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朝梦影

作者:贺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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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避锋芒入行宫笑语解纷识故人


      诗曰:
      行宫惊语余波漾,劫后相逢话未休。
      尊卑自有君臣分,胆识堪钦意气遒。
      南北佳人如旧识,江湖风雨各千秋。
      莫愁湖畔暗流涌,水土别焉育异俦。
      却说鹄城那场御道惊魂,虽幸得化险为夷,然其掀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西厂督办处副指挥使石重办事效率惊人,很快查明惊马之因:天启暗卫、锦衣卫于追风、如电两匹受伤神骏伤处,各探得细针一枚。可以确认,此必阴谋刺杀皇子之举!听得此讯,尚在归途的御驾队伍立时加强防备,在锦衣卫与楚王府卫队重重护卫下,皇子开垌最终安然回到东湖行宫,此时早已暮色四合。
      行宫之内,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将这处皇家行宫护卫得如同铁桶一般。殿内气氛凝重,人人皆是惊魂未定,余骇在怀。
      惟晋郡王世子炳钰,此刻傍着开垌,低鬟附耳,唧唧哝哝,脸上满是懊恼与后怕:“… 就不该守这破规矩,若我同在辇内,说不定还能给你挡得一箭!”
      开垌此刻亦是心有余悸,听他这般说,忙抬手止之,低声斥道:“休得胡言!你我俱是父母所育,岂可作此意气之言!”
      话音未落,便见楚王欲昺及世子开岌自殿外疾趋而入。开垌的这位堂伯,此刻满面愧责,亲王威仪尽无—— 刺杀之事发生在楚地,他身为此地藩王,难辞其咎。一见开垌,便快步上前,一揖至地,语带颤音:“臣治理无方、护卫疏虞,致殿下受此惊扰!臣…… 万死难辞其咎!”
      开垌心中并无太多介怀,见自己这位堂伯父如此惶遽,忙趋前扶住,温言慰道:“王伯言重了。所有人等皆已尽责职守,奈何刺客诡计多端,竟以马儿为突破口,此事出乎意料,非战之罪。侄儿并未受伤,王伯无须独揽其咎。”
      年逾不惑的楚王世子开岌,亦是趋前长揖,回禀道:“殿下明鉴,臣已亲率卫队将行宫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绝无半点疏漏。更于水陆要隘增派一倍戒备力量,严加封锁。万望殿下开恩,容臣等戴罪立功,以赎前愆。”
      此刻楚王父子二人风尘仆仆、神情憔悴,想必已为此事沥尽心血。开垌瞧在眼里,虽心中仍有诸多话语,一时竟难以开口。
      殿内一时静极,惟闻烛花微爆。村哥垂手恭立半晌,此刻觑得气氛僵滞,忙借晋世子话音之尾,趋前半步,轻声打破沉寂:“适才晋世子所言‘挡箭’之事,陛下确有圣虑。奴才奉旨随扈,寸步不离,便是粉身碎骨,亦属分内。” 言讫,微抬眼帘,澄澈的目光缓缓扫过诸人,唇畔仍带三分温笑。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凛!楚王父子更是脸色煞白 —— 区区内侍,竟出口成纶,字字皆天语;而彼神色恬然,若叙家常。
      “陛下圣明!” 众人不敢少怠,齐声应和,皆朝都城方向俯身长揖。
      村哥却似不知自己口含天宪,又躬身向楚王,语调依旧温恭:“奴才护主心切,归途曾与锦衣卫石重大人有过一番交谈。石大人言道,此番逆贼敢在城中设伏行刺皇子,必仗内应。只是锦衣卫初履楚境,人地两生,查访起来多有不便。故而,奴才斗胆,恳请楚王爷多派些得力人手,统付石大人调度,俾早擒凶徒,以安殿下,亦慰圣怀。”
      语讫,村哥仍复垂袖低身,缓缓退立。然其言如山旨,其势若霜锋,殿上诸人谁敢以黄门相看?分明是一位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开垌看着他,心中又惊又慰——村哥向日跳脱,今朝竟有如此肝胆,实出意料。
      楚王欲昺被这番话逼得额角沁汗,哪敢迟疑半分,连声应诺:“自当如此!自当如此!本王…… 臣…… 臣即刻亲自去调兵遣将!”
      刘一妃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这位楚王爷竟慌得口不择言。显是因“陛下” 二字分寸大乱。若论血脉爵秩,楚王乃太宗次子,金册亲王,出身自是高贵,素被众星捧月;相比而言,开垌无官无爵,并无任何册封,只是大家都知道,皇子开垌虽未被册封,但凭其“当今圣上独子”的身份,足可冠压全场。
      开岌见父亲欲要告退,赶紧上前躬身道:“殿下且请安歇。臣随父王同去,也好从旁襄助。”
      “也好!” 开垌点了点头。
      楚王父子如蒙大赦,这才匆匆退下。
      待二人走后,殿内气氛方才真正松弛下来。开垌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始终静立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青衣 “公子”—— 赵又渟身上。
      村哥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殿下目光微转,便知是要说些私密话,极有眼色地对着众人轻轻挥手:“殿下与公主有要事相谈,咱们都退下吧。” 言罢,领着一众宫女、内侍悄然退出大殿。石重、福伯等亦随其后,只在殿外阶前远远屏立。
      殿内只余开垌、炳钰、刘一妃及赵又渟四人。
      刘一妃莲步轻移,至赵又渟面前,敛衽一礼,低鬟柔声道:“妾刘氏,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赵又渟见状,“扑哧” 一声笑出来,声若清铃,全无闺阁柔怯。她并未受礼,,反上前半步,稳稳托住刘一妃的手臂将她扶起,眸含星辉,朗声谑道:“我晓得你!可是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炳钰在一旁听了,虽是脸上微微发烫,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怎料得当日蹴鞠苑上一句玩笑之言,竟可传彻千里,连这天启国的公主都知晓了。
      赵又渟挽着刘一妃,甚是亲热,宛如故交多年。亦不待众人问询,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近况一五一十道出 —— 从如何不愿遵从父命,到如何逃出宫闱,再到如何一路南下、亲眼目睹这片故土。甚至自己与开垌联姻之事亦有提及,虽言语间颇为含糊,然其中大意,众人皆已明了。
      开垌起初尚存几分疑虑:一个女子何来此等胆识?待听到两人婚事乃是父皇与天启国君早先约定,方信了七八分:寻常闺阁女子不会妄言自己的终身大事,像这等两国通婚的大事,亦非信口雌黄之流所能编造。
      尤其让开垌感到惊奇的是,眼前这位赵又渟乃世居江东的赵氏之后,本应受水乡风土滋养,身具江南柔美之气。奈何其先人迁居在大辽故土(北境),繁衍生息几代后,竟养成如此洒脱豪迈之性情,言谈举止间全无半分女儿家的扭捏。
      他不禁又联想到自身:自己这些辽人,入主夏地之后,竟渐渐失了草原人的豪迈旷达,变得文质拘谨,恪守礼制。
      一时间,那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的俗语,竟不觉浮上心头。思及业师欧导所授的新学之论:生存之境遇,实乃塑造世相万态之本。两相印证之下,让他对于这番不经意的领悟颇为自得,竟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被一直留意他的赵又渟尽收眼底。只见她上前一步,一双明眸中带着几分挑衅之意,直直地望着开垌,问道:“怎么?不信我说的?”
      这一声清脆的反问,将开垌从沉思拉回现实。回过神的他,看着眼前这位英气勃勃的公主,连忙摆手道:“绝无,绝无。只是…… 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对于开垌的这番说辞,赵又渟一双明眸虽仍有怀疑之色,却也未再深究,只哈哈一笑揭过此事,旋即转与炳钰谈论起南北风物之异同,言语间爽朗明快,竟比许多男儿还要豁达几分。
      众人又闲谈片刻,皆觉疲乏,遂由内官引路,各回早已备好的院落安歇。
      皇子所居的 “观澜院” 正房内,闲杂人等皆已退下,只余刘一妃与村哥陪侍开垌左右。开垌换了一身家常的湖蓝色绸衫,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手中虽端着一盏早已备好的安神茶,却迟迟未饮。他先是看向侍立在侧的村哥,眼中露出几分真切的嘉许:“村哥儿,今日在殿上,你胆识过人,言语应对得体,着实令孤刮目相看。”
      村哥闻言,忙躬身一礼,脸上不见半分居功之色,只恭敬回道:“殿下谬赞了。奴才不过是谨记陛下的吩咐,一切皆以殿下的安危为先。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这原就是奴才的本分。”
      开垌微微颔首,心中愈发觉得父皇将这小太监派到自己身边,确是用心良苦。他略作沉吟,终是抛出了此刻最迫切的那个问题。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村哥,一字一句问道:“赵公主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村哥闻言,再次躬身,只是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似在心中急速盘算如何回话,一时竟未开口。
      开垌见他迟疑,眉头微蹙,声音也沉了几分:“父皇有谕,凡孤欲知,汝即当倾其所晓。”
      开垌这句话,便似泰岳压顶。村哥胸中一窒,哪还敢再有半分犹豫,“扑通” 一声跪伏在地,叩首道:“殿下明鉴!赵公主种种,诸如她如何离宫南下,奴才仅是路上有所耳闻,尚未证其虚实,不敢误报。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通婚一事,奴才在宫中侍奉之时,确曾见皇后娘娘与陛下商议过,欲与那天启国缔亲联姻。只是所议不过‘两国为好’之泛语,何尝似赵公主这般言之凿凿,有板有眼。”
      刘一妃一直静静侍立在旁,自开垌问出那句话,便屏息垂睫,只觉一颗芳心似被银线高悬,直提到喉际。此刻听了村哥的回话,那根线“簌”地一松,心才缓缓坠回胸腔,却带些微疼——暗里低叹:该来的,终是来了。
      刘一妃强支樱唇,抿出一痕温婉笑意,上前接过开垌手中那盏凉茶。声音轻柔,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喜事:“殿下,此事想必为真。妾身瞧着,那位赵公主性情爽朗,侠肝义胆,身具皇室血脉,与殿下正是一对璧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子婚配之事,原关庙社,非独闺房之私,今圣意若有成算,亦是理之固然。”
      言罢,她对着开垌缓缓敛衽,腰折若柳,风鬟微坠;这一礼较往日更添恭谨,却亦暗暗透出三分冷香,如雪中梅枝,近而难亲。朱唇未启,声已先软:“恭喜殿下,喜得良人,此乃天赐鸾俦。”
      她抬起头,眸中水光倏然一闪,旋即隐没,只余下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温婉:“如此…… 奴家亦会…… 从何处来,归何处去……”
      开垌正因她先前那些宽慰之语心中烦躁,此刻闻此决绝之辞,那股无名火再也无法抑制, “噌” 地一下窜了上来。他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言道:“卿何忍出此自轻之语!”
      村哥见主子们已然说起私密话,哪里还敢在此停留。忙把腰弯得似弹丸,脚尖并蒂,学猫儿缩步,一寸一寸倒退出,及门槛外,才伸指将两扇门轻轻合定。
      话说赵又渟离开大殿后,早有两名行宫侍卫垂首趋步,分左右引路。她与福伯随同着穿过一条种满芭蕉的幽静夹道,行尽处,乃观澜院一独门偏院。引路的两名侍卫,于院门处止步,随即如门神般分立两侧。此院小巧玲珑,亭台轩榭一应俱全,景致亦是清雅。
      赵又渟缓步进入房间,跟随的福伯先是掩上房门,随后在房间内仔细检查了一番,主仆二人这才开始叙话。“公主,您可曾受伤?” 福伯关切问道。
      赵又渟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湘妃竹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我无妨。咱们的人如何?对方伤得重不重?”
      福伯躬身回道:“回公主,咱们有人受了些皮肉伤,皆不打紧。大辽那边,锦衣卫有几人伤得略重些,然观其气息,尚属平稳,料无殒命之虞。”
      “那就好。” 赵又渟长吁了一口气,那张素来英气的脸上,也露出些许轻松,“总算留了些体面,不致就此撕破脸皮,落得个不死不休之局。”
      福伯却依旧眉头紧锁,他环视着这间陈设精致却透着几分冷清的屋子,又瞥了眼院门方向,想起门外那两名纹丝不动、如同雕塑般的侍卫,低声道:“公主,老奴瞧这架势,此局分明是‘请君入瓮’——咱们…… 恐已被软禁在此处了。”
      “看情形是了。” 赵又渟端起茶盏,吹开浮翠,脸上却无半分惊慌,“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想看看,他们下一步打算如何行事。”
      她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嘴角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起来那位大辽皇子,观其眉宇,尚有几分清正之气,倒不似什么青面獠牙的凶神恶煞。”
      “只是,” 她话锋一转,“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了我们。毕竟,我这‘天启长公主’的名头,于他们而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福伯点头附和,又问道:公主,那咱们接下来,是走是留?”
      “且看他们如何出招,我等再行计较。” 赵又渟道,“不过,也不能束手就缚。你将咱们的人先召过来。” 见福伯面露疑色,她接着说道:“少顷,你便出去,把我这枚信物交予门外两侍卫。”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枚凤鸟纹玉佩,“让他们拿着此信物去通传,就说我要与同来诸人一晤,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放人过来一聚。”
      福伯接过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道:“公主明鉴!他们得了信物,必先回禀他们的主子。如此一来,咱们正好可借此探一探他们的虚实。”
      赵又渟微颔螓首,不再多言。她缓缓走到窗前,推开那扇雕着精美冰裂纹的窗棂,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远处,东湖之水涵空,万顷玻璃上,漾着三两星子,随波上下,若沉若浮,更显幽静。
      她心中暗忖:大不了,转道西行。此番南下,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
      思及此,脑海中不觉浮现出大辽皇子那副凝眸思虑的模样,旋复念及刘一妃温婉之貌,似水柔情,眉间一点轻愁,恍若花笼淡月。这两人,一刚一柔,一静一婉,倒也…… 般配。
      夜风拂面,她那素来澄澈如镜的心湖,此刻不知何故,竟也似窗外东湖一般,微澜轻漾,层层圈开。
      正自出神,忽闻门外传来下人的通传之声:“公主殿下,晚膳送来了。”
      俄倾,绣帘微动,数名垂鬟宫女鱼贯而入,皆手捧描金朱漆食盒,步履轻若飞燕。不多时,各种山珍海味便被摆上八仙桌,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这行宫晚宴,悉出楚王府庖人之手,乃依鹄城贵邸食谱精心调治。桌案正中,独陈一巨形白玉盘,所盛正是“清蒸蟠龙汉水鱼”—— 选的是 “团头鲂” 中最腴者一尾,剔鳞去骨,以巧手刃为薄鱼片,作蝉翼之轻,旋复以巧思排叠,仍成龙形盘卧。上缀纤纤华金火腿丝,间以春笋嫩片、香蕈细丝,以清鸡汤蒸熟,箸锋甫触,鳞层即绽,鱼肉之鲜、汤汁之冽,并绽舌尖,堪称极致。
      侧畔则是 “野菌乌鸡汤”——孟夏初霁,采山中新发的鸡枞、竹荪等几样珍稀野菌,又拣黑羽乌鸡一头,佐以数枚干瑶柱,覆以清冽山泉,用紫砂罐文火慢炖三个时辰。及至揭开罐盖,但见汤色金黄清澈,绝无半点油星,一股独有的异香扑鼻而来,香气窈窈,似兰非麝。菌之清鲜、鸡之香醇,尽数融于一盅汤内,鲜美异常。
      案上另列三主菜:一道 “丐阳三蒸”,将鱼、肉、菜蔬各裹上好米粉,分置青竹小笼,米香肉馥并作一气,犹带竹露之清,入口皆本味,无复他饰;一道 “西坡肉”,择三层五花猪肉,方切如骰,块块分明,先以百花黄酒去其腥,次入冰糖缓火温煨,烧得皮糯肉腴、色泽红亮,箸到即糜,甘腴盈颊,而绝无膻腻;还有一道 “荆沙甲鱼”,选九肋肥鼋,活养三日,去腥后,以雪乳羊汤为底,慢炖一宵,汤色凝脂,裙边卷玉,入口滑嫩,鲜思直透舌根,笔墨难形。
      案侧另设两副小碟,形制俱古,内盛点心亦是别致:一碟 “珍珠糯米丸子”,选肥三瘦七的梅花肉,刀背细剁,渐起胶黏,调以姜汁、豉水,撮为圆剂;外裹一层浸透糯米,上笼轻蒸,火候既到,玉米通明,如珠在盘,微悬轻雾。箸拈一颗,入口松弹,肉鲜与米香交迸,甘软非常。另有一碟 “桂花米酒小元宵”,先取澴川新酿米酒,色作浅琥珀,微火温之;配上自制的黑芝麻小元宵,再撒上一层金黄的干桂花,清香袅袅,才啜便觉唇舌生芳,甘醴绕喉,使人未醉而觉醺然。
      这一桌珍馐,将蓼地民间的鲜美与官府菜的精致融于一处,真真是色香味俱全,令人叹为观止。二人会再聊些什么,且看后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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