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风评差异

　　［这招太阴了。］
　　［规则本是让你这么玩的？]
　　［手法大帝］
　　［我录频都慢放到0.3倍了，还是没看清他的动作］

　　釴影瞥了一眼苻煦的身后：“把人带下去。”

　　监察处的人立马押着嫌犯跑了，不过须臾，办公室内便只剩两人。

　　苻煦关停空调，把玩着遥控器：“我果然还是不太喜欢热的环境。”他仰起头，“这是我第一次当副本Boss，但感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我作为规则Boss，能改变这个副本的规则吗？”苻煦突发奇想，抬起手，“比如，关闭这个副本的直播。”他朝天打了个响指，镜头刹时陷入一片黑屏。

　　画面和声音消失，只剩下飘动的弹幕。

　　［我靠，苻煦你损不损？！]
　　［规则之力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你是要和少主去单挑吗？！］

　　与此同时，有一部分另外的弹幕涌入：［怎么回事？这个副本是每一个玩家都黑屏了？]
　　［怎么连这个苻煦都黑屏了，不是说bug玩家，我还以为他的直播间会不一样？]

　　原住民无力：［因为就是他搞的鬼……]

　　[？？啥意思］
　　[叽里咕噜说啥呢]

　　《翳梦之影》游戏APP的论坛很快就炸了，新帖一建立刻叠起百层高楼。

　　《A级副本直播事故——〈毕业快乐〉全体玩家为何突然黑屏，究竟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1L：楼主基本扎根新闻界
　　2L：搞什么鬼，所以谁能来解释一下？
　　3L：怎么听起来不像bug。
　　4L：故弄玄虚，直播不是好好的？
　　5L：楼上你看得哪一场？现在有好几个场次的《毕业快乐》直播。
　　6L：我找到了，这里是在讨论全黑的那一场对吗
　　7L：明明还能发弹幕，但是画面和声音都没了？太诡异了吧
　　8L：有没有谁来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
　　9L：我好像有点懂了，我在那一场里看见苻煦了
　　10L：……就是那个bug玩家？怎么又是他
　　11L：终于打完字了。事情是这样的：……详情见以下录频切片【视频.mp4】

　　…………

　　25L：在看完视频之前我是不信的。
　　26L：苻煦这人有点说法
　　27L：他好勇啊我的天，就没想过万一失败就完蛋了吗？
　　28L：可能是想向死而生吧。
　　29L：我嘞个豆，他一个道具都没用，纯手搓啊卧槽
　　30L：其实本身也一个道具都没有哦，没有退路可言
　　31L：那样的话被发现不就只能等死了吗？！根本想不到怎么活
　　32L：你们看苻煦直播的人嘴是真严呐。

　　…………

　　45L：回复31L。这…还真不好说
　　46L：？？？
　　47L：苻煦这“人”有点玄乎。
　　48L：对哦，我想起他上一个副本的内容……
　　49L：他真不是人了…？

　　论坛的话题还在继续。

　　游戏中，打完响指发现视线真的消失了的苻煦：！

　　“竟然真的可以吗？我只是打着玩儿的。”他惊喜地看向自己的手。

　　“当然不可以。”釴影双手抱臂，颀长而立，“一个NPC的权能还不至于大过游戏。”

　　真正令直播黑屏的是谁不言而喻。

　　“…哦，说得也是。”苻煦耷下眉眼，“游戏本源代码在所有造物之上。”我还不够厉害。

　　“你已经比所有人都厉害了。”釴影握住他的双手，放轻声音，“我这个副本是不是对你太凶了？抱歉，我对饰演人类还不太熟悉，情感的把控也……”

　　“不，你演得很好，釴影，你作为监察处的长官，对待我这样一位素未谋面的学生就该是那种态度。”苻煦握紧他的手，神采奕奕，“你可是全知全能的神祇啊，还有谁能比你更完美呢。”

　　闻言，釴影脸上的失落渐消，微微勾唇。

　　手心中忽然感受到软而薄的触感，苻煦握着他的手摊开：“铛铛，给你折的花。”

　　釴影注视着掌中纯白的精致的花朵，含笑抬眼：“给我折的？”

　　苻煦专注而炽热地凝望着他，肯定地点头：“对，特意，给你折的。”

　　透过他的眼睛，釴影看到更深层的东西——那是一种饱含着期冀的爱。

　　期冀？

　　釴影与苻煦接触的手能摸到对方传递而来的温暖体温，也能摸到纸花上残留的余热。

　　他心念一动，手指轻柔地翻开折起的纸花，将白纸摊平，放入一旁的扫描仪。

　　苻煦注视着他的动作，眸中笑意加深。

　　送出来的纸上明显带了墨水的痕迹，釴影拾起细看，发现那是一对对Q版小人。

　　从上至下，第一幅是一个长发小人和一个短发小人并排坐在一架古钢琴前，一起奏乐，飘出美妙的音符与旋律；第二幅是长发小人站在摆着天平的桌后，短发小人朝他递出一个椭圆状、疑似鸡蛋的物体；第三幅是短发小人坐在栏杆上，仰头欣赏空中的烟火，铁门外，长发小人正偷偷看着他。

　　还有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短发小人把鸡蛋壳丢进长发小人踹过来的垃圾桶里、短发小人朝身穿制服坐在椅子上的长发小人问好、两个小人手牵手走在操场上、长发小人默默喝茶而短发小人就在一旁看他……

　　诸如此类，整整九幅画，十八个Q版小人，填满了白纸的正反两面。

　　釴影低头注视着纸上画面，直到墨迹重新归于一片空白，他情难自抑地笑出声。

　　“你总是这样，总能给我惊喜。”他看向还穿着校服的苻煦，眼中的冰融成一汪清泉，“你现在这样，让我想起了高中时的你，那时的你和现在一样可爱。”

　　釴影抚上苻煦的脸颊，“你从来不会变，我该如何才能不爱你。”

　　听到这句话，苻煦心满意足地捧住釴影的脸，亲吻他的唇：“那就请继续一直注视着我，令我承蒙您的垂青。”

　　卿卿我我半晌后，苻煦懒散靠坐在皮制老板椅上转圈圈：“唉，你在这里，我都不想宣布本学期结束了。”他高举双臂，“让这里轮回下去吧——”

　　釴影端坐在侧边的沙发上，看着办公桌后的新晋校长·学校话事人苻煦：“恐怕不太可能。”

　　转椅子的苻煦停下动作：“嗯？”

　　“在你当上校长前不久，有人申请介入了学生跳楼事件的调查。”

　　“跳楼？”苻照眼珠子一转，“啊，就是那个死得很安静的方独石。”

　　档案室里翻到的照片和那天见到的脸对上号，苻煦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好调查的，我往尸体里滴一点血就直接魂兮归来了。”

　　听他发表这番傲慢的言论，釴影抵唇轻笑：“很遗憾，他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不在校园内。”

　　“哦——好吧。”苻煦双腿架在扶手上，脑袋从另一边倒挂下来，“介入调查的是谁？”

　　“三班班长。”

　　“挑染哥。”苻煦心下了然，“好的，就让他调查去吧……”

　　“等等，不对。”他突然挺身坐起来，扭头朝向釴影求证，“是不是解决了余游雀、崔燕翎，还有那个家伙的事，副本就结束了？”

　　釴影点头："你一向很聪明。”

　　“那可不行，我才是校长，副本得由我来宣布结束！”苻煦拨通监察处的电话，“我要撤回挑染哥的案件参与权！”

　　另一边，拒绝让案件不了了之的“正义使者”·正在查阅档案资料的霍舟驰突然被抽走了手里的东西，被监察处的人推出门。

　　“？？？”

　　监察人员：“上头说了，不允许你再插手，大少爷，赶紧回去吧。”

　　霍舟驰一脸懵：“什么？!”
　　“怎么还带反悔的…喂！”
　　“校长有病吧！”

　　如此诡异的发展令霍舟驰不禁怀疑，校长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不然他一个NPC怎么可能突然开智似的来阻止自己完成任务？

　　“我倒要去校长室看看是哪个家伙坏我好事。”霍舟驰怒气冲冲地飞奔向行政楼。

　　苻煦挂断电话，满意地阖眼：“这样就没问题了。”

　　釴影指尖微动：“他过来了。”

　　“嗯？来找我算账？”苻煦饶有兴致地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好呀，那我等等他。”

　　不多时，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叩叩响起。

　　霍舟驰站在门外，刚一敲完门就懊恼地惊觉自己现在是在副本里，身份还是个纨绔大少，既不需要敲领导的办公室门，也不需要作出一副严肃端庄的模样。

　　于是他没等门内回应，一把压下门把，拍门而入。

　　和办公桌后笑盈盈的苻煦视线怼个正着。

　　霍舟驰：“……”
　　苻煦：^～^

　　空气寂静几秒，霍舟驰瞥了眼坐在旁边静默的监察处长官，一言难尽地转向苻煦：“……你把校长弄死了？”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血腥。”苻煦一脸叹惋，“游戏害人不浅，这叫上台。”

　　“我只是把校长搞下台了而已。”

　　“只是、而已？！”霍舟驰没忍住拔高音量，惹得釴影微微蹙眉，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难以置信地看着苻煦，“你脑子到底怎么长得？亏你想得出来这种通关方式！”

　　“你是真不怕死啊？所以呢，为什么阻断我的行动？你当上校长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副本还没有结束！”

　　“……”苻煦眯眼，不满地撇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像只黑头鹦哥似的，难怪没有对象。”

　　霍舟驰声音一噎：“我去你……”

　　“副本没有结束？那当然是因为我还没有宣布本学期结束。”苻煦揣起双臂，摆出校长的架子，一本正经，“这位同学，回去等通知吧。”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限定存活时间内，我想让副本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吗。霍舟驰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监察处长官，暗自磨牙，“校、长，可别让同学们久等啊。”

　　苻煦敷衍地挥挥手，霍舟驰拂袖而去。

　　大门砰地一声甩上，听得出来对方很是不爽，苻煦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嘀咕道：“吵死了。”

　　他转向釴影，温和口吻，“我们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釴影起身：“那么你认为哪里最安静呢？”

　　苻煦毫不犹疑，吐字清晰道：“监察处。”

　　“可以。”釴影略一点头，“不过那里现在应该不如之前安静了。”

　　见苻煦露出奇怪的眼神，他轻轻一笑：“大家都很感激某位不知名好心人送来的火龙果。”

　　“……”苻煦指尖快速划了下脸颊，佯装不知情，“哦，那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啊，竟然还有人惦记着监察处。”

　　釴影眼眸稍弯：“是啊。”

　　苻煦扬起下巴，目不斜视地路过釴影身侧时拉起他的手，扣入指缝，带着他迅速离开校长办公室。

　　釴影默不作声地闭眼，任由他将自己带走。

　　两位的脚步卷起废林地中的枯黄草叶，震开一团接一团灰黑的尘土，目的明确地停在监察处的铁质地板门前。

　　苻煦看了几眼厚沉的门盖，扭头注视身侧的釴影，忽然微笑：“釴影，监察处有洗澡的地方吗？”

　　釴影抬眸：“有员工宿舍。”

　　“在监察处里？”苻煦指指脚下。

　　釴影点头。

　　苻煦捋了把头发，自言自语：“还真是一帮子吸血鬼……”他看向釴影，“你也住在那儿？”

　　釴影平淡陈述事实，提醒他：“我是长官。”

　　苻煦暗道不好：“所以……”

　　“所以我不住在那。”

　　苻煦刚刚哭丧起脸，釴影就接上下一句，“但是，我可以动用权限，增加几串代码。”

　　话音一落，荧蓝面板便浮现空中，釴影那比苻煦还要苍白几分的手指落在上面操作几下。

　　霎时，苻煦眼前场景变换，数据流窜缠绕，他已然身处凄暗地下。

　　周身幻方流转，墙壁与路径挪移排布，监察处重新布局，一扇铁门出现在面前。

　　釴影停下手指动作，看向他：“现在有了。”

　　“哇哦——”苻煦两眼放光，神采飞扬地凑到釴影面前，“这个好好玩！那是你的面板吗？我可以玩吗？”

　　釴影唇边多了一丝宠溺的无奈：“你没有权限，玩不了。”

　　“不过我可以将手中的部分权限移交给……”

　　“不可以！！！”突然一道电子音横插进来，一个仅比脑袋大几寸的数据小人挤进两人之间，对着釴影大喊大叫，“不可以给他！！！”

　　苻煦挑眉：“这是什么东西？”

　　数据小人恼怒地转过身：“你才是什么东西！本统乃是堂堂《翳梦之影》的游戏系统！”

　　“哦？”苻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数据小人。
　　原来你就是后台那个除了釴影之外的另一个家伙。

　　“那你能离开游戏独立存在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系统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不能。”

　　苻煦顺势发问，“可是我听说，每当玩家到了强制下本的时间，你的声音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系统叉腰：“那是翳梦之神的权能，我借用了祂的力量。”

　　苻煦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釴影站在一边，缄默无言地盯着与系统交谈的苻煦，面无表情地把酝酿着弹飞系统的力量的手背到身后。

　　幽蓝的能量在指尖散去，良久，几指轻轻扯住苻煦的衣袖。

　　力道很小，但又绝不会让感觉敏锐的苻煦忽视掉。

　　他偏头，抚上釴影的侧脸：“怎么了？”

　　釴影垂眼：“虽然我并非由数据构成，知识不像系统那么全面，但你有问题也可以问我的。”

　　苻煦的手掌摩挲下移，摁住釴影的肩颈，“但是你被困在游戏里至今，我不想你再去回忆，害你伤心。”

　　釴影覆上苻煦的手背：“我不会伤心，真的。”

　　被晾在一旁喂狗粮的系统：…………

　　你当然不会啊！！你哪来的感情？！！！到底在假装委屈什么啊啊啊啊！！！

　　系统狠狠在空中跺了两下脚：“喂……！”

　　声音一出，正在哄男朋友的苻煦就凶神恶煞地瞪过来，吓得系统都熄火了。

　　“……”系统飘远几米，窝囊地腹诽，这两个家伙难怪能凑一块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

　　狗男男狗男男狗男男狗男男——！气死统了！

　　“都怪那个煞风景的系统。”苻煦刻意瞄了眼不远处的系统，“打断我们说话。你刚才说，有部分权限可以移交给我？”

　　“是，操控副本的权限，可以给你。”釴影视线偏移，“不过更为核心的权限就不行了。”
　　“外来者无法接触游戏核心，会触发弹反机制。”

　　“核心权限……”苻煦思绪飘散，“釴影，你和系统平时是待在类似后台的地方吗？”

　　釴影没有否认：“在游戏中枢。”

　　那不就是总控中心……等等。
　　苻煦表情一顿，无意识地按住指节：“就你和系统，你们两个独处？”

　　釴影眼睫微颤，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系统，沉默地点头。

　　苻煦：“……”

　　飘在几米开外还在无声怒骂小情侣的系统倏地感觉背后一凉。

　　什、什么啊……它作为数据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有碳基生物才会感觉到的“背后一凉”……

　　系统惊悚地扭头，只见一个攥着棍子的漆黑人影朝自己冲过来。
　　“！！！啊！”

　　数据体在接触到蓥火的瞬间被抡散，一棍打回后台。

　　“可恶的系统。”苻煦捏着蓥火，恶声恶气，“我都没和釴影独处过那么久。”

　　注视着他的背影的釴影：……
　　眼底闪过一丝不经意的轻笑。

　　“真是……不浪费时间了。”苻煦甩甩落到额前的头发，转身拽住釴影的手掌，推开铁门，径直倒在床铺里。

　　房间算不上小，床铺更是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位置，床头柜上暖光昏黄，独卫的门就在几米开外。

　　釴影被他拽着一块倒进柔软的被褥，侧躺在苻煦身侧。

　　“这几天一直在忙，还要避着那些看直播的观众，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苻煦抱紧釴影，小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忍得好辛苦啊，釴影——”
　　他慢悠悠地拉长语调，凑在釴影面前耳鬓厮磨。

　　“所以现在要把这几天欠你的全都补回来？”釴影淡淡反问，手指扯住苻煦的衣服。

　　“那是当然了。”苻煦理所应当地抬了抬下巴，“我可想死你了。”

　　“你从小就这么黏人。”釴影指腹轻抚他的下巴，“我什么时候才能对你狠下心呢。”
　　指掌摩挲片刻，逐渐有向另一个地方转移的趋势。

　　“诶，釴影，等一下。”苻煦稍稍起身，取出一柄匕首，刀柄抵住釴影的喉结，“以前跟你一起睡的时候都是在梦里，但这次不一样。”
　　他贴着对方的脸，气息暧昧地流连，“为了防止我做昏头，分不清梦和现实，你帮帮我。”

　　釴影握住苻煦的手和匕首，将两者一同压在枕边：“比起工具……”
　　他俯身贴近，“直接用我的手，难道不是更好吗？”

　　话语间，釴影挪开匕首，指尖嵌入苻煦的掌心，掐出丝丝血痕。

　　苻煦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裤腰抵住釴影的皮带。

　　“这个好，就这样。”他亲了口釴影近在咫尺的唇，“记得重一点，不然会被我忽略的。”

　　釴影解开扣子：“好。”

　　…………

　　地底阴冷的空气因外来者的介入升温焦灼，看不见的因子在噼里啪啦地闪烁，弥漫房间每一处角落，不可遏制地渗透狭隘的缝隙。

　　釴影抹去指尖的血迹，扶住苻煦的肩膀，压低声音：“还想让我碰哪里？自己告诉我。”

　　苻煦喘着粗气，把釴影的手摁到腹部：“这里。”

　　就像捅破一层薄薄的纸片一般，手指没入血肉，鲜血溢出，苻煦捂住嘴，深深吸气。
　　半晌，他撑着头，看向身下的釴影，“怎么办？我现在感觉脑子里好像在炸烟花。”

　　“好爽……”

　　釴影捧住苻煦的脸，贴上他的额间：“放轻松。”
　　一股清冷柔和的气息渗透入脑海，釴影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顿时驱散了所有噪音，只剩下他在说话。

　　不要多想，抱紧我就好。

　　苻煦弯下腰，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对方，同时把头埋进釴影的颈窝，呼吸粗重。

　　…………

　　“……唔。”苻煦在黑暗中睁开眼，意识朦胧地摁住额角，手指没入凌乱发丝。

　　他半阖着眼，眼球轻颤着偏移，余光中的东西彻底映入眼帘。
　　一面香幽雪净的脊背，如云锁鹅柳，沟壑分明，可以清晰地看见流畅凸起的肌肉线条与微微凹陷的腰窝。

　　釴影拉起制服衬衫，坐在床边回过头：“这么快就醒了？”

　　他探出上半身抚摸苻煦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苻煦没回话，他迟钝地睁大双眼，瞳孔缓缓放大，盯着釴影的脸看。
　　眸光晃动几下，他视线下移，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釴影，你皮肤变红了。”

　　釴影：“……”

　　无奈的轻笑声在头顶响起，釴影拍了拍苻煦的脸，却并无责怪意味，轻飘飘道，“这不都是你干的。”

　　沉寂少时，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苻煦挑起半边眉：“原来我下手这么狠。”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克制了。”

　　“你确实克制了，是我故意留着这些痕迹的。”釴影意味不明地扫了苻煦一眼，扣好衣服起身，“我们亲爱的校长，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苻煦翻身坐起，笑得人畜无害：“那刚才的事算什么？”

　　釴影穿戴整齐：“算工间休息。”

　　“……好吧。”苻煦深吸一口气，似是妥协，“好吧。”

　　“这个副本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跟你永远待在一起的好地方，又破、又烂，人还多。”

　　话语间，苻煦套好衣服，抓起工作牌。

　　“我要走了？釴影。”他按住釴影的肩膀，亲了一口对方的唇，弯起上挑的狭长眼眸，“晚点见，宝贝。”

　　釴影拍了下他的后脊，垂眼莞尔：“回见。”

　　苻煦掌心不着痕迹地蹭了蹭釴影的肩膀，慢吞吞地松开手，迈开步子走人。

　　新晋校长大人爽完后，终于依依不舍地打算宣布副本结束。
　　他回到校长办公室，发布通知：一个小时后所有师生到操场集合，参与校长讲话。

　　到点后苻煦拍拍手恢复了直播，暗处的釴影悄声收起控制面板，操场上熙熙攘攘堆满了人头。

　　［你还知道恢复直播啊？]
　　［这么大阵仗，开演讲呢］
　　［苻校长要发话了！都安静一点！]
　　［厉害厉害。］

　　底下站在三班前头的霍舟驰眼角抽搐地看着主席台上的苻煦：“…这家伙的下限究竟在哪里？！”闹这么大是在炫耀呢还是在嘲讽呢？

　　从他闯进校长办公室在里面看见苻煦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两天！！！
　　这两天他把这个破A级校园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赚到几个积分，唯一一个能赚大积分的重要任务还被苻煦截断了。
　　霍舟驰两天时间内把各种猎奇校园八卦和资本做的烂局都摸透了，凑齐了这个副本内几乎所有的背景故事，加起来的积分也远不如完成一个重要任务多。

　　偏偏《毕业快乐》这个A级副本还是个小地图，哪怕满探索度积分也不够看。

　　都怪这个苻煦……

　　今天敢篡位，明天就敢炸副本，后天是不是就要拉少主下水了？

　　“咳咳，人都到齐了吗？”苻煦清了清嗓，拿着话筒坐在台上，左腿搁在右腿膝盖上，闲散慵懒，望着底下满操场乌泱泱的人不咸不淡，“对于本次临时召开的讲话，我只说两点。”

　　“第一，辛苦各位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艰苦奋斗、备战高考，与监察处斗智斗勇。”虽然目前好像只有我斗过了。
　　“第二，我将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苻煦从位子上站起来，“本学期，即刻起，就此结束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天穹之上蓦然荡开系统一板一眼的提示音：“恭喜玩家通关A级副本《毕业快乐》，正在返程……”

　　声音比以往更响，吵得苻煦大脑隐隐嗡鸣，也隐约吵醒了大脑中某位半死不活的家伙。
　　许久没吃饭，饿晕数月的它重新躁动起来。

　　苻煦察觉到，似笑非笑地压低嗓音，轻声呢喃：“怎么，你喜欢它？”

　　“……”谁？

　　身影化作数据流消散，登出副本，来到结算界面。

　　“地图探索进度：100％”
　　“主线任务进程：100%（已完成）”
　　“支线任务进程：67% ”
　　“隐藏任务进程：20%”
　　“总评：S+”
　　“获得积分：50000”

　　弹幕看得呵呵哒：
　　[隔壁霍舟驰的后两项进程完全和他反过来啊]
　　[头一回见霍舟驰评分那么低。]
　　[放屁，霍舟驰的隐藏任务进程明明是100%]
　　[好好奇黑屏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呀]

　　“又到了固定的购物环节。”指尖敲击屏幕，苻煦思考着还差点什么，“化学试剂、药品和实验用品都买得七七八八了，杂货栏里有用的几乎都点过了……”
　　要不，看一眼别的栏目有什么喜欢的，挑几件？

　　苻煦划拉悬浮屏逛逛逛，手指终于顿住。

　　“烟消云散。”
　　能够删除记忆，对回复san值具有一定帮助。
　　看着仅供参考的图片，苻煦想也不想直接购买了一瓶，拿起到手的实物观察。

　　“这长得跟口服剂似的，两口就没了吧，能删除多少记忆？”转动小巧的瓶身，一行小字写着“任意一段五分钟之内的记忆”。

　　“…不是一口一分钟啊，是我把系统想得太坏了。”苻煦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编排系统，“不过那家伙确实感觉傻傻的。”

　　“但五分钟也很寒酸，再买一瓶，凑个整，十分钟吧。”
　　“这么寒碜的玩意到底为什么要起一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名字。”

　　连价格也不看、出手阔绰的苻煦转眼又看向另一样道具——“囚笼”，B级道具，使用后在指定范围展开可容纳一人的异空间，免疫一切伤害与探测，限时五分钟，不可提前结束，CD时长60分钟。

　　“可以在副本里当人贩子。”苻煦饶有兴致地设想，“随便关住一个人，五分钟能把TA带到很多地方，放出来后肯定会一脸懵吧？”

　　“丢进海里会怎么样？”他果断买下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道具，将巴掌大的漆黑正方体抓在手中端详，“要悄无声息地杀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邪恶黑毛男］
　　［这种剪个狼尾、长着狐狸眼的男人最坏了］
　　［看着就不怀好意。]
　　［可以猜猜第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脑海中灵光一现，苻煦心血来潮：“结算界面能用这种非消耗型道具吗？”

　　手中方块往无形的地板上一砸，扩大的黑色空间眨眼间将苻煦罩了进去，旋即缩回巴掌大小，变为仅使用者和观众可见的半透明形态掉落在地。

　　[…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了。]
　　[抢先体验］
　　[占有欲还挺强，第一次不给别人用］

　　五分钟后，苻煦双手揣兜重新出现，无话可说地看着自动收回道具栏内、进入CD的囚笼，在烟消云散×1旁边的空格静静待着。

　　“唉。”苻煦捏了捏紧握的拳头，翻了个白眼，退出结算界面，“浪费我五分钟。”

　　没有沉入梦境，苻煦在现实睁开眼。

　　窗外天光熹微，朦朦暗沉，他从床上坐起，抬起紧握成拳的左手，缓缓张开湿润的五指。

　　掌心刻着鲜血淋漓的两个字——积分。

　　积分…？

　　苻煦低弥昏沉地垂着惺忪睡眼，另一条手臂撑住绵软床铺。

　　他怎么突然开始在意积分了？明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什么都会，根本用不到道具……还是说，是为了多获得积分、要多参与游戏的意思？
　　游戏好像是有个排行榜来着，他是想当榜首吗？

　　……这两个字，是他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指腹抹去伤口，苻煦从床头柜上抽了张湿巾擦干净血迹，投进垃圾桶。

　　既然连他都不能记住，那一定是——要瞒住釴影的事。

　　除了那件事之外，苻煦想不到还有任何别的可能。

　　深囚于高塔中的公主，等待着他的拯救。
　　他要带釴影出来。

　　虽然他依旧想不明白这和积分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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