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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
姜玥瑶长舒一口气，缓缓解下身上的氅衣，披在席兰身上，轻声道：“嫂嫂，你且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出去。”
席兰蜷缩在黑暗之中，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哆嗦着应了声。
如雪见姜玥瑶进去了这么久，敲门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屋内没人应答。
如雪在门口不停踱步，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打算再次敲门时，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如雪立马上前去，“公主，您终于出来了。”见姜玥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觉得奇怪，问：“公主，您......?”
姜玥瑶透过门隙向外看去。
柴房前倒没什么人，但不远处喧闹声不减。
姜玥瑶冷脸问道：“除了本宫刚才过来的这一条路，可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出去？”
“有。”如雪虽不解姜玥瑶又要做什么，抬手指了指姜玥瑶身后身后，“公主，柴房之后有一条小道可以出去。”
“通到何处？”
如雪道：“泰华门。”
姜玥瑶沉默片刻：算算时辰，宴席应该要开始了，泰华门附近应该是没什么人。
于是姜玥瑶道：“你们都走开，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
这一晚上姜玥瑶的种种行为，真是让如雪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这柴房里到底有什么？
如雪便又一次问道：“公主，真的没事吗？”
姜玥瑶瞧了她一眼，知道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柴房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以把席兰带出去，但那具男尸还真不太好处理。
若是在她之后，有别人进来了，可就麻烦了。
姜玥瑶面露不虞，似是在生气如雪刚刚问的这个问题。
如雪被她盯得有点发怵。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姜玥瑶质问道：“你是在怀疑本宫？。”
如雪回了声，“不敢。”
“那还不退下！”最后两个字，姜玥瑶特意拔高了音量。
听到这声，如雪被惊得一哆嗦，心道：长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喜怒无常，若是让她不痛快了，那就完了。
于是眼下也顾不得好奇柴房里到底有什么，连声应着“是”。
离开前，又听到姜玥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还有一事，此处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姜玥瑶顿了顿，“钥匙就先归于本宫保管了。”
如雪一怔，但也不敢再质疑姜玥瑶的决定，回头有些谄媚地笑道：‘是，是，公主您要是喜欢，不还回来也没事。”
她心道：所幸木柴并没有全都堆积在这一处，还能从别处取柴来。
但如雪生怕姜玥瑶又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于是在看到姜玥瑶点头后，便立马转身离开，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待人走后，姜玥瑶合上柴门。
男人手边的烛火仍摇曳着，散发着不详的光。
姜玥瑶走上前去，忍着恶心，将男人拖走，暂且藏了起来。
然后又到席兰的藏身之处，伸出手，轻声道：“皇嫂，可以走了。”
席兰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递了过去。
姜玥瑶带着席兰，按照如雪指的那条路离开。
远处歌舞声起，除夕宫宴，喜庆洋洋，但传入两人耳中，却只觉悲凉。
两人走得缓慢。
姜玥瑶心中疑惑。
宴席已经开始了，皇嫂未至，为何皇兄没派人来寻？
正思索着，下个路口突然出现一人，拦住了姜玥瑶。
姜玥瑶下意识将席兰挡在了身后，等到看清来人后，她毫不客气地甩过去了一个巴掌。
“翠玉！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
翠玉又跪了下来，哀声道：“公主，对不起，奴婢也不想的。奴婢是被胁迫的，若是不带公主过去，我弟弟妹妹就该没命了。”
“所以你就背叛了你的主子？”姜玥瑶斥责道。
翠玉啜泣着，抬头看了眼笼罩在大氅里的席兰，微怔，然后作势要去拉席兰的衣摆，却被姜玥瑶拦住。
她便只能道：“皇后娘娘，奴婢也是被逼的，求您看在我服侍您那么久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见席兰不说话，翠玉又继续道：“娘娘，皇上那边，您不用担心，奴婢同皇上说您身体不适，今日恐不能前去赴宴。”
她越说越激动，“娘娘，奴婢对您忠心……”
“耿耿”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姜玥瑶打断。
“你也配谈忠心二字？”姜玥瑶蹲下身，揪着翠玉的衣领，“你不忠已是事实，如果你一直跟着皇嫂，事情怎会如此？是你在拖延时间！”
翠玉不去看姜玥瑶骇人的眼神，脖子有些窒息，却依然道：“请公主再相信奴婢一次，让奴婢带娘娘回宫。”
在姜玥瑶看不到的地方，翠玉轻轻掀开了裙摆，露出其中的一块玉佩，直对着席兰。
姜玥瑶怒道：“做梦！”
说罢，她便将人甩到一边，拉着席兰，就要离开。
“玥瑶，让她带我回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席兰突然道。
姜玥瑶蹙眉，“这怎么行，皇嫂？她背叛了你！”
席兰无意识攒住了拳头，缓缓道：“翠玉跟了我这么久，她刚才不也说了，她是被迫的。想必她……她也不知道会发生……”
说到最后，席兰的声音颤得厉害，强忍着泪水。
姜玥瑶见状，更不放心了，“皇嫂，我送你回去。”
席兰眼中划过一丝挣扎，余光却又瞥见翠玉的手碰到那枚玉佩上，便劝道：“宫宴已开始，若是你我都不去赴宴，旁人定会生疑。”
“皇嫂，没事，我……”
姜玥瑶刚想说无需担心这个。
席兰从她身后走出，道：“玥瑶，你去赴宴吧。帮我看着点皇上，别让他贪杯喝多了。”她眼底带着乞求，“还有今日事，切莫告诉他。”
姜玥瑶点了点头，“皇嫂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得了姜玥瑶的保证，见她还是不愿意离去，席兰便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姜玥瑶纠结片刻，然后对着翠玉警告道：“翠玉，既然皇嫂信你，那你就将皇嫂安安稳稳地送回去。若是皇嫂再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饶不了你！”
她又拉着席兰的手，嘱咐道：“皇嫂，我帮你去看着皇兄，你等着我回来。”
姜玥瑶想到那些失去清白的女子，不愿意苟活于世，羞愤自杀的情景，便又道：“嫂嫂，你一定要撑住，皇妹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你想想长乐和宇宁......”
“放心，玥瑶。”席兰打断了她的发言，勉强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柔声道：“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看着姜玥瑶离去的背影，席兰捏紧了手掌，有鲜血滴落，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
是啊，为了长乐和宇宁，她也不能倒下。
席兰道：“走吧。”
*
姜玥瑶赶去宴席时，果然只有她和皇后的位置是空着的。
彼时众人皆已落座，姜玥瑶突然前来，自然引得众人的视线都瞧了过来。
上方有几道目光格外强烈。
姜玥瑶目不斜视，对着姜未霆道：“请皇兄恕罪，皇妹来迟了。”
虽然说的是请罪的话，但面上却一直挂着笑，一点都不像是知错的模样。
姜未霆虽知道姜玥瑶的性子，但也犯不着拆穿她，只是回道：“无碍，无碍，席也才刚开。皇妹，快入座。”
底下的大臣听着这话，却心思各异。
姜玥瑶入座后，宁柳借着倒酒，小声问道：“公主，可是出事了？”
姜玥瑶“嗯”了声，便不说话了。
宁柳也识趣地没有再多问。
姜玥瑶刚要拿起酒杯，就感受到对面的一道视线，下意识看了过去。
姜忆阳握着杯子，双手微抬，对着姜玥瑶轻轻点头。
虽未说一言，但姜玥瑶知道这杯酒是敬给她的。
她没喝手里的酒，只是面带杀意地看了他一眼。
姜玥瑶的情绪收得很快。
不过，一直偷偷打量她的宋寒云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宋寒云看着站起身来给皇帝敬酒的姜玥瑶，又瞥了眼不远处温润如玉的恒王。
他眼神微眯，心中嫉妒：小玥瑶的烂桃花可真不少啊。
姜玥瑶端着酒杯，嘴角扬着笑意，对姜未霆道：“皇兄，我敬你一杯。”
这话听得姜未霆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
于是他也拿起酒杯，笑着连说了几个“好”字。
姜未霆正要饮下杯中酒时，却又被姜玥瑶的话止住了动作。
“皇兄，且慢，我还没说完呢。”
姜玥瑶娇笑，“皇兄，新年快乐，愿皇兄龙体安康，年年岁岁喜乐无忧。”
“多谢皇妹。”这次没人拦着姜未霆，他得偿所愿，一饮而尽。
姜未霆又扫到旁边空空的位置，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皇后今日不在，不然……”
姜玥瑶正想着安慰的措辞，却没听到姜未霆的下文。
咣当！
姜玥瑶猛然回神，眼神渐渐聚焦到欲要倒下的姜未霆。
身体率先反应过来，甩开杯子，冲了出去，喊道：“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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