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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
在客栈休整了两日,迫于京城那边不时传来的催促,沈棣华他们踏上了归程。
一回到京城,沈棣华就让皇上叫了过去,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回府,只叫沈一传了信回来,信中说他在宫中处理事务不必担心。
他这一不在家,林知意整日除了睡觉就是在后院荡秋千,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每日的固定项目,一到黄昏的时候他就会爬上墙头,晃荡着腿看沈棣华有没有回来。
就连最近忙着筹备武院考核的沈星白都看不下去了,从外面带了一大堆新奇玩意儿回来,却都没派上用场。
堆成小山般的物件儿就摆在林知意床边,他却提不起兴趣,宁愿坐在床上看着那枚玉佩发呆也不去碰那堆东西。
沈星白本来以为是林知意不喜欢他送的这些东西,他想着,既然他不喜欢,放那儿也是占位置,就喊了人去搬走,却意外的遭到了林知意的阻拦。
他这才知道林知意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他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玩这些东西。
照林知意的原话就是:“不要拿走,我要等沈棣华回来。”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沈星白的礼物送得称心意,林知意对他的态度亲近了许多,偶尔还会主动和沈星白说两句话。
只可惜沈星白这段时间因为迫在眉睫的考核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什么时间陪林知意聊聊天,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匆匆聊上两句。
林知意仰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枚玉佩,眼睛半眯着,如瀑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榻上,精致的眉眼间满是疏散。
朦胧的睡意又袭上心头,屋里的熏香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林知意的困意愈发浓重。
午后的阳光仍带着些炽烈的余热,让人有些着恼,睡在窗沿的小狐狸却觉得正正好,舒服得翻出了肚皮。
它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洁白,让人想起初冬里的第一场雪,随着雪花落下的还有灿烂的金粉。
它微微蜷着,一只爪子枕在身下,另一只爪子半搭在耳朵上,鼻尖带了点粉,闭着的眼睛勾出一条妩媚的弧线,得天独厚的美貌让人瞧了就忍不住摸两下。
正坐在书桌前的少年随意地瞥了一眼在窗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狐狸,嘴角勾了勾,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毛笔,抬手去摸小狐狸的肚皮,沉静的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小狐狸似有所感,啪的一下把爪子拍到了少年作乱的手上,少年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却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小狐狸呼噜了一声,没有要醒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的爪子搭在了少年手上,随着少年揉动的幅度轻微起伏。
少年揉了一会儿就收回了手,继续自己桌上尚未完成的课业,他得快点,待天色晚了,就不好继续写字了。
一人一狐就这样安静的共处着,轻浅的呼吸和小声的呼噜慢慢交汇在一处,天边的太阳在缓慢的移动。
天色暗了,原先趴在窗沿上的小狐狸早就没了踪迹,它一醒来就蹦哒到了桌上,不小心踩到了墨砚,弄得自己一身黑,还溅了少年一脸的墨点子。
少年一给它洗干净,它就撒腿跑了,生怕被逮着,少年看着这只落荒而逃的小坏蛋,脸上满是无奈,却不见丝毫气恼。
直到少年生火做饭,小狐狸才从外面跑了回来,撒娇似的蹭着少年的裤脚,嘴里还嘤嘤叫着,还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
少年抱起在他脚边打转的小狐狸,拍了下它的脑袋,语气宠溺,“现在知道回来了。”
说着,他还探手去摸小狐狸的肚子,却发现这家伙的肚子鼓囊囊的,显然是吃饱了。
他叹了口气,又呼噜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又去蹭吃的。”
小狐狸不服气地甩了一下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往少年怀里拱,甚至只瞧得见一个固执的后脑勺。
少年把它举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给它顺了顺背上的毛,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好了,不说你。”
小狐狸趴在矮桌上,乖乖的看着少年准备饭菜,时不时抬起爪子给自己顺顺毛,视线却不见一丝偏移。
等少年弄好了饭菜摆在桌子上,小狐狸才从矮桌上跳了下来,矫健的白色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过眨眼功夫,小狐狸就爬到了少年背上,一番调整,它把身子环在少年颈上,踩着少年的肩,瞧着倒是稳当得很。
少年早已习惯了它的举动,面色如常地摆着碗筷,嘴里还喊了两声在屋外扎篮子的爹。
他爹进屋的时候低低地咳了两声,行动有些迟缓,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左脚是有些跛的。
少年快步上前要去扶他,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他满是沧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倔强,“阿爹自己来。”
蜷在少年脖子上的小狐狸对着他轻叫了一声,眼睛弯弯,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他爹一手扶着桌子,脸上的皱纹疏散了许多,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下小狐狸雪白的毛发,“这小家伙还真有些灵性。”
小狐狸也不躲,还顺从着动了动身子,柔软的毛发拂过少年颈侧,惹得少年垂眼看它。
少年他爹是个话不多的人,常常是一整日都不过与少年说上寥寥几句。
他早些年腿脚落了毛病,一直都有点跛,却不放在心上,结果拖得愈发严重,后来就只能做些手上的活计了,好在他做事麻利,起早贪黑倒也能维持一家生计。
少年也不是话多的人,他奉行的是少说话多做事那一套,性子又沉稳,早早就分担了一部分他父亲的压力。
这一家,两个话不多的男人,一个卧病在床意识不时清醒的老人,还有一只从山里捡来的小狐狸。
以前没有小狐狸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少年沉默着做自己手头的事情,那样子完全就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爹看了,心里又痛又急,却碍于自己不善言辞的笨拙,只会用那双布满了粗茧的手推着少年去山上玩。
少年也不拒绝,接过父亲递来的小竹篓就往山上走,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一篓子野菜。
后来,少年自己会去山上捡些柴火回来烧,偶尔还带回来些草药。
他爹心里仍是心疼,却也没有旁的办法,只怨老天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孩子给了自己。
好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那日,背着竹篓的少年抱着小狐狸从屋外踏着夕阳的余晖走了进来,他爹一时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呆愣。
自从捡了小狐狸之后,他眼见着自己儿子脸上的笑意多了许多,真有了些孩子的模样,素日冷清的屋里也热闹了许多。
不能口吐人言的小狐狸趴在少年肩上,看着这两父子沉默的吃饭,有些无聊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刚刚在阿婆那里一不小心就吃了很多,现在肚子里撑得慌,它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少年的脖子。
少年察觉到它的不适,放下碗筷,把它搁在自己腿上,熟练地把手伸向了小狐狸鼓囊囊的肚皮,按顺时针的方向轻轻揉动。
轻柔且规律的揉动让小狐狸的不适消散了许多,它把爪子搭在少年的手腕上,随着少年的动作微微移动。
隔着皮毛传来的熟悉体温让困意慢慢升腾,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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