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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你吃醋啊
什么事能叫一个身娇玉贵的大少爷跑到深山老林里生活?
况且,冷商羽本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许拾阳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竹林里很安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冷商羽现在回想起那个人那件事,已经没有最初的天崩地裂难以接受。
“陈斯文,是我的研究生导师,准确来说,是前导师,我单方面把他开了,因为他实在不是个东西,我难以与他共事。”
说起来,冷商羽和陈斯文的关系,远比学生与导师更加复杂亲密。
只是事到如今,冷商羽不愿意让神圣的亲情沾上半点腌臜。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此后余生,都只能是仇敌,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之间的恩怨,非要追述,那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冷商羽的父母冷见山和阮伊人因工作特殊,常年出差在外,陈斯文与二人相交莫逆,冷商羽就被寄养在陈斯文家。
陈斯文在学术界颇负盛名,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
他出生出香门第,在国外拿到博士学位后放弃海外名校邀请,选择留校任教。
在科研条件艰苦的年代,他带领团队在简陋实验室里攻克了高温合金关键技术,研究成果应用于多项国家重点工程,多次获得过“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
因为在专业领域成就突出,冷商羽从小耳濡目染,对陈斯文很是崇拜,不仅选择就读他从事的专业,甚至成为了他的研究生。
可以说,陈斯文是冷商羽年少时的精神榜样。
直到几个月前,意外在陈斯文的书房里发现一个U盘,他才知道,所谓科学泰斗,谦谦君子,只不过是他精心营造出来的人设,这个人根本是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那个U盘里存放了上万张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但没有一张是正常拍摄角度。
几乎全是他在房间里的,尤其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没穿衣服的造型居多,甚至给隐私部位大特写设置了一个专门的分组。
学校分配给陈斯文的房子两室一厅,他常年独居,冷见山和阮伊人把冷商羽托付给他后,他就把次卧重新装修了一遍供冷商羽居住使用。
本以为是视若己出的重视,因此冷商羽从来没想过,他会在房间里安装监控。
变态一般,视奸他十几年。
冷商羽根本不敢臆测陈斯文背后的动机。
他选择找陈斯文对峙,陈斯文即使被抓包也没有一丝一毫慌张,说:“小羽,我只是为了给你爸妈一个交代而已。”
这就不是人话。
需要这么交代吗?
一句拙劣的谎话迅速瓦解掉这些年的全部亲情与信任,冷商羽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一个长辈:“二叔?陈斯文,你说这话自己不心虚吗?”
陈斯文笑了一声,似乎很喜欢他的反应,“我为什么要心虚?你跟我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过往以“叔侄”相处的细节历历在目,可冷商羽根本不敢想象他到底怀着怎样恶心的念头肖像意淫。
再和他多呆一秒,冷商羽都要疯掉。
可这些照片并不足以给陈斯文定罪,就算到了警察那里,披着“二叔”这层皮,陈斯文大可摆出一副替别人照顾孩子,必须面面俱到的长辈形象,方法是过激了点儿,但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更进一步来说,和陈斯文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几年,陈斯文就算拿他的照片做过什么猥琐的事情,都未曾对他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除非他能拿出更有利的证据。
冷静下来,冷商羽把照片的事情暂且搁到一边,但坚决不想再和陈斯文有任何瓜葛,便跟学校申请更换导师。
可没想到陈斯文竟然反过来污蔑他学术不端,他和陈斯文的关系在学校里不是秘密,尤其在此之前,冷商羽把陈斯文的话奉为皋臬,因此这件事逐渐变味,陈斯文大义灭亲,冷商羽仗着和导师的关系侵占他人学术成果的传闻在学校甚嚣尘上。
冷商羽找证据自证,课题组七个人全都三缄其口,不愿意为他作证。
后来,冷商羽才知道,陈斯文远不止他看到的这般恶劣,他专门收寒门子弟,以推荐就业作为诱惑,威胁蛊惑课题成员心甘情愿贡献实验数据,以巩固他学术天才的名声。
冷商羽没能找到证据,却等来了陈斯文的威胁:“小羽,只要你把实验数据拿出来,我就把那些照片删掉,但你若执意想要跟我鱼死网破,那我只好把照片公开,你说,你父母要是看到那些照片会怎么样?”
陈斯文竟然还惦记他的实验数据!
想都别想!
在学校调查之前,冷商羽先办了休学,顺便带走了课题期间所有的研究数据。
他回到自己家,冷见山和阮伊人还在秘密基地,手机处于断连状态。
他在家呆了几天,只要一闭上眼,就有无数的摄像头在对准他,他根本不敢睡觉,开始疑神疑鬼在家里四处找摄像头。
因此,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许拾阳说。
可他没说,许拾阳仍胸口剧烈起伏,快气炸了。
冷商羽仰头看他,声音像是被竹林过滤了一般清澈,又混着他本人特有的、微微压低的磁性,“许拾阳,我说我的事,你干嘛这么生气?”
能不能生气吗?
这人跟他斗嘴不吃亏,怎么还能叫别人欺负成这样,许拾阳捏着他的脸,“冷商羽,别人欺负你你就受着,都不会来硬的吗?”
陈斯文把能证明他没有侵占他人学术成果的证据全部销毁,还能怎么还击?
但冷商羽想听听许拾阳有什么高见:“怎么来硬的?”
许拾阳举起手攥成拳比划两下,说:“打得他跪下来叫你爸爸。”
冷商羽想象了一下陈斯文跪下来喊他爸爸的场景,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拾阳义愤填膺:“我都想弄死那孙子,你还笑得出来?”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认真和袒护,冷商羽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夕阳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他看着许拾阳的脸,很认真地说:“虽然暂时不能把他打成孙子,但,许拾阳,我谢谢你。”
冷商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当他真诚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会让人心跳加速的。
有那么一瞬间,许拾阳觉得,时机正好,趁机吻上去,或许冷商羽就是他的了,可山间冷不丁爆出一声惊叫,打乱了所有节奏。
——“我大哥怎么会是gay?”
冷商羽:“?”
许拾阳:“......”
......
汤泉池边。
三个男人一台戏,许拾阳前脚刚走,后脚就成了八卦中心。
虽然阿吉曾怀疑过许拾阳在和冷商羽谈恋爱,但纯靠意淫,今天可是实打实的唇碰唇,眼下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分钟看不到人就得追上去。
赵章明和阿芝都没这么腻歪。
人不在,但依然怕隔墙有耳,阿吉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我怀疑阳哥真的和小冷在谈恋爱。”
赵章明陷入沉思:“大哥刚不还说有喜欢的人。”
阿吉想也没想反驳:“那你咋知道那个人就不能是冷哥呢?”
握了个草,赵章明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
阿吉和多云等着他转折,可半晌没等到下文,两人异口同声:“但是什么?”
许拾阳既不娘,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更不爱出什么花里胡哨的风月场所,赵章明想不通:“但是......我大哥怎么会是gay?”
多云:“咋,你歧视啊?”
赵章明别别扭扭地摸一把后脖颈,倒也不是歧视,也不敢歧视,就是有点难以接受,“没有啊,就是挺突然的。”
说到突然,多吉又想到一件趣事,以前有个富婆看上许拾阳,想要包养他,承诺豪车豪宅名表珠宝任他挑,许拾阳拒绝地非常干脆,他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说:“不好意思,我阳W。”
当然,阿吉毫不怀疑他阳哥的雄风,坚定地认为许拾阳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为五斗米折腰,是可歌可泣的当代青年典范。
不过要是许拾阳真喜欢男人,这事儿就另当别论。
许拾阳喜欢男人没什么好惊讶的,但阿吉不能接受的是:“阳哥是——受?”
隔墙真的有耳,玛岱扶着池边一边扑腾一边问:“阿姐,什么是受?”
阿芝不语,只是一味翻白眼儿。
竹林里......
那份始终在两个人心口徘徊的朦胧情愫,似乎也在这晚风与竹影之中,悄然拨开了那一层薄薄的纱,袒露出来,一览无遗。
赵章明的那句话魔音绕梁,蛊惑冷商羽刨根问底,“许拾阳,谁是你的心上人?”
许拾阳神秘一笑,“怎么,你吃醋啊?”
这个人真的很恶劣。
上人家串门儿不带东西,还连吃带拿,实在可恶!
冷商羽现学现卖穿着明白装糊涂:“吃醋,我吃谁的醋?”
不好好回答别人的问题能有什么好下场?当然是当场遭报应!
但许拾阳变态似的找到了这种隔着窗户纸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戳破的乐趣,临时决定多享受一会儿,便笑眯眯地继续跟他打太极:“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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