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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你上ban位〗
幻海流是什么？
哈维大概听懂了是某种类似洋流的现象。
像大陆一样，海洋也有自己的河流。这些奔涌在全球大洋中的高速通路，是风力、重力与引力共同塑造的、永不停歇的巨大水体运动。
在过去的年代，出海航行的人就学会了顺着季风和海水的流向解决动力问题，去到以纯粹的技术无法抵达的地方。
哪怕是在现代社会，船只的动力不再依赖洋流，但顺流而行节省时间和燃料，仍旧是一种极具价值的举措。
想到这里，哈维陡然升起了一股亲切感：
老师的教案更加偏重于实战派，不少神秘学中的理论与赤魔法关联不大，几乎不会被提到。像科技社会一样利用自然现象的手段，让他觉得充斥着魔法的那一边，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他凭着一腔冲动的热血代布鲁斯前来，被掩盖和刻意无视的些许不安，随着想象中奔腾的水流汇入浩瀚大洋，片刻间就消融了。
科瑞呢，也许是太兴奋了，忘记了这回事，又或者，压根没想到哈维不知道这个词的可能性，完全没有对他解释什么。她忙着对系统下令，让月鲸完成下潜。
哈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到座位上系上安全带。毕竟，听起来是要潜入到快速运动的洋流中，应该是需要抵抗波动和冲击吧？
但客厅的环境……哈维环顾四周，再次确认了这儿是个单纯的娱乐场所，并未给安全措施留下余地。
他犹豫不定地抓紧了沙发的扶手。
毫无所觉地，科瑞就宣布下潜结束，又命令系统打开客厅两侧的隔板。
哈维：“……”
月鲸下潜的动静，比他钓鱼时抛竿入水溅起的水花还要小。
他悄悄放开手，期望没人注意到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这种担忧大概是没有必要的，包括他在内，月鲸上的乘客全都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去了。
亚瑟常年在海洋中遨游，却也不会潜到幻海流中去。
“幻海流是蓝色的吗？”亚瑟在窗户边，辨认着水流的颜色。
水流应当是透明的，眼中惯常所见的蓝色不过是天空的倒影。
但亚瑟看着它们，仿佛本身确实是有颜色的。
“什么？”哈维也说，“我看起来它们是彩色的——就像肥皂水！”
亚瑟闻言，并不质疑哈维。他揉了揉眼睛，仔细贴上去：“还是蓝色……我们看见的不一样？”
科瑞刚想回答，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去看桑克瑞德。
贤人心想，她是不是忘记他是科班出身了？当下将老同学的趣味放到一旁：“因为以太本身没有颜色。你们看到的，实际上是你们作为生命，在以太流脉中倒映出的色彩。”
“以太脉流？幻海流是以太脉流吗？”哈维捕捉到这个词。他的老师倒是跟他讲述过自然界中存在丰富的以太能量，但赤魔是使用自身以太的魔法流派，老师没有详细展开。
没看成笑话，科瑞有些失望。听到哈维的疑问，她耐心解释道：“如果将星球本身视作一体单独的生命，脚下的大地——物质界是具备实体的骨骼、肌肉与生命器官，那么，与物质界重叠的以太界中，流动不息的脉流就是星球的血液。”
她指着窗外耀眼的脉流。
桑克瑞德走到窗户边，让系统调整了模式，现在，乘客们不仅能看见月鲸侧方的景象，还能看见前方和后方了。哈维这才看清，幻海流是一条宽阔又极速奔腾的河流，只是月鲸与它一同前行，让他们瞧见的景象平缓无波。
唯有月鲸迅猛向前游动时，会从窗前掠过的水波，泄露了几许端倪。
“风脉、地脉、水脉、天脉……”桑克瑞德接过解说的职责，“它们交织着结成了星球的循环通道，让生命得以流转，维持着星球的气压稳定、调节环境、自我修复……幻海流是水脉的一种。”
与物质界的水流相对应，它是处于星球内侧、不可视的以太脉流。
“等等，课程暂停！”科瑞欢快地叫道，“快看前面！我们追上引导的鱼群了！”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至前方。一条通体莹蓝的巨大海蛇，正优雅地摇曳着，像是指引着幻海流一样，游在幻海流的最前方。
“是幻光种！”科瑞宣布了答案，滔滔不绝起来，“生存在水脉中的生物，长期以来沐浴着高浓度的以太，有一些会发生强大的异变，标志性的外观就是覆盖体表的莹蓝色结晶。”
“幻光种更为强大，甚至能反过来影响水脉的流向。”
“某些钓鱼人会用幻光种喜欢的饵，引诱他们从以太界浮上物质界，有几率会将幻海流一道带上来。”科瑞绝口不提自己就是常常这样干，想要收集幻海流鱼类图鉴的人，“因为里面珍稀的鱼类很值钱！”
桑克瑞德好笑地摇摇头。他又不是没见过科瑞蹲在萨雷安的港口钓鱼，心知肚明那个“某些”里面肯定有她：“——说回幻海流，它作为水脉是星球的血液，那么，它当然能够来往于各个器官之中。”
哈维模糊地理解了。
翠水乡的位置被标在系统的导航图中，没有查阅限制。
要从大西洋到太平洋……幻海流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直接穿梭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从这边下潜，从那边上浮。”科瑞猛一拍系统，“人类不能直接进入以太流中，会被同化，月鲸作为交通工具，能够用来保护乘客。”
哈维心惊地看着圆球在空中上下摇摆几下，稳稳地悬回原地。他再去看窗外，那些绚烂的光流霎那间消失无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邃而普通的海水。
“我们现在已经游在太平洋的海水中啦。”
科瑞得意洋洋地宣布。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快？”
真的非常快。
哈维后悔在下潜时没有计时。他想这段时间差不多是两分钟，至多不会超过三分钟。
两侧的隔板仍未关闭。他情不自禁靠过去。
太平洋的海底，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念头浮现在哈维的脑海中，又被他打散了。他实质上也没见过大西洋的海底。
“那边就是翠水乡？”亚瑟远远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球形，“所有的海底城市都喜欢罩子？”
包括但不限于亚特兰蒂斯。
是不是除了全民皆鱼尾的渔夫国，就没有真泡在水里的？
科瑞说：“翠水乡的人长时间在海底生活，生理结构上变成了类似鲸鱼的物种，还是需要氧气的。”
嗯……亚马乌罗提本身倒是没有。
……因为那片地方的大陆架都被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住了。
“建筑看起来更像是中国的风格啊。”桑克瑞德说，“这里更靠近日本吧？”
科瑞说：“翠水乡很早以前就为了躲避战祸到海底生活的，当时受到中国的影响还很深吧。”
她依稀记得日本的平安京时代就深受唐风的影响，不少人还会学中国诗和中国话，视为风雅。
“要撞上了吗？”
哈维脱口而出。
他不了解中国的文化，也不了解日本，其他人闲聊时，他专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各种景象。
他没有发现类似陆地上的关卡通道，月鲸游出一条笔直的路线，马上就要与罩子亲密接触了。
亚瑟粗犷地一拍他肩膀：“别担心！”他指给哈维，“有气泡口，那些半透明的地方。”
顺着指引，哈维勉强看到在水波扭曲之下未能第一时间发现的、皮肤上起的水泡一般的透明凸起。只跟大罩子细微的区分开，大概是长期在水下活动的人才能立刻精准辨别。
月鲸找准了一个水泡穿越过去，哈维不必要的担心起来：不会被撞破吧？
常年经受考验的水泡当然完好无损，月鲸刚通过就回弹到了原位。下方有指示灯闪烁起来，给月鲸打着信号，告诉它应该停在哪里。
这里是个港口。亚瑟一眼看去净是些熟悉风格的船，他挨个跟同伴指出这艘是打哪来的，那艘又是哪个国家的。
哈维的紧张又消失了，尽管除了亚特兰蒂斯这个传说故事中存在的国度，他对亚瑟口中的国家一无所知：“翠水乡的外交范围真广。”
桑克瑞德觉得是因为海底幅员辽阔，资源竞争方面不是很强。
大家都没有生存压力，自然看他人会友好一些。
科瑞指挥着系统安全停靠，叫他们别聊了，准备准备入境。
“美国和萨雷安可以算是旅游，亚马乌罗提和亚特兰蒂斯……”科瑞嘀嘀咕咕，“哎呀，尤其亚瑟算王室？该不会列入外交不给进吧……”
“……”亚瑟说，“你哥不是说不会拦你？”
科瑞无辜地看回去：“所以，我只提了你呀！”
结果通关那时什么也没查，工作人员只挨个看了他们一眼，检测没有携带有害物质，就直接放他们进城了。
科瑞目标明确地带他们往服务中心紫水宫去。她看了卡尔瓦兰给的地图，知道它在临近海关的地方——她印象中，紫水宫应当在苍玉海沟的底部，更加庆幸没有一味相信游戏的经验。
当然，也有能够尝试的地方。以她玩游戏的经验，负责总领事务的宫司潮骚会在那里办公，几乎从不休假。因此得了胃病，总是一脸严肃、一言不发地与疼痛做斗争，实际上不难相处。
他们想到碧水乡去探知豪神的消息，就不能横冲直撞，得有个介绍人。
临着海关就是热闹的一条街。多半是商人，旅客会往更加靠近城中的位置住。
有些人会说类似古英语的语言，哈维听着街边的对话，半蒙半猜。
多少各自懂一点这些乱七八糟语言的同行者们为他做了翻译——
“在卖琉璃鲽鱼，奇妙的扁平鱼，炖煮后十分美味，是当地人最爱的下酒菜。”
“帮忙处理扇贝海蛇的。虽然身上刺很多，不太好烹饪，不过也是可以吃的。”
“炽火玉做的锅。是一种熔岩片，一般用来做火锅。”
哈维：“……”
怎么全跟吃的有关？
桑克瑞德：“……”
毕竟是生物生存的本能……嘛。
亚瑟：“……海底居民关注怎么吃鱼不奇怪吧？”
他看到鱼也经常考虑怎么吃。
“呀！”他们说话间，科瑞一脸惊喜，跑开挼在路边的水獭了。
几位成年男性赶紧追上，生怕小女孩在陌生的地方弄丢了。
然后被穿着正式的严肃男性教育，让他们看好孩子不要随便摸别人的好搭档。
“啾——！”
跟科瑞双向奔赴的水獭发出了舒适的叫声。
“你好呀矶边。”科瑞抱起它回头去看一脸阴沉的男人，“你也好，潮骚——名字是矶边告诉我的！”
“……”潮骚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科瑞：“……矶边告诉我的？”
虽然矶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但它也无法反驳是不是？
而且，游戏里矶边确实有跟她讲过小话，会吐槽潮骚没用，没有它在身边增加可爱度的话，甚至没法好好跟人交流，是个超没用的家伙。
“……我不是在说这个。”潮骚的脸色更阴沉了，“你们先进会客室吧。”
他找了两个巫女招待他们，匆匆离开了。
科瑞捏了捏矶边的小爪子，一头雾水。
亚瑟与哈维面面相觑，抓了抓头发：“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吧？”
感觉潮骚不是在为跟水獭说话震惊……桑克瑞德心想，决定找个机会试探试探。毕竟就他对科瑞的了解，她不一定将这个表现放在心上……
不出一会，潮骚就回来了。他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指示，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
科瑞：我们还没有说呢！这是彰显调查能力，在下马威吗？潮骚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潮骚说：“我们可以答应，碧玉水那边也没有意见，但是，你们必须通过考验才行。”
科瑞：明白的，明白的，RPG经典试炼环节！
她一下来了兴致，好奇跟游戏里有什么不同的时候，潮骚转向了她。
“你不能参与考验。”他说，“你……”他好像在回忆被人硬塞的说法，“你被ban了！”
科瑞：“……”
什么叫她被ban了？
他果然是在下马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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