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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
慈善晚会结束时,徐知礼已然微醺。
只不过看上去面色如常,讲话做事依旧有条不紊,叫人看不出任何失态。
他今晚还是喝了不少酒,有些人来敬酒酒可以婉拒,但有些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募集到的善款会由主办方交给专门的基金会运作,然后主办方从旁监督。
此次慈善会很多地方要仰仗徐知礼牵线搭桥,况且徐知礼也以个人名义捐献不少善款。所以他能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主办方和基金会经理三番四次来感谢敬酒,当着众人,他不好不给面子。毕竟他们这些富商出钱,这出力的事情还得有专人来做。
等到与会者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祝沅却还没走,她一直徘徊在出场口附近,直到徐知礼缓步从里面出来。
她一早就在这里了,一开始还站在显眼地方四处张望,等了很久。后来被冻得不得不缩在角落里的避风口。
她今晚穿的很少,只穿了短款晚礼服。
明明来时不冷,等到了夜深的时候却忽然降温了,徐知礼出来时她正冻得打着哆嗦。
因为在角落暗处,视线刚好被挡到,所以离场时,徐知礼并未注意到他。
“徐总!”
一抬头见他要走远了,她急忙唤一声,跟了上来。
听到她的声音,徐知礼留步等了一瞬,回头见是她,颇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祝沅尴尬地笑了下,她笑时脸颊上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不仔细看不太容易发现。
但现在脸都要被冻僵了,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容,却恰好把那两个梨涡衬的异常明显。
“我等您啊,您喝了酒,开不了车,我送您回去吧。”
“说的你好像没喝酒一样。”
她讲:“我没喝,忘了告诉您,我喝的是葡萄汁。”
徐知礼盯着她,忽而觉得她很可恶,所以她刚刚来敬酒的时候递给自己一杯红酒,她自己喝的却是葡萄汁?
“不是您说让我少喝酒吗?”
好吧,这个小丫头总能找到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那走吧。”他走出几步,发现祝沅没有跟上了,没忍住回头看她。
祝沅冻得脚麻了,徐知礼人高马大,脚下生风,走得这样快,她险些跟不上。
“怎么穿这么少?”
所以冻成这样还不早点回去,就是为了在这儿等他?
徐知礼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有心机,苦肉计演给谁看呢?
但即便在心里想她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于是抬手去脱外套。
祝沅连忙阻止:“不用了徐总,我没事。”
还演上瘾了,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也真能豁得出去。
“没事?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你真的确定没事?”
祝沅点点头,开玩笑似地讲:“真没事,我这是涂的火龙果色号口红,本来就是紫的。”
他头一次听说口红还有火龙果色的,不过既然她想继续冻着,那更没必要多管闲事。
这一晚,他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其实还没到醉酒的地步。
衣服虽然没借给她,可坐进车里,他却还是不着痕迹地将空调温度调高不少……
他今晚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却十分清醒,尤其是在面对祝沅的时候。
默许了祝沅送他回去,或许是出于好奇,但其实也是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死缠烂打这么久,可她到现在还没讲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她只是单纯想要钱,倒还好办,若是还想要点别的,徐知礼想,他不会再纵容了。
徐知礼酒量不差,可惜胃不好,再加上坐车颠簸,刚到家,他就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等缓和了些,一回头,却发现祝沅也毫不客气地进了他家门。
“你可以走了。”
到他住处不久,祝沅已经摸清了布局,她递了杯水过来,“徐总今晚喝了不少酒,要不我给您做一碗醒酒汤吧?”
“不用,太晚了,你回去吧。”
“等下我打车回去。”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徐知礼有时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半夜在他家里,赶也赶不走,非要给他做一碗醒酒汤?还是咸口的。
他快睡着的时候又被叫醒了,“徐总,您喝了再睡吧,胃里会好受些……”
被她吵醒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问:“你怎么还不走?”
祝沅捧着碗在他面前,像是听不出他的不耐烦,依旧满怀关心地说:“您喝完我就离开。”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不屑一顾。
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送过来,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于是冷着脸喝完整碗醒酒汤。
不怎么好喝,除了咸以外也尝不出什么其他味道。
但那晚,祝沅除了给他做这碗醒酒汤外,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她临走前,还贴心地帮他洗好碗,收拾干净厨房……
——
桦城送走了惠风和畅的春天,却迎来了烈日炎炎的夏天。只不过这个夏季注定是离别的季节。
大学毕业前,祝沅在港大研究生的录取名单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此同时,她还收到了一封来自港大教授温瑜的邮件。
只不过邮件里讲的事却与学业无关……
这是她与温瑜的初次接触,但在这次接触后,祝沅更加坚定地要去港城读书。
但那时的她其实并不知道徐知礼就是冠荣集团的已定继承人,她以为他今后都会留在桦城发展,如果是这样,两人之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交集。
此去生死未卜,她从一开始就抱着回不来的打算。
身边能真正让她在意的人很少,徐知礼勉强算一个。
尽管一开始接近他是别有用心,目的不单纯,还跟他说了一些违心之言,但相处中渐生情愫也不可否认。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因此,在离开之前,她想要为他们这段暧昧关系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给一个体面的告别。
第一次,她以私人原因约见了他。
可惜不巧,在此之前,徐知礼也经历了一些事,导致他的心理发生异变,对她的接触产生抗拒。
大概是当局者迷,屡次同她接触,徐知礼自己却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被身边朋友提醒,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而这个提醒他的朋友,名叫郭骥。
徐知礼从港城离开一心来桦城时,徐敬荣便讲既然他不肯听从家族安排,非要自己出来闯荡,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徐家都不会资助他一分一毫。
徐敬荣向来说到做到,徐知礼刚一离开,便立马停掉了他的所有副卡,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
而在徐知礼到桦城后,他最狼狈的时刻遇见了郭骥。
郭骥就是他在桦城为数不多的深交,却是徐知礼身无分文到桦城时第一个给与他帮助的人。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便是在他这里获得的。
不过庆幸的是,他最后闯出了些名堂,也成功在徐敬荣面前证明了自己。
郭骥常说自己不适合做投资,他向来没什么眼光,投资的项目里十不存一,但他却投资对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徐知礼。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徐知礼时,他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却穷到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
郭骥当时就想这个小伙子不简单,说不准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离家出走的少爷。
大概是出于这个想法,他帮了徐知礼一把,愿意投钱给他。
但这可能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知恩图报是徐知礼为数不多的美德。
就算在此之后,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赚了再多的钱,赢得再高的地位,却始终没忘郭骥这个在他最落魄时帮了他一把的人。
所以旁人的话可以不在意,但郭骥的话他总会细思几分。
一次,祝沅来会馆里找他汇报项目进度,工作到一半,他临时有事出门,离开时忘记带外套,是祝沅发现亲自送了过来,还同他讲要降温了,下次别忘了。
这一幕恰好被郭骥看见。
与郭骥的闲聊中,他无意间问起:“小徐,你怎么这么宠着这个丫头?”
徐知礼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郭骥用宠这个字来形容他,一直以来自觉对她也没几个好脸色。
虽然帮她解过几次围,但也只是看在她是投资公司员工的情分上,不好袖手旁观。
至于宠,就更说不上了。
他下意识否认:“没有,只是送件衣服而已。”
郭骥却摇了摇头,徐知礼这样的人,以前他落魄的时候有富婆想要包养他,给他再多钱他都没心动,怎么会平白容忍一个刻意接近他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丫头一看就心思不正,你要不是宠着她,怎么会允许她三番四次出现在你身边?”
对啊,一开始不是还义正言辞的拒绝吗?怎么现在还习惯上了?
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次又一次纵容一个自认为不会喜欢上的人,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不能继续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
快刀斩乱麻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这样拖泥带水可一点都不像他。
所以在祝沅又一次主动约见他时,他特意让秘书为她预留了时间。打算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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