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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
枕边的手机振动两下,符琢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查看。
宝贝桥桥:[图片]
宝贝桥桥:[这个是你吗?]
符琢点开图片,很快认出里面的地点是蕖影湿地公园的长曦湖宣传栏,夏明桥用红笔圈出即将走出画面的一道身影,脸完全侧过去,看不清长相。
符琢直接发起视频通话,惊奇道:“好像真的是我,你从哪里找来的图?”
屏幕那头的夏明桥刚洗完澡,带着湿意的眉和眼睫根根分明,皮肤白净,离镜头越近,越是漂亮得惊人,“蕖影湿地公园的公众号,去年的夏日荷那一期,我同学发给我的,他说有个人很像我。”
“哪个?”符琢又调出图片,把另外入镜的五个人看了一遍,半垂着眼帘,神色不明,“戴黑色帽子那个吗?背影确实挺像的。”
“那就是我。”夏明桥说。
萑嘉不算多大的城市,热门景点也就那么几处,也许他们偶遇过很多次,只是相见不相识。
符琢忍不住低声埋怨:“你瘦了又胖,胖了又瘦,变化那么大,谁能认得出来?”
去年夏天的经历,符琢记忆犹新。当时夏明桥戴着帽子看不见全脸,体型和穿衣风格又很陌生,让他不敢认。等走过了桥,符琢实在忍不住跑回去一探究竟,那人却已不在原地。
符琢还为此怅然若失了好久,现在得知那真的是夏明桥,又要难受好一阵子。
夏明桥说:“还是有人能认出来的。”
“夏明桥!你再说!”符琢登时炸毛,若不是隔着屏幕,指定上嘴咬人了,“是谁说的不让我和别人比?而且我们分开了那么久,你不也忘了我的样子?”
“我不说了。”夏明桥捂住嘴巴,咬字含糊不清,“是我不好,我认错,你别生气。”
符琢正处于分离焦虑的旺盛期,不太好哄,“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回国,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任你处置,我绝对不会反抗。”
“哼。”
夏明桥弯起眼睛,“你还要睡觉吗?”
“睡醒了,想再躺会儿。你要睡了吗?这才几点。”
“八点半,还早。可以看吗?”
看什么?符琢没听懂,但已经习惯性地拉动镜头,顺便把床头灯打开,“放松状态下没那么好看,你等我做两组俯卧撑。”
夏明桥一脸正经,“不是这个。”
“……”
原先被忽视的感官顿时清晰起来。
符琢脸发烫,眼睛开始左顾右盼,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却鬼鬼祟祟地压低音量,“可以,但你,你不准录屏。”
夏明桥举手发誓,“好,我保证不录。”
“还有,你把摄像头关了。”
“为什么?看着我的脸不会更有感觉吗?”
符琢咬牙切齿,“你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夏明桥遗憾让步,“好吧。”
折腾到一半,符琢发现这样好像更羞耻,屏幕里只有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夏明桥说想看他的表情,要求他露脸,还教他做事,正儿八经地说一些极为露骨的言语,花样百出,套路数不胜数。
符琢头皮发麻,眼神不善,“你……闭嘴,专心看我。”
夏明桥安静地笑,吞咽声却分明,“遵命。”
意识好像陷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云里,越陷越深,某一刻却倏然冲破云层,坠向空虚的无底洞。
符琢呼吸促乱,沉默着清理自己,趴到镜头前,小声说:“好了,让我看看你。”
日思夜想的人占据了全部视野,满足又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即便相隔万里,所获的慰藉也能让符琢感到安宁和幸福。
礼尚往来,夏明桥体贴询问:“我要露脸吗?”
“当然……我不看那个!”符琢有时候真想不通,外表看起来这么清新纯洁的人怎么满脑子不可描述,“你等会儿自己解决,不行,你忍着,等我回去。”
“……”
“这是惩罚,谁让你惹我。”
夏明桥笑得纯良无害,“好啊。”
新年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羁旅之人陆续归家,与至亲团聚。
赵麒泽随卫栩莹回家过年,听说符琢初二要来家里拜年,两人又兴致勃勃地跑回萑嘉凑热闹。
“怎么没戴耳饰?”夏明桥担心符琢太紧张,专门到小区门口来接人,上车先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耳垂,“我前两天送你的那套就是新春系列,不喜欢吗?”
还有项链和手链,符琢一样都没戴,手腕上反常地戴着一块商务表。
“喜欢,我很喜欢。”符琢亲一亲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我想给你家里人留个好印象,所以今天打扮得成熟稳重一些,平时有点太花哨了。”
“好印象跟这些没多大关系,诚实地做自己就是最好,我家里人……”
“哎呀你就让让我。”符琢化身啄木鸟,亲得他说不了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瞻前顾后,杞人忧天,胆小如鼠,我相信你家里人都很好,不会以貌取人,但我就是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这样做的话,心里始终不安稳。我会慢慢改的,你给我点时间。”
夏明桥被他逗笑,“又乱用成语。”
符琢的风格喜好早就在朋友圈动态里暴露无遗,现在突然改变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反而会让家里人多想。
但他是什么样的人,夏明桥再清楚不过,在诸多重要场合都游刃有余的精英,如今会这么焦虑,归根结底是太在意自己。
“我家今天会比较热闹,有好多人来拜年。要是有人说三道四,你不必往心里去。”夏明桥叮嘱完,也意识到自己和符琢没什么两样,关心则乱,“不过你放心,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意见,在我家也得专挑好听的话说。”
早些年有人嚼舌根议论赵麒泽,后来几乎踏破门槛,才勉强保住在萑嘉的立足之地。
符琢依旧忐忑不安,开玩笑调节心情,“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要嫁入豪门了?”
“还不算,因为我还没跟你求婚。
“什什什么……求婚?!”
符琢满脸通红,被这两个字烧得头脑发晕。
“你,你……”语言系统全面溃败,他捧起夏明桥的脸不住地亲,又埋进颈窝里蹭,呼吸滚烫,急促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夏明桥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失笑道:“怎么,没想过和我结婚吗?”
符琢不轻不重地咬他一口,黏黏糊糊地说:“想的,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
夏明桥跟他十指相扣,“走吧,在那之前,先带你见家长。”
一门之隔,室内温暖如春,充斥着热热闹闹的交谈声。
夏明桥步伐轻快,径直往会客厅走。时候尚早,但有部分人已经来了,小孩子们有专门的玩耍场地,会客厅里都是大人。
夏明桥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门,对上夏宛澄明亮的眼眸,“妈妈,你快看谁来了。”
见到夏宛澄的那一刻,符琢的内心忽然一片安定。
这双眼睛比许多年前在学校门口的仓促一面更加温柔,比三个月前视频通话里的更加和蔼。
四目相对时的感觉像身临一个晴朗的春日,清风徐来,惬意地漫步于花繁叶茂的庭院,转过拐角,撞见花荫底下安置着的摇篮,参差光影如落花一般洒了满地。
“阿姨新年好,我是符琢。”
依旧是腼腆的招呼,但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新年好新年好,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哎呀,带这么多东西,先找个地方放起来好不好?家里面暖和,外套脱下来吧,我让人给你放到小桥的起居室。”
夏宛澄絮絮叨叨,迅速安排好这些琐事。
赵庭榕和夏林风也立刻走过来打招呼,其余人不明所以,但也纷纷起身。
符琢记得赵庭榕,“叔叔新年好。”
赵庭榕的红包随身带着,当即就给了出去,“符琢新年好,欢迎你来家里做客,略表心意,祝愿你在新的一年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符琢捧着沉甸甸的“略表心意”,掌心直冒汗。
轮到夏林风时,他求助的目光还没抛出去,就听到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着说,“叫舅舅。”
“……”
夏宛澄笑吟吟地往前一步,把不懂礼数的弟弟挡在背后,“爷爷奶奶他们在旁边的会客厅,我们先过去见一面打声招呼。”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得失陪一会儿,我儿子的对象来拜年,去爷爷奶奶那儿讨个红包。”
赵庭榕也跟着去,让夏林风留在这里待客。
夏林风:“……”
一圈走完,符琢怀里的红包多得抱不住,统一放到夏明桥的起居室里去了。
“今天客人多,会比较吵闹,长辈们坐着聊天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很无聊的,年轻人那边有鹤羽陪着,哥哥下午也要回来,宝贝你只管负责带星星在家里玩。你隔壁的房间是给星星准备的,累了就去休息,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
“对了,小霖今天也要来,正好你们都是老同学,可以叙叙旧。”
“星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当在自己家一样的,好不好?”
夏宛澄面色红润,说了很多话。她知道夏明桥不喜欢这种场合,向来都是放他自己去玩。
夏明桥抱一抱她,“妈妈,你也不要太劳累,注意休息。”
“我不累。”夏宛澄拉着他和符琢的手交叠,“我看着你们俩就高兴,太好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走到一起。”
赵麒泽嘴里没把门,把符琢高中时就喜欢夏明桥的事偷偷告诉了夏宛澄,夏宛澄免不了和赵庭榕说起,赵庭榕又去赵定北那儿明里暗里帮符琢攒印象分,一来二去,全部人都心知肚明。
“对了,你还没见过福宝。”夏明桥脚步一转,带符琢去三楼。
可供客人自由活动的区域是一楼、负三层和庭院,怕宠物冲撞到他们,就先关在楼上。
“我给它带了礼物。”符琢话音微顿,又说:“小满和赵麒风也有。”
夏明桥眨眨眼,“你要见它们吗?”
“嗯。”符琢不自觉收紧手指,触及夏明桥的眼神时,坚定的目光又微微闪烁,“你要保护我。”
夏明桥笑着点头,“好。”
三楼,福宝坐着扫地机器人在走廊晃悠,听到电梯的提示音立即跳下地,谨慎地躲在花瓶后面,探出半张脸观察情况。
尽头房间里的两只傻狗明显也听到动静,用爪子拍打着门板,发出激动的哼哧声。
看到是夏明桥,福宝喵喵叫着飞奔迎接,跑到半路又急刹车,警惕地盯着陌生人。
“福宝。”夏明桥蹲下来,张开手臂,“过来。”
“喵呜~”福宝走了一条弧线,绕到夏明桥身侧,远离陌生人。
夏明桥失笑,抱起它面向符琢,“别怕,是符琢哥哥,之前在手机上见过的。”
“福宝你好。”符琢一本正经地做自我介绍,“我是符琢,很高兴见到你。”
福宝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没作声。
夏明桥说:“让它闻闻你的气味。”
符琢伸出手,凑到福宝的鼻子附近。
福宝试探着嗅了嗅,动作一滞,随即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地闻,还把符琢的手指拱开了闻。
符琢不明所以,“它怎么了?”
夏明桥好笑道:“估计是在你身上闻到熟悉的气味了。”
他顺势把福宝塞进符琢怀里。
福宝挣扎两下,自己调整一个舒服姿势,继续闻。
“它的毛好软。”符琢轻轻地摸一摸挠一挠,让夏明桥打开礼物袋,先拿一个蓝色的小老鼠玩具出来。
除了玩具,符琢还定制了一块纯金的猫牌。
夏明桥往符琢手里塞零食和猫薄荷,推动一人一猫快速增进感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小满它们戴嘴套,这样你也能安心一点。”
房门虚掩,两大团毛茸茸的旋风围着夏明桥转,哼唧声不绝于耳。夏明桥一一安抚,低声说了几句话,它们便安分下来,乖乖地配合戴嘴套。
“宝宝。”夏明桥打开门,朝符琢伸出手,“来。”
福宝舔着嘴巴,轻盈地越过符琢,先一步走进房间,纵身跳上墙角的猫爬架,一路攀登到最顶端,俯瞰并排正襟危坐的两条傻狗。
符琢紧握夏明桥的手,落脚几乎悄无声息。
这组套间是专门的宠物房,四房一厅,每只宠物都拥有单独的房间,屋内唯一的家具是位于客厅的两组内嵌壁橱,猫屋、狗屋、猫爬架错落有致,地板上散落着各种玩具,最大的房间和客厅划分为活动区,铺着绿茵毯和小型跑道,边上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宠物跑步机。
小满和赵麒风坐在蒲团上,亮晶晶的眼睛锁定符琢,冲他狂摇尾巴。
夏明桥说:“坐好。”
符琢手脚僵硬,“坐、坐哪?”
夏明桥忍俊不禁,“我说它们,不是说你。”
“……”
符琢每向前一步都有撤回的趋势,好不容易才把礼物放到两只狗狗面前,又在夏明桥轻声细语的鼓励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克服恐惧何其不易,夏明桥由衷地夸赞他勇敢,引导他和狗狗们做简单的互动。
握手、坐、站立、转圈……配合非常顺利。相比之下,符琢会更害怕小满一些,因为这只浑身不见一根杂色毛的五黑土松,外表真是威风凛凛。
“你别看它长的凶,本质上其实是个撒娇怪。”夏明桥看一眼符琢,抿着唇笑,“倒是有点像你。”
符琢不满,“我长的很凶吗?”
夏明桥深以为然,“很凶。尤其是……的时候。”
符琢红着脸回忆,不确定道:“真的吗?”
印象中有几次确实比较过分,夏明桥哭得特别可怜,打着颤求饶,符琢在床上被惯得越来越不听话,那会儿才吃了半饱,不仅欺骗夏明桥说马上、最后一次之类,还借此哄着他再多说一些自己想听的话。
这时候的夏明桥往往和刚睡醒时一样乖,迷迷糊糊没有一丁点坏心思,怎么欺负都行。
夏明桥戳一戳他的喉结,指尖被带着滚动,“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今天晚上,来我的房间。”
爸妈今天回外公外婆家拜年,家里只有符琢一个人,他确实答应夏明桥留在这里过夜,但说好的是正经分房睡。
“嗯?要不要?”夏明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被拒绝也没关系。
“要。”
符琢真的很想在夏明桥的房间试一次,侵占他的所有。
两人在宠物房里呆了好一会儿,符琢已经能接受狗狗们在身边乱跑,前提是不摘嘴套。
追着新玩具跑得不亦乐乎的赵麒风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门口,随即又欢快地摇着尾巴飞奔过去。
赵麒泽补敲了两下门,“你俩在这啊。”
“哥。”符琢坐在地毯上,脚边堆着一圈小满拱过来的玩具,“新年快乐。”
举着手机拍照的夏明桥和蹲在他肩膀上的福宝也转头看过去,“哥哥,欢迎回家。嫂子呢?”
眼前的画面颇具喜感,赵麒泽乐道:“她在一楼,被小侄女缠着拍视频。“
“新年快乐。”他掏出两个红包递给符琢,“还有阿莹的。”
符琢双手接过,“谢谢哥,谢谢嫂子。”
夏明桥凑上来,“我的呢?”
赵麒泽屈指敲他的额头,摊开手掌,“你的?钱包拿出来,我帮你找找。”
夏明桥便把手机给他,“你来的正好,帮我们拍几张合照。”
“不包括我吗?合着我只是工具人。”赵麒泽嘀咕两句,等他们安排好位置,任劳任怨地当摄影师。
留下来吃午饭的都是亲朋好友,家里暂时清净了几分,但人也不少,两张大圆桌座无虚席。
夏明桥和符琢坐长辈们这一桌,餐桌上的话题十分轻松,大部分都围绕着符琢和夏明桥,亲昵又不失分寸,不会惹人反感。
夏明桥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男朋友,碗里爱吃的菜就没断过。
“妈妈,我吃饱了。”他两边各说一遍,反过来给他们夹菜,“宝宝,我吃饱了。”
听见这个称呼的夏宛澄一愣,继而掩唇低笑。
符琢关切道:“吃这么少,没胃口吗?”
平时吃的就不多,今天直接减了一半。
旁边的赵庭榕也笑,“他要留着肚子吃甜点呢,不用担心他。”
下午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客人,程霖还带了团子过来,给福宝做伴。
夏明桥陪他去花园视察花情,程霖疑惑道:“我听说符琢也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陪爷爷下棋。”
赵定北称赞符琢棋风好,大刀阔斧,光明磊落,眼神一瞥,又说:“不像某些黑芝麻汤圆,神不知鬼不觉地露馅儿,搅混一锅汤。”
夏明桥点头附和,“爷爷说的对。”
观棋的几人不禁笑出声。
“还对呢?说的就是你。”赵定北恨铁不成钢,挥挥手赶人,“领你的狗去后放会儿风,记得栓绳。”
夏明桥看一眼符琢。
赵定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我还能欺负他不成?去去去,赶紧走。”
夏明桥溜了狗,又陪程霖逛花园,采摘新鲜的白山茶,邀约小朋友们一起制作了十几盆插花摆在各处,还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独自享受下午茶,约莫三个钟之后才去找符琢。
棋局早已结束,听外公说赵定北大获全胜,把符琢带到了书房。夏明桥进去的时候,正巧赶上赵定北夸赞符琢的书法,一看就是有童子功。
符琢已经不是童子了,无论年龄还是清白,夏明桥不着边际地想。
不太懂书法的夏林风横看竖看,连连点头,“确实比小桥的美观一些。”
符琢落笔的手一抖,赵定北连忙定了一下他的腕,提醒他静心。
刚才下棋的时候也是,只要一提及小桥,这孩子就方寸大乱,破绽百出。
赵定北不由得冷哼,“小桥写的字,也就你会欣赏。”
“嗯?我记得您当时也夸他了啊,还把他的字裱起来挂墙上。”
“……你出去,别在这碍眼。”
“小桥快来。”夏林风充耳不闻,欢快地招着手,“你的小男朋友写字真厉害,爷爷对他赞不绝口,说要裱起来挂在你那幅字的旁边,成双成对的,看着喜庆。”
符琢欣喜抬头,底下这幅字彻底没救了。
赵定北:“……”
他叹了口气,“改天再写吧,小桥在这,你的心更不静。”
符琢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
夏明桥停住脚步,“那我等会儿再过来?”
赵定北又赶人,“这望眼欲穿的模样能写得出什么好字?快把他领走。”
晚餐时符琢喝了酒,一副困倦的样子,夏宛澄便让他早点回房休息。
夏明桥送醒酒汤上去,听他分享今天的开心事,又被抱着索吻。
符琢已经把自己清洗干净,身上闻不到一丝酒味,发丝残留着微凉的潮气。他轻咬夏明桥的唇瓣,浸着醉意的眼睛亮芒流转,“今晚,还可以去你的房间吗?”
夏明桥分明滴酒未沾,却感觉头脑也不太清醒,“求我。”
主动邀请的人是他,现在又反过来提要求的人也是他。符琢没有计较,很乖地说:“求求你。”
夏明桥把他领进自己的房间,途经起居室的时候,问:“要拆你的红包吗?”
符琢摇头,“不急,红包不会跑。”
夏明桥忍俊不禁,“我也不会跑。”
符琢挑眉,掌心贴上他的腹部,微微用力,“我到这里,你就会跑。”
“……”
夏明桥嗓子发干,“那你今晚,不准到这里。”
他去洗澡了,允许符琢在房间里随意走动。
符琢其实没怎么醉,只是情绪高涨,就连呼吸也飘飘然。他仔细观察屋内陈设,据此分析夏明桥的习惯和喜好。
起居室的花瓶里插着几枝新鲜的白山茶,应该是从花园里摘的。沙发边上摆着一个蛋挞皮样式的猫窝,里面还有福宝的玩具球。
水吧区的杯子琳琅满目,符琢逐一看过,没找到自己送给他的杯子,内心难免有几分失落。
小冰箱的门被各式各样的地标冰箱贴占据半壁江山,应该都是夏明桥去过的城市。符琢犹豫几秒,打开冰箱门瞧一眼——保鲜室意外的空荡,只装着一盒手工巧克力和三盒酸奶,冰冻室则全是冰块格子。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铺了地毯,门口摆着一双拖鞋,符琢思索片刻,脱了鞋走进去。
床很大,一只栩栩如生的熊猫玩偶趴在床尾,床头柜上放着平板电脑、水杯、香薰、纸巾,以及助听设备的收纳盒。
符琢被飘窗上的蓝色风信子干花吸引,走近了细瞧,意识到是自己在机场送给夏明桥的那束,胸腔顿时涌起一阵热潮。
两条胳膊环上腰间,夏明桥从背后抱住他,飘过来湿润的香气,“看什么呢?”
符琢说:“发现了你爱我的证据。”
夏明桥将大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向他,“这束花吗?你送我的,理应是你爱我的证据。”
符琢嘴角上扬,“这么说的话,其实是我们相爱的证据。”
唇舌相触,卧室灯光变得昏暗,夏明桥拦着符琢的手,低声说自己新学了一些花样,问他要不要试试。
“好。”符琢紧张又期待,乖乖的被领带绑住手腕。
浃髓沦肤。
符琢没脸见人,紧闭着眼睛装死。
夏明桥帮他擦拭一遍,感受肌理颤栗的余韵,垂眸遮掩眼底的愉悦。
“很难受吗?”他解开束缚,轻轻揉捏符琢的手腕。
“嗯。”符琢睁开眼,眼眶里还盈着一层泪水,喉咙沙哑,带着鼻音,“你欺负我。”
夏明桥压住嘴角,“下次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难受归难受,舒服倒也不假。符琢鲜少看这些,技巧基本都是从夏明桥身上摸索出来的。非要算的话,平时还是他欺负夏明桥更多一些,夏明桥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教他怎么欺负自己。
符琢在他怀里窝了好半晌,手指积存了些许力气,又开始蠢蠢欲动,“我现在就想欺负你。”
夏明桥惊叹于他的恢复速度,舒展开身体予取予求,一步步被逼至床沿,无处可逃。
符琢紧追不舍,抓着他的手去摸肚皮,“我说的对不对?我到这里,你就会跑。”
“疼……呜!”
“抖成这样,是疼吗?”
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符琢终于真切看清自己的表情,确实有点凶。
“我是不是,也没胡说?”夏明桥落地的那条腿肌肉线条毕露,有些涣散的眼睛和镜子里的符琢对视,“你真的……很凶。”
符琢逼得他踮起脚尖,“但你很喜欢,对吗?”
夏明桥皱着眉摇头,身体的反应却背道而驰。
符琢说:“等我。”
“不、不行,让我……”
“不会太久的,我保证。”
家里那么多长辈,符琢没敢闹得太过,事后夏明桥还有精力帮他数红包。
符琢将睡衣和三件套扔进洗衣机,收拾干净衣帽间的地板和镜子,“有精油吗?给你揉一揉腰。”
夏明桥分神看他一眼,“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拿绿色的。”
抽屉里码着十来只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尚未拆封,符琢随手扒拉几瓶查看,都是药油。
夏明桥给数好的红包添一张数额标注,放进收纳盒,方便二次清点。
符琢坐到身侧,牵起他的手揉捏,不自觉皱着眉心,“抽屉里好多药油。”
“我之前扭伤过脚踝,偶尔受凉会疼。”
“那也用不着屯那么多吧,而且种类还不一样。”
明白糊弄不过去,夏明桥如实道:“小时候落了一些病根,潮湿寒冷的天气会不舒服。”
“什么地方?我以后都帮你揉。”
“现在不疼,疼的时候再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
真拒绝了估计又要哭,夏明桥无可奈何,领着他的手把会疼的部位都摸过一遍,最后放在髋关节外侧,“这里有点疼,帮我揉揉。”
符琢瞪他,“你刚才还说不疼,又骗我!”
夏明桥无辜压眉,“这里是你弄疼的。”
符琢羞愧地红了脸,“……对不起。”
他开始卖力按摩,夏明桥舒服得昏昏欲睡,一个红包数了好几遍,最终也没能数清楚。
醒来的时候,夏明桥看见福宝圈在自己的胸口上舔毛,难怪半梦半醒间总是感觉呼吸不太顺畅。
“喵~”福宝打起了呼噜,开始踩奶。
才七点半,符琢已经陪赵定北打完两遍太极,还和赵庭榕听了会儿早间新闻,又上来叫夏明桥起床吃早餐。
夏宛澄说夏明桥的胃不太好,早餐是一定要吃的,允许他赖床,但不能错过早餐。
符琢走进房间,看到夏明桥侧躺着,手指从被子边缘钻出来又缩回去,让福宝捉着玩。
福宝蓄力飞扑,还把爪子伸进被子里掏,反被“猎物”钳制。它撅起屁股挣脱,越挫越勇,换个角度继续捕猎。
符琢悄悄拿出手机录像,在福宝窜到面向门口的位置时被发现。
小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当即变得优雅矜持,翘高尾巴擦着符琢的小腿走出卧室,吃饭去了。
符琢笑着摇摇头,走到床沿坐下,挠一挠夏明桥的掌心,柔声说:“早安,起床吃早餐了。”
“早安。”夏明桥的神色有几分恍惚,“感觉像在做梦。”
“嗯?为什么?”
“因为幸福得很不真实。”
如果是梦的话,上天待他未免过于残忍。
“还没睡醒吗?”符琢捧住他的脸,捏着脸颊揉扁搓圆,挤出金鱼嘴响亮地亲了两口,笑眼弯弯,“先起来吃早餐,再睡个回笼觉。”
夏明桥嫌弃自己,“我还没刷牙。”
符琢又亲一口,“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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