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野种33
“请柬都送出去了,你可以先想一下要穿的衣服。”
“我也要去吗?”
柔靡金红的霞光肆意铺陈,喻棠坐下来,伸直了双腿。
海平面在落日的恢弘中显得无比壮丽,刺目的霞光竭力散发着余热,喻棠并拢手指,挡着垂落的日光。
深蓝色的海水迸溅,在金乌西坠下,平静而浩瀚。
丝毫看不出平静的海面居然也会成为杀人利器,会在风雨之夜照耀不定,而恰好喻棠坐下的地方还能看到陷进去的印子,类似于被拖拽着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空气中还凝结着濡湿的气味。
谢知津放松地将小臂搭在喻棠的肩膀上,眺望着远处:“但我会觉得,那天会很有趣。”
喻棠看了一眼目前的指数,还差十几个,就足够满格。
“唯恐天下不乱。”喻棠盯着他翘起的唇角,淡淡地评价。
又继续马不停蹄地分析数值的来源。
打扫得差不多,零零总总又增加了一部分指数。
距离满格很快了。
电话打进来时,喻棠看到来电人备注了哥哥。
能被备注成哥哥的,目前也只有喻昭。
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来意是什么,他只是稍作迟疑,就接通了电话。
背景音很安静,但能听到吵闹的哭喊,喻棠揉了揉眉心,他还是有点受不了有点尖锐拔高的声音。
他不说话,喻昭听到了轻轻的呼吸声,拧着眉看了一眼还在里面哭嚎的人,拧着眉走出门外。
“喻姜出了车祸,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一直在昏迷中,念着……你的名字。”喻昭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要是你要来,我开车去接你。”
细小的呼吸声几乎能够幻想出来喻棠此时的表情。
喻昭伸手在绿植的叶片上掐了一下,耐心等待着喻棠的亲近。
他就像是一个卑劣的盗窃者,因为得不到主人的关注,就只能通过喻姜来传达,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喻姜某种程度上而言,跟他是同一种货色。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喻棠的回答。
明明鼓起勇气打电话之前,喻昭在脑海中已经设想了无数种打电话时可能会用到的场景,寒暄、关怀、和缓……但喻棠的不回答是任何一种方案外的场景。
从始至终,喻棠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期待。
喻昭在商场上的巧舌如簧,在喻棠面前失去了效果。
喻棠平静地听着喻昭的声音,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对他来说,喻昭比喻姜要可恶得多,一个热衷于扮演白脸的角色,把人当空气的人实在是没有搭理的必要。
“爸也想你了,房间又装了一间给你,很大,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顶楼就是泳池……你要是回来,他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不满,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改进的机会,我知道过去对你的成长确实有很多伤害,但……”
他话还没说完,年轻低柔的嗓音陌生而熟悉:“不好意思,不放人。希望小喻先生可以应约赏脸。”
“谢知津?”喻昭刚把这三个名字说出口,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谢知津把电话挂断,白昼漫长,就连天黑也都很慢。
喻棠勾了勾唇角,伸出双手:“抱我一下,我走不动了。”
“乐意效劳。”
“谢知津。”
“?”
喻棠抱着谢知津的脖子,他的确没什么力气。余晖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唯美得就像是一副精妙的画卷。
“你希望我活得久一些吗?”喻棠觉得他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都得到最高的奖项了,居然还会死掉,要是得到指数,他要许愿都加给寿命。
谢知津抱得喻棠更紧了一些,他的爱人,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肉,看起来荏弱不堪,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深黑色的房间把压迫感一时间拉到了最高。
这是一个很适合盘问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因为缺乏睡眠,他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身上还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烟臭,他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西装革履,一看就贵得离谱。
他又哭又嚎叫,把死皮赖脸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再次开口时,嗓子沙哑:“还是不能放了我吗?这件事情就需要你去问你的弟弟了,是他主动找上我,让我把他腿撞断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癖好会如此独特,要是玩什么折磨人的游戏也别找上我们。”
“他当时找你的时候怎么说?”喻昭本来就天生冷脸,看人时更加严肃。
男人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就是这个,当时他让我签订的协议。让我撞断他一条腿,说给我三十万,我开车稳当得很,从来都没有出过车祸。”
他低着头嘟囔。
喻姜给了他十万的定金,当天他就挥霍得差不多。
一时间兴奋过头,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应该使用的力道,让事情陷入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真的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就不能拒绝,这么离谱的提议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居然都没有生疑。
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喻昭的脸色。
喻昭把那份协议看了一遍。
和他猜测之中八九不离十的过程,他没想到,喻姜竟然会为了喻棠做到这个地步。恐怕,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玩脱。
“家暴,撞人,而且还有牢狱史,你这样的败类好像也没有存在于社会的必要,还是好好在里面待着。”
喻昭的侧脸在顶上白灯下显得无比冷酷,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顾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喻昭挥了挥手,男人被拖了下去。
喻姜在医院有人照顾,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就完全没必要再留下。
临走时,喻昭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喻姜扯了扯唇,“没用,连喻棠都留不住。”
*
糜烂的气味。
姜挽月挎着包回去时,就敏锐地察觉到怪异。
这种气味她并不陌生,但自己的两个儿子,喻昭和喻姜都不会这样。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会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保姆。
但没有人。
就连喻棠都不在。
因为喻棠的缘故,家里现在被闹得人仰马翻,她踩着高跟鞋,一点点往楼梯上,听到了女人甜美的嗓音。
“我大学的时候也是,喜欢周末泡在图书馆,感觉跟人打交道有点累,而且……我不擅长。”
“那你喜欢读什么?”
“哲学类的太枯燥了,我比较喜欢推理类的小说。”
这是,喻北言的声音。
姜挽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铁青,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喻北言居然会把女人带回家。
她猛一下推开门,床上的二人衣冠不整,姜挽月摘下脚踝上的高跟鞋,随之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喻北言的额头上。
“你恶不恶心,把外面的狐狸精带到家里,还在婚床上,你也是四五十的人,你的脸呢?”
高跟鞋的底很尖锐,喻北言哪怕下意识想要偏过头,侧脸也依然不可避免擦伤了一些,他下意识去护那女人。很多年了,再一次遇到这种女人。
名牌大学毕业,绝不仅仅是花瓶。
而且……相处的细微末节,都让他想到了当年的沈一梦,但比沈一梦还要有趣得多。
“姜挽月!松手。”
“我能容忍你带一个野种回家,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带人回来了,你呢?”
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有清脆的一巴掌,姜挽月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皮:“你打我?因为她?”
“野种,都是因为你一口一个野种,小棠才不会回来的,我答应过的,答应过沈一梦会好好养大喻棠。”
喻北言面无表情地擦过脸上的伤痕,他的脸色无比凝滞:“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你,如果我和沈一梦结婚,只有喻棠,事情就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好啊,既然跟我在一起委屈你,那就离婚好了,你去找喻棠,你去找一个贱人生的野种。”
“喻棠没有叫你母亲吗?他也没做错什么,反而是你,步步紧逼,这些年我退步了很多次,看在喻昭和喻姜的面子上没有计较。”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喻棠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像是失魂落魄一样,他就应该滚出去的。”
姜挽月后退半步,她的声音掷下:“那就离婚。”
房门重重关上,房间内霎时间只有喻北言一个人,他的头还在钝痛,这时候他无比怀念喻棠。
喻棠从来都只会让他省心。
他给喻棠打电话,打了很多次,都没有人回应,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了。
泯灭的疼痛令喻北言深深皱起眉,感觉呼吸都像是被人掐断了。
他那双总是风流的、有些轻佻地眼睛,罕见地溢出一丝迷茫,当初说谎……是不是真的是他做错了。
他只是本能地以为,喻棠的脾气很好,默认了他任何事情都可以自愈,却没有想过喻棠会不会难受,会不会疼痛。
脑海中的疼痛快要炸开似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能不重要。
姜挽月母家这些年也不如从前,过去他还能保持面上的相敬如宾,现在早就不太在意这些。
离婚就离婚吧。
喻北言自我安慰一番,又感同身受地想,喻棠的绝症和沈一梦是一样的吗?
泯灭的疼痛就像是要压垮他们。
要是见到喻棠该说什么,他没想好。
两天后。
戴着呼吸机的喻姜艰难地撑开一道眼皮,下意识往身侧看。
没有人。
双腿剧烈的疼痛令他抽气,眉头紧蹙,看到喻昭也在,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哥。
“我的腿……”
“别动。”喻昭按着喻姜的手,“医生说,以后你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喻姜焦糖色的眼珠转了转,还有些不太适应光明的滋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让他、让他撞断一条腿,我的腿……”
他连忙伸手摸了摸,腿还在,就意味着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计算好的,只需要折进去一条腿,就能让喻棠回来,他会可怜我,说不定过去的那些事情都会一笔勾销,我的腿……我的腿到底怎么了。”
喻姜眼圈发红,他拼命砸着自己的双腿。
“你找的人,那天喝醉酒了,你该庆幸你还活着。”喻昭坐下来,给喻姜剥橘子,递过去一个剥好的橘子,眼底一片深沉黑色。
喻姜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喻棠呢,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他没有来看过我?”
“我的手机给我。”
“碎了。”喻昭讥讽地说,“喻棠也没有找过你,很可惜,苦肉计没有生效,他是真的在恨我们,连来看一眼都不愿意。”
“不是的,不是!他最心软,这么心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割席到这个程度,你在骗我。因为你喜欢他,你想他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晚上是不是一边想着他,一边想打手充,你知道喻棠更偏心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你想多了。”喻昭并没有被戳中的表情,脸上依然老神在在,看着弟弟那因为气愤而潮红的脸颊,他不紧不慢地说:“别多想,好好养伤,轮椅已经在定制了。哦,对了,最近爸妈在闹着离婚,你不要触霉头。”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喻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喻昭手中暗红的请柬。
“谢知津的升学宴请柬,届时,我和父亲都会前往。”
房间门闭合,喻姜躺回床上,脸色一片苍白。
他好像把事情彻底搞砸了,他既没有骗来喻棠的好心,也没有冰释前嫌,反而让自己折损了两条腿。
喻棠不会喜欢瘸子的。
*
“确实在好转,简直像是奇迹。虽然这点好转看起来微不足道。”
但光是这个消息已经能够让他们窥见些许希冀,也不枉不眠不休努力了这么久。
喻棠面不改色地听完医生们的交流,最近让系统稍微把病情往好的地方调了一些,很微不足道,大概只有千分之一,即便如此,病变的细胞减少了一小部分,还是被仪器监测了出来。
宴会早就准备妥当。
宴会的主角此时还在认真倾听着医生们在汇报病情。
“我按摩手法有用吗?”
“有一点。”
喻棠神色平静地说了句假话,就足以谢知津谢天谢地。
阑珊灯火,喻棠眼睛映着喷泉的水色,谢知津抬手,把喻棠的扣子一颗颗扣好。
人群纷纷如潮流,宾客如云。
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灯火犹如破碎的星尘。
喻姜进来时,坐在轮椅上,他瘦了许多,看人时目光也阴沉很多。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动荡太多了,喻家人到时,议论声不绝于耳。
“听说喻家最近不太平。”
“是啊,不知道惹了谁,一家子看起来并不和谐,我听说,最近他们家天天都在吵。”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儿子的升学宴。”谢夫人简单说了两句,就放大家去应酬。
推着轮椅追到谢知津面前,喻姜的脸色难看:“喻棠呢,我知道你藏着不肯放手,但那是我家的人。”
眼底摇碎的光也依然带着满满的占有欲,喻棠站在二楼的珠帘后居高临下地望着。
太过理所当然了。
就像是,他是喻姜天然的所有物一样。
“你家的人?”谢知津轻笑,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低下身子附在喻姜的耳边笑着道:“瘸子。”
短短两个字,喻姜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我知道你不想放人,你那天说过的事情,我都做到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不肯。我家里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就这么喜欢他,什么都愿意为了做?”
“是啊,你、你们,都要到地狱里陪着。”
谢知津带上礼貌示人的浅笑,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拍下。
人声鼎沸。
喻姜的手机中传来两声嗡鸣,原本难看的神色瞬间舒展。
喻棠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将一切尽收眼底,才从后门下楼。
谢家宅子大,又是花荫森森,在高科技化的今天,居然也能见到院落中零星的几点萤火。
轮椅行驶在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再一次见面,恍若隔世一般。
“喻棠,你的头发长长了许多,瘦了,病情好些了吗?”
喻棠转过身子,喻姜的呼吸顿时停滞。
困惑又缥缈的目光慢慢从喷泉池上转移到喻姜断掉的双腿上,他微微凑近了,眼底盈盈的碎光像是月色:“你的腿疼吗?小姜,怎么回事?”
“伤得好严重,怎么这么可怜。”
喻姜打好的腹稿打了退堂鼓,他有很多话都想说。
为了宁愿待在谢家都不愿意回家。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做梦,梦到他们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可面对喻棠莹润的脸颊,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在担心我吗?那你愿不愿意回来?”
“回来?喻姜,喻家我不想回了。”喻棠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喻姜,“好可怜,连腿都断了,我的好弟弟,怎么就变成瘸子了?”
“会疼吗?”
手指在喻姜的双腿上,按了一下。
刺痛瞬间让喻姜闷哼两声。
“他们打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疼,好疼啊,我想让你求救,但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要怎么办呢,小姜。”
“我已经替你,报复过了,那些视频,你不是看过了吗?他们都被我报复回去了。”
喻姜发誓,自己的十八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什么时刻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过,就好像……他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狗,就应该在喻棠面前卑微。可偏偏,不管喻棠用什么语气说话,他都觉得感恩。
焦糖色的眼珠像是糖果,但可惜,喻棠最讨厌的就是这双眼睛。
“是吗?”喻棠的脚踩在喻姜的膝盖上,准确地碾在还未痊愈的膝盖上,曾经一度被锯断,医生也说这双腿恐怕保不住了,“疼吗?”
钻心的疼痛,喻姜的额头豆大的含水滚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有些压抑沉闷地哼了声。
“跟我回去,好……好不好,我过去真的做错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吗?”喻棠收回脚,“其实你也知道,在这个家中,我没什么好怀念的,好像也就跟你的关系稍微熟一些,我真的很讨厌哥哥,他们总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选择无视,喻姜。”
水红的嘴唇饱满莹润,像是某种熟透的浆果。
应该被人按压,品尝。
“喻姜,反正我都快死了,我不想回去之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我不想被欺负了。”喻棠的手搭在喻姜的肩膀上,又倏然像是掠走的蝴蝶一般。
少年的呼吸变得剧烈而急促。
喻昭本来就是一个碍眼的存在,那些被装裱的画作,还有日记,几乎都成了喻昭的个人收藏,过去他被喻昭死死压着,爸妈把所有的资源、培养、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那,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人呢?
“不会的,我保证。”
“我保证你回来时,家里不会再有其他人。”
“我不信保证。”喻棠的脸色在月色下出人意料的淡漠,那张犹带着病气的秾丽面容撩笑弧,他指着不远处的莲池:“我只相信行动。”
“喻姜,你跳下去,游到对面,我就相信你怎么样?”
刚包扎起来的腿不能碰水,否则后半辈子都有可能会坏掉。喻姜现在的身体很孱弱,医生叮嘱过很多次要静养,配合医院做康复训练,但为了今晚的宴会,喻姜还是撑着出来。
莲池很大,剩下有绽放的睡莲。游过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喻姜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腿没有行动能力,缓慢挪动的瞬间,整个人都要匍匐着倒在地上。
下意识看喻棠,喻棠站在桥上往对面站,那个视角,灯火阑珊,恰好可以将一切繁华尽收眼底。
不能动的双腿就只能把所有力量依靠在前肢上,喻姜的四周都是睡莲,浅黄色的莲花静谧,却无比碍眼。落水的一瞬间,身体就在下沉,好在水池不算很深,他常年游泳,前肢的力量还算发达。
拨动着水一点点往前游,喻棠坐在岸边的石凳上。托着脸颊看过来,他好像没多少恨意,又好像恨入骨髓。
让喻姜有些捉摸不透。
伤口火速地破开。
鲜红在水池之中晕开,剧烈的疼痛让喻姜的小腿疯狂痉挛,原本就灰白的脸色更加死一般的青白,血腥气引来了养在水中的鱼。
喻姜甚至能够感受到鱼群吻在他小腿上时,又痛又麻的触感,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疼得满脸都是狰狞。
其实,就这么沉入水中也没什么。
死掉说不定会让喻棠更开心。
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喻棠被谢知津吻的场景。
小腿的疼痛在水中放大无数倍,喻姜的唇色发白,只要喻棠还在原地,就像是近在咫尺的梅林。
血水在身后荡开,喻姜一点点游到了喻棠面前。
“我、我游过来了,现在可以信我了吗?”唇色没有一丝血色,喻姜抓着喻棠的袖子,嘴唇动了动,昏了过去。
【恭喜,火葬场指数+3.】
喻棠垂下眼,裤子薄薄的,包扎的绷带已经染成了鲜红,就连水面上都似乎还残存着稀释的红墨水一般的淡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深可见骨的伤让他像只烂虾躺在地面上。
喻棠想到了,被推入泳池的那一天。
他的身体那么虚弱,可还是被嘻嘻哈哈的推入深水区,第一次尝到溺水的滋味。
所以,这些都是喻姜应该受着的。
插入书签
写的方向大错特错,qvq,虽然做了大纲,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会慢慢修文。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