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

　　离陌扣响那道房门，没人应声。

　　她试着拧了一下，没锁。

　　顾之谦已经戴回了平常的金丝边框眼镜，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默默流泪。

　　离陌走上前捧起她的脸安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尽管此刻顾之谦眼眶通红，泪流满面，还是启唇，嘟囔着说：“不是你的错。”

　　气氛变得怪异。

　　离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顾之谦提的要求她真没法答应。

　　可是，看着那张玉质金相的脸，又不忍离开。

　　顾之谦抬手将眼泪擦去，盯着离陌被研磨至妖冶红艳的唇，着迷般开口：“我想吻你，就只亲一下，可以吗？”

　　离陌的手指蜷缩，望着顾之谦的脸出神。

　　波光盈盈的眸子，高挺到不像亚洲人的鼻梁，唇色稍淡的薄唇——

　　她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冰凉的吻落在额头，又一路往下，留下残迹。

　　快亲到红唇时，停顿了几秒，随后不管不顾地伸进。

　　舌尖划过上颚，离陌浑身一颤，口腔内充满酥麻。

　　汹涌、猛烈，和顾之谦性格完全相反。

　　离陌恍惚之际被推倒在床边，湿热的吻还在继续。

　　两双舌头纠缠不休，她几乎是被压制着承受，耳边唯有潺潺流水声。

　　缺氧般的快感将离陌吞没，鼻翼翕动，张大口想要呼吸。

　　顾之谦寻觅可趁之机，继续翻搅。

　　“唔。”

　　“不、哈、不能。”不能再亲了。

　　离陌仰头，一句话还未说完，顾之谦追吻上来，将她剩下的字吃入腹中。

　　洗完澡刚换的白色布料又被洇湿。

　　离陌生无可恋，放弃挣扎的任由她亲，祈祷她没发现自己的异常。

　　不知亲了多少分钟。

　　顾之谦的唇瓣都变得艳红似厉鬼，才停息。她的呼吸还是那样平稳。

　　反观离陌，整张嘴都合拢不上，剧烈地喘息把她弄的乱糟糟的。

　　胸腔起伏的弧度，唇角的涎液，迷离的眼神……

　　顾之谦俯下身子要继续。

　　离陌伸手捂住。

　　“一、一次。”

　　顾之谦发出点气音，笑了。

　　“好。”

　　*

　　离陌准备动身，今晚回祖宅住。

　　看着手机里陌生号码发的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拉黑删除。

　　直到对面的人登回大号，在许久未联系的账号上。

　　她的心脏倏地慢一拍，指尖轻颤地点进去。

　　祁闵：今晚…回家吗？

　　离陌压下悸动，冷哼一声，不理会。

　　这才哪到哪，某人七年没回，她都没计较。

　　刘姨在来的路上。

　　她闲得没事拨弄起香水，按压喷头，一股淡雅的香味扑鼻，清冽而温润，余韵里也潜藏着柔情。
　　——离绥安的味道。

　　顾之谦回完工作上的信息，来到客厅，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背后。

　　离陌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目光，却不敢回头。

　　细数这段时日。

　　首先，她和林音翻云覆雨后，答应给小音一个机会。
　　而后，又与祁闵牵扯不清，颠鸾倒凤。
　　现在，还和顾之谦还亲上了。

　　渣。
　　极其渣。
　　渣到没有底线。

　　虽然某些离陌不是自愿的，但事实已经发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她抚摸香水瓶上繁复的雕刻纹路，掩饰内心的不安。

　　顾之谦沉缓地道：“离陌。”

　　离陌被喊的一激灵，将香水放下，回头。

　　“顾之谦。”

　　顾之谦看她那鹌鹑样，又笑了。

　　“我算进入你的选择了吗？”

　　“算…”

　　离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冷脸很帅，哭起来性感，笑得更是倾国倾城。

　　小道士说的挺对的。

　　她在古代一定是个沉迷后宫的昏君，为博美人高兴，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的那种。

　　车快到，离陌和顾之谦打了声招呼。

　　顾之谦盯着她，抿唇不语。

　　漆黑的眸子如打翻的墨水，幽幽的，惹人恐慌。

　　“怎么了？”

　　“你就这样出去？”

　　离陌反应过来，带着一身的草莓印去见长辈确实有伤风化。

　　“出来急，没想到。”

　　她懊恼，习惯性穿了吊带，却没考虑到接下来的计划。

　　转路去林淇那里，最多受到几声揶揄。

　　离陌想着，准备等车到了和刘姨讲一句。

　　顾之谦看出她的为难，去衣帽间拿了套长款风衣，和蓝色丝巾。

　　宽大的风衣将全身包裹其中，丝绸制的丝巾系在颈上，遮住风光。

　　身高使然，她的风衣穿在离陌身上长到脚踝，几乎要拖地。

　　系丝巾的时候，手不可避免的会碰到离陌，顾之谦的手泛着寒意，她的脖子又十分敏感，每碰一次，离陌就瑟缩一次。

　　指尖触到柔软细腻的肌肤，望着盛开在颈间的一朵朵红梅，顾之谦的眸子愈来愈深沉。

　　离陌别头，避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顾之谦在她脖子上的动作。

　　“待会我送你下去。”

　　“她知不知道我们在一个小区？”

　　离陌顿住，“应该不知道。”

　　也不排除她想把自己推开，装不知道的情况——离陌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顾之谦了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离陌垂眸，望着顾医生的手发呆。

　　她的手很凉，不似普通人的纤细，根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骨科医生常年做手术的原因，顾之谦食指和拇指的指腹都被磨出茧子，硬硬的，还有点粗糙。

　　离陌拢起风衣的衣领，欲盖弥彰地遮住羞红的脸颊，不知道方才联想到了什么。

　　顾之谦为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护顶。

　　离陌小声说了句谢谢，正欲进去，却又被拉住。

　　顾之谦蹙眉盯着离陌。

　　晚风将她的发型吹乱，额角的疤痕已经消除，留下不羁的断眉，这股凌乱感反而让她美的愈发出众。

　　离陌疑惑地看向她。

　　顾之谦：“你，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我为什么对你说谢谢？”离陌重复她的话，也皱起眉，不懂顾之谦的言外之意。

　　顾之谦忽又作委屈状，抿唇，往前进一步，“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这么客气。”

　　离陌最受不了女人黯然伤神的样子，尤其顾之谦刚刚被她惹哭过，保证道：“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贴进了离陌的额头，亲了一口，磁性沙哑的嗓音响起，字正腔圆。
　　“离别吻。”

　　离陌捂住额头，飞快地进车，关上车门，让刘姨出发去祖宅。

　　顾之谦面对车的远去，轻抚唇瓣，徐徐体会留下的余温。

　　往常安静的刘姨，话唠不少，絮絮叨叨地说了挺多的话，不过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打探离陌和顾之谦的关系。

　　“对了离总，上次我侄女开的车还行吗？”
　　“嗯。”

　　刘念为离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车，离陌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和没情商，她能发现今天的刘姨状态很不好，她选择当一个耐心的观众，听刘姨纾解情绪。

　　“叶然啊，挺可怜一小孩，成绩不错，可惜爸爸是个赌鬼，逼得她高中就辍学。”
　　“你说我表姐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男人，唉。”
　　“又得了什么病？听说是心理上的，我也不懂，一年花大把的钱治疗，也不见得好。”
　　“忙得时候一天干三份工，昨晚在哪个酒吧当服务员，还被人用酒瓶砸了，简单处理好，今早又去打工了，让她休息几天也不听。”
　　“对不起啊，离总，最近发生的烦心事太多，我一不小心就……”

　　“没事。”
　　离陌没想到叶然的身世如此坎坷。

　　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第一次见面嘴甜叫姐姐，互通姓名，应该是希望她以后能常来找她，被指定的教练或许有提成拿。
　　第二次见面礼貌的称呼，是帮表姑顶班，不想给雇主留下差的印象。

　　不知不觉的，离陌有些心疼叶然。

　　看起来和林音差不多大的孩子，竟然遇到这么多事。

　　又行驶了半小时，车辆终于到达目的地。

　　离绥安像早就察觉到离陌会回来一样，戴了一副口罩，牵着条小博美在门口晃悠。

　　离陌上次见过这狗，唤了句它的名字，就屁颠颠地往她那跑。

　　她将小狗抱起交给在旁的管家，离离绥安老远开口。

　　“离女士，你不会忘了你对宠物毛发过敏吧？尤其猫狗一类的。”

　　离绥安口罩下的唇角勾起，“吃过药了，没近距离接触，还戴了口罩。”

　　离陌叹了口气，看离绥安就要朝她这边走来，立马从侧门进入。

　　“我刚刚抱了狗，得去洗澡换衣服，您现在不要靠近我。”

　　离绥安眉眼弯弯，定定地望着离陌疾步如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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