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典当行》

　　十五年后，

　　"让开！都给老娘让开！"

　　东市的晨雾还未散尽，叫卖声已此起彼伏。凤临捏着新买的羊毫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听见身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拦住她！她偷了我的钱袋！"

　　一个扎着红头巾的女人撞翻糖炒栗子的摊位，黄澄澄的栗子滚了满地。在她身后，白发老匠人踉跄追赶。

　　凤临右手抽出随身的凤霞剑。

　　剑身薄如蝉翼，在朝阳下泛着青光。

　　她将羊毫笔抛给侍女，剑穗银铃叮当一响,飞剑破空而出，贴着女贼的鼻尖钉入前方旗杆。

　　女贼急刹转身，额角暴起青筋。

　　她从袖中甩出三枚飞镖，围观人群惊叫着后退。

　　凤临旋身踢起路边竹席，暗器"夺夺夺"钉进竹篾。

　　"是王女殿下！"卖绢花的小姑娘惊呼。

　　女贼脸色骤变，转向西侧小巷逃窜，凤临足尖点过糖人张的草靶子，凌空翻越时顺手抄起插着的冰糖葫芦。

　　落地时红果串正好卡住女贼脚踝，那人扑倒在酱菜摊前，打翻的腌缸泼了她满身褐浆。

　　凤临瞥了眼溅上酱汁的鹿皮靴，单膝压住女贼后心，

　　"专偷老人家的救命钱？"

　　她两指捏住对方腕骨穴位，沉甸甸的钱袋应声而落。

　　老匠人扑跪着接住钱袋，粗糙的手指擦过凤临手背：

　　"多谢殿下！这是小老儿给孙女抓药的……"他哽咽着摸向腰间，"草民叩谢……"

　　"使不得。"

　　凤临托住老人手肘，触到满臂火灼的疤痕——是常年打铁留下的印记，她解下自己的荷包塞进老人怀里：

　　"拿去给孩子看病吧。"

　　四周百姓已自发跪成一片。

　　凤临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巡防营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押送京兆衙门。"

　　凤临将女贼交给赶来的士兵，特意加重语气，"告诉李大人，本宫晚些要亲自过问案情。"

　　老匠人却拦住去路，颤巍巍捧出个铁铸的凤形护符：

　　"小老儿没什么能报答的……"

　　"好精巧的铁凤。"

　　凤临接过铁凤，突然想起什么，"老丈可是住在朱雀巷？上月巷口走水……"

　　"多亏殿下连夜派兵救火！"

　　老人又要下跪，被凤临牢牢扶住。她转头对巡防统领道：

　　"加派两队人马巡视东市。"顿了顿补充，"特别是铁匠铺子多的街区。"

　　离开时，

　　凤临还不忘让侍女将打碎的酱菜、糖葫芦等损坏之物一一结清，

　　这些年，凤临一直谨遵王女职责，将守护百姓视为自己的使命，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有一年，锦绣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

　　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河流干涸，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凤临看在眼里。

　　她亲自带领着城中的青壮年，翻山越岭去寻找水源。

　　一路上，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乱石磨破了双脚，但她从未喊过一声疼。

　　终于，在经过数日的艰苦探寻后，她们在城外的一处山谷中找到了水源。

　　凤临又马不停蹄地组织百姓修建水渠，将清澈的泉水引入城中。

　　当第一股水流顺着水渠缓缓流入锦绣城时，百姓们欢呼雀跃，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

　　还有一次，

　　一群凶狠的山贼听闻白玉城富庶，妄图前来洗劫。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朝着白玉城奔来。

　　城中的百姓们得知消息后，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凤临当时正在城中办事，得知此事后，迅速召集了城中的守卫，制定了周密的防御计划。她亲自登上城墙，鼓舞士气。

　　当山贼们来到城下时，凤临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将山贼们打得节节败退。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着凤临的名字，将她视为心中的英雄。

　　经过十五年的蜕变，

　　十九岁的凤临，已然出落得落落大方。

　　她身姿婀娜，眉如远黛，眼眸恰似一汪清泉，清澈明亮又透着坚毅。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端庄，又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

　　"王女到——"

　　靴底刚踏入太极殿，凤临就察觉到了异样。

　　平日这个时辰，宫门早已下钥，此刻却灯火通明。

　　凤皇端坐在凤椅上，六部尚书分列两侧，户部老尚书的官袍下摆还沾着泥点，显然刚从宫外疾驰而归。

　　"儿臣参见……"

　　"免礼。"女皇抬手打断礼数，声音比三九天的冰凌还冷，"西北二郡急报，出现瘟疫。"

　　兵部尚书"咚"地跪出列：

　　"陛下，急报上说，三日死了近半城的人！请陛下立即调羽林军封锁官道！"她额角青筋暴起，呈上一卷染血绢布，

　　凤临接过绢布时，闻到混合着腐臭与药味的血腥气。

　　展开后更是触目惊心——画着简笔地图的布料上，十几个村落被朱砂打了叉，最严重的青崖城旁边注着"十室九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刑部尚书突然拍案，"微臣提议……"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趁未扩散，焚村。"

　　殿内霎时死寂。

　　凤临攥紧绢布，指甲刺入掌心。

　　她想起前日救起的落水孩童，想起城南捧着木雕的老农。那些温热鲜活的生命，在这些大臣口中，竟成了可以随意抹去的墨点。

　　"不可。"

　　凤临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争论戛然而止。

　　她走到鎏金沙盘前，拔下金钗点在西北山脉："当务之急是两道——封锁疫区通道为一道，开辟药材通道为二道。"

　　金钗划出弧线，将染红区域圈起，

　　"把病人集中到开阔处，太医署库存的千金藤全数调往……"

　　"殿下！"工部尚书急得咳嗽，

　　"千金藤乃解毒圣药，若耗尽库存……"

　　"那便再种。"凤临斩钉截铁，"人死不能复生。"

　　女皇的玉护甲在扶手上敲出清响：

　　"谁愿督运药材？"

　　殿内寂静无声，

　　"儿臣愿往。"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砸进冰水，老臣们顿时炸开了锅，礼部尚书直接扑到御阶前：

　　"储君乃万凤国本！千金之躯怎可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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