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高岭之花死对头□□了

　　新房还没装修，凌宽回到他的避难所里，刚开门，屋里是黑漆漆一片，空空荡荡的，丝毫没有家的味道。
　　一直作为回血充电宝的床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他整个人都是疲软的，瘫在床上连动一下都费劲。
　　太累了。
　　更何况这几天的经历比他这辈子的都要丰富。是被绑走，被拽去旅游，结果又遭遇了这种事。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和母亲有关的某些事情，眼角总会流些泪。
　　他忧郁了十几分钟，觉得口渴，但现在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凌宽只能费劲全身力气把自己拎起来爬去烧水。
　　他一掂量，壶里水还不少，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到底座上就按了开关。
　　新水旧水，烧开了应该都差不多。
　　他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他点开通讯录，置顶的只有一个，是他唯一的亲人，还是在今天被他亲自销的号。
　　再也没有哪个亲人需要经常联系了，也不会再听得到那个熟悉的、关切的声音。
　　凌宽舍不得删，就留着，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屏幕上的那个备注，不小心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空号的应答。
　　他沉默着，一直将整个中英播报都听完了也还是没反应，手机屏灭，他被黑暗吞噬。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要喝水，最后又硬撑着把自己拽起来，倒了杯水放凉。
　　虽然凌宽的交际网小，但其实通讯录里也还有一些联系人，有曾经熟悉但现在不联系的大学同学、聊得来的同事，还有一个不能分到以上两类的凌正阳。
　　凌宽自认为不是个擅长维护人际关系的人，就算是和他有共同兴趣、共同语言的关系，也会被时间冲散。
　　但凌正阳的确是个意外，萍水相逢，却断断续续地牵扯了十年之久。久到他甚至习惯了对方在身边的感觉。
　　他的底线一降再降，连那种逾矩之事都被原谅。凌宽一成不变的生活契合他的形状，凌正阳，是他世界里唯一的、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变量。
　　可如今那段浅细的缘线被命运无情地斩断，他和凌正阳再无关联，也没有对方找来的理由。
　　他的生活会归于暴风雨前的平静，可这平静再无意义。
　　没有曲折，没有波澜，岁月就是静好的吗？
　　夜晚不适合做决定，也不适合深度思考。凌宽给自己灌下杯温水，定了个闹钟，明天一早他就会回到公司，保住自己现有的金钱来源。
　　他原以为会失眠，可这晚却睡得格外得沉。
　　……以至于他错过了第二天的闹钟。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除了十几条工作消息之外，手机里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他昨晚还向组长保证说今天肯定能按点上班来着，再加上之前连请了快十天的假期，这下就不只是挨骂的问题了，他得努力保住这份工作。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自己，赶到公司，之后就是被约谈。听起来是曹天添油加醋一般把这段经历讲了一遍，说他的态度如何如何恶劣之类的，对方又感慨现在公司运营困难，正巧在裁员，凌宽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后面又说了什么漂亮的客气话，凌宽听不进去。总之，结论是，公司里留不下他了，要他这几天把自己的东西搬走。
　　凌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只知道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塞得下。后来就在沉默里离开，至于走后他们有没有窃窃私语讨论，那就已经不在他的思考里了。
　　他回了家，也没开灯，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瘫在床上。今天是阴天，连窗外也没有多少光亮，他躺着，没有一缕光照到他身上，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糟心的事情要撞到一起，为什么要在他还没缓和过来时给予重创。
　　他想让自己昏过去，可越想就越清醒。也没什么办法，脑中的各种思绪绞在一起，解不开、理不清，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下楼买了两罐啤酒，喝进嘴里只觉得苦涩又难喝。
　　迷迷瞪瞪有点醉意就闭眼睡觉，半梦半醒地熬到下午，那一堆的事情又翻腾回来，凌宽想故技重施，但桌上只剩两个空瓶。思来想去，最后又坐地铁去找了上官白风。
　　至少信得过。
　　“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上官白风好在还没忘记他，“今晚会很忙，我顾不得你的售后。”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他只是想暂时脱离苦海，应该不至于醉成一滩烂泥。
　　凌宽这次提前结了账，两杯酒下肚，他才觉得好受些。上官白风的调酒技术很好，每一杯都恰好符合他的品味。只可惜他的联想能力太强了，不由自主地就会又陷入那个循环。
　　“我不建议你再喝了。”上官白风拒绝了凌宽伸来讨酒的手。
　　这是忠告，但忠言逆耳，他还是执拗地索要，还声称自己不用她多费心关照。
　　最后自然是如愿以偿地续了一杯又一杯，他只记得那夜像在草原上一样，是心灵的自由。
　　再之后，就没有了记忆。
　　-
　　当凌宽再次睁眼的时候，不在酒馆里，不在路边的地上，也不在自己家里。
　　他在一张床上，左手手腕上还套着一个锃光瓦亮的上锁的铁环，顺着看过去，精细铁链的另一端被锁在床头的墙上。
　　凌宽“噌”地一下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才想起来这是凌正阳家的次卧。
　　宿醉后头痛欲裂，他揉了揉眉心。
　　……这又是要搞哪套？
　　他晃晃手腕，铁链碰撞哗哗作响，试着拽了拽，十分坚固，纹丝不动。
　　他一个翻身下了床，踉跄两步最后摔到地上。凌宽这才弄明白，链子挺短，刚刚好摸不到门把手。
　　凌宽吃痛地揉揉被摔疼的尾椎骨，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见凌正阳面无表情地开了门进来。
　　那人先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之后将地上的凌宽抱起来放回床上。
　　“凌正阳……”凌宽被扔到床上刚坐起来，对方就递过来一个包装和一杯水。
　　“醒酒药。”凌正阳连声音都没有之前那样热情。
　　凌宽没接，举起左手，让手腕上的那个铁环暴露在对方面前，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又是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凌宽本来被拴着就莫名一股气，现在更是烧到喉里，“我没要求你管我。”
　　“要不是我刚好路过，你差点就要被一个陌生男的带走了！”凌正阳的声量比他更大，“要不是我把你救回来，你能保证现在还是完整的吗？”
　　“那也和你没关系。”凌宽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不及刚才那一句质问。
　　“凌宽，你不想要的命，我替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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