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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坊间闲谈传了又传,太子妃的身世仍旧是迷,其家父齐凛,判牢狱三年。
判决下来这会儿,已是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笑颜开。
因着这判决,本淡出百姓心里的真假太子妃再次被谈及。
太子妃是真是假,众说纷纭,然,不等百姓有个什么结果,铁腕手段的太子殿下,抓了两个妄议太子妃的小混混,严刑拷打后放出。
自此,京中无人敢提这事。
秋冬转瞬而逝,年关一过,日头渐暖,宫中御园的桃树冒出了花骨朵,小小一团不及手掌大小。
箫君柏与两位皇弟,脚步匆匆从御园走过,他余光瞥一眼,不由得停下脚步。
“皇兄,这是怎了。”箫君祺和箫君晖对视一眼,疑惑问道。
箫君柏停留片刻,仔细瞧着那花骨朵,粉白的花瓣像冬日枝头未消的雪,亮晶晶的,甚为好看,引得一众后宫之人赏梅踏雪,在御园中闲逛。
如若太子妃还在,想来也会拉上皇妹一起闲逛。
他移开目光,收回思绪,淡声说着无事,脚步继续往前。
两位皇弟虽有迟疑,不敢多问,三两步跟上人。
这回三人商讨的,乃是巡游江南之事。
近些时日,江南奇事频发,皇帝钦点三人,去江南跑这一趟,解决这些事。
故而,三人只说上片刻,在拐角岔道分开,各自收拾衣裳物什,准备明日的江南之行。
…
远在千里的江南,临水的县里,渐暖的日头照得枝头的桃花开得正甚。
这日晨起,关紧的房门吱呀吱呀打开,人们踏出房门,三言两语打着招呼,开始一天的忙活。
镇东的徐家也不例外。
齐卿禾取母姓,化名徐禾,明明在这小镇上有一家布庄,颇受百姓喜爱,人却是不爱打扮的。
头上常绑着布条,遮住了满头浓密的乌发,钗玉珠花也不带一个,一身的灰衫洗的发白,秀丽的面容不施粉黛,就是常沾点灰泥罢了。
齐卿禾打着哈欠走出门,照常同左右打着招呼,“李大娘今日怎起这般早,这会儿周氏早点铺还没开门罢?”
“哎呦徐姑娘这就不知道了罢,老周他们两口子,去京城看女儿去了,这几日都不开门。”李大娘笑道,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话锋一转提起旁的,“县令家的公子爷,那么喜欢你,有钱有势,徐姑娘就一点也不动心?”
齐卿禾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散在肩上,娇嫩的皮肤如雪如霜,黑葡萄般的杏眸炯炯有神,格外讨喜。
在大娘眼里,这么好的姑娘还未嫁娶,莫名有些惋惜。
“这嘛…”齐卿禾哈欠连天,并未细听大娘说的话,随意胡扯着,三言两语结束闲聊,“我想想喔。”
说着,她拜别李大娘,一路走过街巷,往南而去。
南边临水,湖边三三两两的,人们梳洗洗衣,不忘扯着嗓子闲聊。
她避开人们,寻一处偏僻水边,蹲下身,看鱼游来游去,倏地手疾眼快,伸手入水,竟直直抓住一条滑溜溜的鱼。
她随手往背后的竹篓一扔,又寻着螃蟹。
待到她身后的竹篓半满,日头已顶在头上,热得人直冒汗。
齐卿禾随意拿衣袖擦擦额前的汗,回家去。
齐徐氏和齐卿语早就等着了,一见着人双眼放光。
“姐姐让我看看。”齐卿语小跑上前,仔细瞧着竹篓,见鱼虾螃蟹都有,顿时笑开怀,“这下可有口福了。”
“就知道吃。”齐卿禾一点小妹的脑袋,叫琴儿把东西拿下去,“还有你那话本,尽是胡诌,今日你可不许看,一会儿随我去铺里。”
齐卿语吐吐舌头,满口答应下来。
她们居住的院子不大,除去她们三个,琴儿当初买来的仆役也尽数在此,多多少少也有小十口人,竟占满了这一进的院子。
用过饭,齐卿禾哄着阿娘小睡片刻,带着齐卿语和琴儿,往自家的布庄去。
姐妹两个一路笑闹着,直至铺子前。
齐卿禾疑惑地眨眨眼,这会儿应当是有人的,怎一个人都瞧不见,连两个伙计的影子都没有。
“奇怪,这人呢。”齐卿语不满地嘟囔,“莫不是偷懒去了,姐姐你且等等,我去喊人。”
说着她抬脚就往里间去。
齐卿禾挽住她,一同进去,“既来了,也不差这几步。”
穿过外头铺子,里间则是各式染缸,并几架纺车和织机。
外间的伙计,里间的织娘和染工,竟是一人都瞧不见。
齐卿禾揉揉直跳的眉头,往最后面,隐隐作响的厅堂而去。
厅堂里,隐有话声。
“大人您看,我们布庄的账本都在这了,绝不可能造假,大人您就放心吧。”
这有些机灵的声音,显然是外间伙计赵念的声音,虽年纪尚轻,却极会看人脸色,说话有些油嘴滑舌,倒不算讨厌。
查账?年初才查过,怎又来。
齐卿禾不自觉皱眉,推门而入。
她不曾想到,竟满满一屋子都是人。
布庄上上下下的伙计,尽数在此,背对着她的两人,身形略为圆润的显然是县令本人,另一人身量颇高,身姿挺拔,墨黑的袍子极为华贵,显然不是这布庄的料子。
思及此,齐卿禾嘴角勾起,压下心中那莫名的几分熟悉,迎上去,“县令大人今日怎来了,也不曾通禀一声,叫民女好做准备,免得怠慢了大人。”
“这位是?”她盈盈笑着,对上闻声来看的县令,顺着县令目光的移动,落在背对这人身上。
越过宽厚的肩,她的目光上移,落在这人脸上,脸色骤变,手指掩唇连连后退,直至撞上守在门口的齐卿语。
齐卿语只爱话本,对查账没什么兴趣,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因而留在门口,见姐姐惊慌失措,急忙扶住她,顺着姐姐目光看去。
那不是太子殿下么?
齐卿语张大嘴巴,看看太子又看看姐姐,一时说不出话来。
惊讶过后,无法言喻的恐惧淹没了齐卿禾,叫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她会被抓回去么?会回到那座深宫么?还是需入牢狱,等待刑罚。
这才半年,她闭闭眼,遮住眼中水光,复又睁开,避开太子的目光。
县令不知二人缘由,见东家姑娘神情复杂,只当对太子芳心暗许,开口时多几分告诫:“徐姑娘愣着做甚,上头查账。”
齐卿禾眼睫轻颤,垂下眼睑,应声是,轻提裙角,规规矩矩行叩拜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箫君柏刻意避开人,落在账本上的眼神缓缓下落,上下一扫,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凭什么,凭什么他在京城万般难熬,他昔日的太子妃,却在这逍遥快活。
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攥成拳,强压着扶人起来的冲动,平静的双眸蓄起风雨。
县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从这诡异的氛围中察觉一丝不对。
片刻之后,齐卿禾替殿下蓄满茶水,恭敬递给殿下。
箫君柏和县令坐在正中,一帮布庄的伙计各自散去,一步三回头离开。
估计不消一个时辰,太子殿下亲至将会传遍这座小城。
此时厅堂内,只余齐家姐妹,算账的赵念,太子殿下和县令。
赵念头都不敢抬,翻开账本一一念着,县令努力缩小着存在感,一言不发。
“让她说。”箫君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品茶。
这个她,不消多说。
赵念赶忙把账本往东家手里一塞,递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齐卿禾若无其事接着念,清亮的嗓音娓娓道来。
箫君柏听着,没有一丝开口的意思,直至整盏茶水饮尽,方才道:“滚吧。”
县令忙不送溜走。
齐卿禾收起账本,转身往外走。
怎料人还没走几步,身后的脚步逼近,她尚来不及回头,敞开的屋门被大手关上,熟悉的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淹没。
她腰身一紧,转过身后,映入眼帘便是太子漆黑如乌云盖日的眼眸。
大手掐住人的脸颊,逼着人不得不仰首,箫君柏缓缓俯身,“现在,你也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是吗。”
话是疑问句式,语气却颇为肯定。
齐卿禾不住地咽口水,轻声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箫君柏气笑,猛地攥紧她的手腕,掐着她的脸颊直直吻下去。
温热柔软的触感再次覆在唇上,齐卿禾迟缓地眨眨眼,瞧着太子发顶的玉冠,恍惚间回到了身在东宫的那段时日。
太子对床上那事不大热衷,亲吻也颇为生疏,常咬伤她,相处久了方才好些,多为含着她的唇瓣允磨。
哪里像现在,贝齿咬着她的唇,力道极大,像是要咬出血来。
直至一丝血腥气在二人唇齿间弥漫,箫君柏这才放开她。
齐卿禾嫣红的唇更甚,丝丝点点的血迹在唇边溢出,她眼眸蒙着一层水光,整张脸都红起来,热得滚烫,手腕处被太子捏的青紫,十分可怖。
整个人瞧着楚楚可怜,满眼委屈不甘,暗骂太子下流无耻!
她问太子想听她说什么,太子就这样凶巴巴占她便宜,到底要她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箫君柏站直身,居高临下瞧她,“孤且问你,是否要随孤回京。”
这是他今日来这的唯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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