疏,夏先生,先去吃午饭吧,不早了。”
孟扶疏越过夏九思便向外走,一眼都不曾落在他身上,他也不恼,含笑跟在后面,望向孟扶疏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喜爱。
陈礼早就坐在餐桌前了,听到有人走进来抬头刚想喊夏九思,不想正好和孟扶疏对上,那人轻飘飘扫了自己一眼后坐在主座一言不发。
后进来的夏九思坐到陈礼旁边,发觉陈礼目瞪口呆盯着孟扶疏,捏了把对方的腰,疼得陈礼立马回过头。
他低声调侃:“看直眼啦?”
“这就是那扛大旗的?长得跟神仙似的!”
陈礼压低了声音一边赞叹一边往孟扶疏那边瞅,眼一转鄙夷地盯着夏九思:“合着您求画是假,瞧人儿是真吧?这位可对您胃口。”
“早前儿确实冲画儿来的,可见着人儿……”
夏九思并不掩饰自己对孟扶疏的兴趣,说得很坦荡。
陈礼又看了眼孟扶疏,觉得自家这街溜子似的兄弟跟人家根本不挨着(不般配)。
刚想劝几句让夏九思别糟践人家,几个人走进来端上几道菜。
“家里吃素,委屈二位将就一下。”
柳叔朝正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夏九思二人微笑颔首以示歉意。
陈礼连忙摆着手:“不碍的,素点多好,养人。”说罢还转头朝孟扶疏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容像阳光下的向日葵。
一旁的夏九思暗中扭了陈礼一把,面上却莞尔一笑:“您受累了。”
自进来便沉默不语的孟扶疏此时开了口:“吃饭。”
柳叔不再理会两人,安静落座吃饭,孟扶疏低头吃着饭。
陈礼和夏九思便知这里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安安分分不再耍宝。
饭毕,柳叔叫人收了盘子,自己也跟着离开了,孟扶疏起身向外走去。
“自己逛去,别手欠嘴欠的,也别招我烦。”夏九思揽着陈礼的肩膀吩咐完也不管陈礼反应如何,追着孟扶疏就离开了。
孟扶疏不疾不徐向后花园走去,垂眸想着去年种的梅树应当是开花了。
“扶疏,等等我,跟哪儿去我陪着。”含着笑有些混不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下一秒便有一只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我们没有那么亲密。”孟扶疏皱着眉躲开夏九思的胳膊,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夏九思也不在意,跟孟扶疏并肩而行:“这处久了可不就热乎了嘛!您那画儿我可还惦记着呢。”
“收收你的说话习惯。”
“啧。”夏九思无辜地歪歪头,“说习惯了,改不了了。”
“强行改。”
孟扶疏并没有因为夏九思示弱心软,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花园,几棵梅树是此时唯一的绝色,朵朵梅花香气袭人,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娇艳。
夏九思走到梅树前,拉过一截树枝,凑近枝头嗅了嗅梅花,转头看向孟扶疏:“我还挺喜欢梅花的,我家老头子也喜欢,不如扶疏就画张梅花?”
忽略夏九思的问话,孟扶疏走上前折下一截侧枝:“不是说习惯改不了吗。”
语气很平淡甚至没有疑问的感觉,他手握着那截花枝往自己的房间走,夏九思跟在后面,笑嘻嘻说:“为了扶疏难改也改。”
孟扶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快步离开,夏九思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虽然依旧稳健,却硬生生让他看出几分慌乱。
他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抿着唇微笑,却藏不住那两个小小的漩涡,脚步轻快地追上孟扶疏。
夏九思走进房时,孟扶疏已经坐在桌案前作画了,窗边的花瓶中放着娇艳的梅花。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出声打扰孟扶疏,而是不紧不慢走到孟扶疏身边安静坐下。
孟扶疏自然注意到了夏九思的存在,但他没有理会,目光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画。
夏九思静静看着孟扶疏作画,不同于色彩艳丽的油画,国画很淡雅,用的工具也不多。
桌上只放着三支不同的毛笔和自己不太能分辨出颜色有何不同的墨以及一些颜料。
或许是因为自己足够安静,孟扶疏并没有说让自己出去之类的话,他便乖乖坐在旁边看着一轮红日从高山后露出半张脸。
看孟扶疏画画是很享受的一件事,不知不觉天便黑了,若不是柳叔走进了叫两人吃晚饭,夏九思都不知时间竟然能过这么快。
还是白日吃饭的地方,吃饭前柳叔说:“既然二位不着急走,便先住在客房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好嘞,劳您驾了。”陈礼仍操着他那口腔调,柳叔也不在意,摆摆手便说着让赶紧吃饭。
吃饭时间依旧寂静,吃完了饭柳叔便带着两人去了客房,走前夏九思还回头看了眼孟扶疏。
可惜孟扶疏并不留恋自己,眼神都未曾给自己分一点。
等柳叔离开,陈礼上前勾着夏九思的脖子往下压:“夏大少爷,您这是真打算把人家大美人儿给盘下来?”
“我就好这口儿。”
夏九思回忆着孟扶疏的眉眼和身段,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意味。
“您那情儿都够凑两桌麻将了,差不离儿收收手,撩不着算您命里该着,要真撩着了,人要把心窝子掏给您捂着,您转头当驴肝肺涮了吃,这良心债您拿什么找补?”
陈礼嘴叭叭地就开始数落夏九思,转头被夏九思推进他那件客房:“您操这心劲儿要用到正道上,早把普通话考过一级甲等了,我这事儿,您就甭跟着瞎掺和了。”
“哎呦喂!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谁牙碜!”
听到夏九思嫌弃自己的口音,陈礼立马来了气,挣扎着要跟对方掰扯个高低。
“我平常跟你唠嗑是那话,但我普通话也能说,你再不改,以后去外地就不带你了。”
夏九思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地怼了陈礼几句,陈礼不服气地瞪了眼他,“啪”一声将门关上。
见陈礼这样他也不恼,只是笑笑回到自己的房中。
虽然外表是古建筑,里面却也全是现代用具,夏九思洗漱后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没网。
“小古董,连根儿网线都懒得扯啊。”夏九思吐槽了一句,闭目思索。
月底前这画说啥也得求着,还得想个辙,连人带画儿都给顺下山去……
本已经停了的大雪在夜晚又开始纷飞,却影响不到开着暖气的屋内,夏九思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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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这次主角带点京腔哈哈哈,各位看官见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