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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灵汐茫然。
灵汐大为震撼。
她一直以为自己家就是普普通通的权贵家。
祖上资本积累,然后每一代当家人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维持家业。
原来还是隐藏大佬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箫夫人看着她神情变幻,忍不住一指头搓在她脑门上:“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她无奈笑了笑,解释道:“陛下近些年,推行新政,多有阻力,你舅舅一直支持陛下,朝中多有看他不顺眼的,你从不关心这些,我便也没与你说过。”
其中艰险可想而知,箫夫人不欲她担心,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灵汐将信将疑:“那大表哥呢?”
平阳侯府除了她,还有两位公子,真如箫夫人说的,京中关系紧张,二公子远在天边,自然用不着操心。
可大表哥呢?岂不是活生生的靶子?
箫夫人摇头:“他皮糙肉厚,用不着担心他,顾好你自己便行。”
大儿子骨子里天生的不安分,碰上乱局,只会更兴奋。
“听你舅舅的意思,婚礼过后,安王殿下便会带着你离京去江南修养,这样也好,有机会,帮我去看看你二表哥,这么多年,他也没回来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
灵汐小声道:“所以当初送走二表哥,也是避风头?”
“不全是。”
“那……”
“真见了你二表哥,他自会告诉你。”
行叭。
眼见该说的都说了,灵汐想了一下,问道:“前几日,舅舅说要我去找他一趟,没曾想睡迷糊了,想着找舅舅告罪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箫夫人挑了挑眉,眼睛一转,哼道:“你舅舅怕是不得闲了,你回去安心待嫁吧,一应事情,都有我呢!”
灵汐点头,若真是要紧事,舅舅当日定会派人来催促,既然后来没消息,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对了。”
箫夫人忽然坐直身子,盯着她,慎重道:“这几日,就别出府了,有什么要紧事,叫身边得力的人去就好,知道吗?”
灵汐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应下:“好。”
箫夫人满意离去。
灵汐独自留在凉亭里。
水面波澜微起,一群白毛鸭子吵吵闹闹游过来,啄食着水上的浮萍,无忧无虑。
她忽然有些恍惚。
“小姐?”
清梅疑惑的声音传来。
夫人走后,她守在岸边好久,湖心亭中,小姐静坐许久,迟迟未动。
虽是夏日,可水边风凉,只得上前提醒。
灵汐心神一震,回过神来,靠着亭柱伸了个懒腰:“看那群鸭子出了神,走吧!”
青石板铺的小径似被水刷洗过,泛着湿意。
清梅撑着一把山水泼墨的竹骨伞跟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小姐是担忧出嫁的事吗?”
灵汐看她一眼:“你也知道了?”
清梅叹气:“夫人早就让人递了消息过来,让院里好好准备,整个府里,早为着小姐的事忙开了!”
只是灵汐这几日兴致不好,夫人特意吩咐了,别拿事情去烦她。
“哦。”
灵汐盯着脚下的石板路,兴致平平,道:“你看着准备,院里的东西,我怕是还没你熟练呢!”
清梅笑道:“是,只是有一事,还需小姐定夺。”
灵汐转头看她。
“陪嫁的小丫鬟还好说,只是贴身的大侍女,小姐只能带走一个。”
清梅举着伞,轻声道:“夫人说,我和阿蕊,让小姐选一人带去。”
她与阿蕊几乎同时间服侍小姐,阿蕊性格沉稳,擅药理,还会武,原本跟着小姐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自小,小姐便与她更亲近些。
若不是每次有赏赐,阿蕊都是与她一样拿双份的,院里伺候的人几乎忘了这事。
“为什么不能带两人?”
灵汐大为不解,舅母刚才也没提起这事啊。
她看着清梅,眉头慢慢皱起来:“虽然我也不是非要带你们两人走,但这话好生奇怪,什么缘故?”
清梅叹气:“小姐别问了,夫人不让小姐知道,再追问下去,奴婢就得现编个借口了。”
灵汐无语。
箫夫人刚才完全没提起这事,看样子,就像清梅说的,再追问下去,得到的也是假话。
“好吧好吧。”
灵汐有些没好气:“那我问你,你愿意跟着我嫁过去吗?我记得,府里你这个年纪该嫁人了,你若是想留下,便留下,不怪你,我再提前给你备份嫁妆。”
清梅皱着脸道:“小姐真是舍得,好歹这么多年情分呢!”
灵汐懒得理她,就因为这么多年情分在,才不准备耽误她,这个年代,她还能鼓励她去看世界不成:“少废话,给个准话。”
前边长长柳丝垂下,清梅抬手帮她抚开,笑起来:“小姐还是带着我吧!我心里门清,除了小姐,也没人这般待我,日后,小姐随便在身边给指门婚事,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灵汐停下脚步。
清梅跟着停下,有些疑惑。
“清梅。”
灵汐斟酌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出府嫁人?”
她从前没想过这些,或是即将到来的婚礼,想起身边人的终身大事。
清梅有些惊讶:“小姐怎会这样想?话本子看多了吗?”
灵汐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认真点。
清梅收了笑,摇头:“不想,我父亲是侯爷身边的侍卫,没入府前,也吃过苦的,小姐生在锦衣玉食里,怕是不知道,寻常人家的日子,不比府里好过。”
她是小姐身边的大侍女,一个月的月银,抵得上平常百姓家半年的嚼用,逢年过节的赏赐,四时的衣裳,小姐手里不缺银子,出手又大方,她这些年攒了不少。
太平盛世,饿不死人,可仅仅这些,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
灵汐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疑惑道:“你爹是舅舅身边的侍卫,怎么会把你送进来当侍女?”
据她所知,府里侍卫有家室的不少,可没见送女儿进来的。
更何况平阳侯身边的人。
清梅一噎,难得有些懊恼。
小姐总是在不该敏锐的地方过分敏锐。
她小心看了旁边一眼。
小姐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静静看着她。
清凌凌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
说谎都成了负罪。
罢了罢了,这次是她太过不小心,若是再对着小姐说谎,她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寝食难安。
晚些自己去领责罚便是。
她心下一横,正欲张口,小姐转过头去:“算了。”
啊?
清梅有些傻眼。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呢!
怎么就这样算了。
她愣了半晌,见灵汐走远了,才回过神来,举着伞追上去。
“小姐不问了吗?”
“反正你们瞒着我的也不少,不差这一件。”
灵汐没好气道。
要骗人就好好骗,总是在她面前卖破绽是怎么回事?!
清梅有些内疚。
可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日后便脱不开身了。
“帮我送一封信去梧桐巷的茶楼。”
“掌柜的,有一封信,看落款,是给东家的。”
胖胖的王掌柜今日穿了一身亮绸色衣裳,更显得身形滚圆,他接过信,看了一眼,挥挥手:“行了,我拿去给东家,下去吧。”
待人下去,他想了想,还是慢吞吞从柜台后出来,向后院走去。
姚夭夭打开信纸一愣。
王掌柜紧张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姚夭夭捏着薄薄的信纸,有些震惊:“没,只是有人要成亲了。”
王掌柜松了口气,笑道:“这是好事啊!看你神情,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姚夭夭恍惚摇头:“不对,时间不对。”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安王殿下成亲时,是寒冬十月,那日天格外冷,芝兰玉树的矜贵公子,穿了一件白色毛领的红色大氅,清冷如天上谪仙一般,让无数惊鸿一瞥的闺阁女子从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事实上,安王娶亲那一日,正是他容色扬名的开始。
可她那日和姜姑娘见面,隐约提过婚期,应该还是年底啊?
姚夭夭不可置信,再次翻看信纸,信上只简单提了婚期提前,不日离京,她在京中也不安全,希望她早日离开这里,别处再聚。
前因后果,一律没提。
她紧紧拧着眉头。
从回来开始,拼着身败名裂破了局后,她便再也没有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过。
不知这一切变动,是不是因为蝴蝶效应。
姚夭夭深深吸了口气,若真的是因为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不行!”
她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旁边的王掌柜一跳。
“做好事要做到底!”
她冒着危险回来,就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一世顺遂,眼下这个局面,更不能乱了方寸。
“王叔。”
她恶狠狠吩咐:“帮我准备一副药,让人喝了病一场起不来但死不了那种,再准备几个人手跟我走!”
梳理乱麻,直击重点,现在这一头雾水的局面,她直接将最不稳定的因素解决了就是!
王掌柜一头雾水,胖胖的脑门上隐现汗珠:“大小姐,药好说,人手也好说,您先说清楚要做掉谁,不需要你去,老王我亲自上!”
姚夭夭摇头:“不行,这事别人不成,得我亲自去,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事情迟早有一天败露,父亲不会拿她怎么样,别人怕是尸骨都留不下来。
所以这事,必须她亲手做。
她将信纸仔细收起,吐了口气,掀开连着前厅的门帘。
门口不远处,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眼神淡淡望过来,彻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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