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出没—伺神

　　当钻出壁柜的一刻，贺岚的瞳孔骤然收紧，刺目的暖黄色灯光如落地的惊雷，劈开了心肺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总算上来了。”

　　齐妲眯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人总归是心向光明，即便光明中危机四伏……

　　俩人一面适应一面迅速扫视四周，头顶一盏从三层高垂下的不规则吊灯是整个空间内的唯一光源，但此处显然只是空间的一角，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宽敞的空间足有百平，一侧是接二连三的房间，另一侧是摆放了沙发茶几的共享空间，乍一看有点像是建在深山老林里的青年旅社。

　　先前少年一句“一直向前，不然就找不到他了”，听得贺岚跟齐妲满心狐疑，习惯了他夸张又情绪化的表达，一时间还真难以分辨这话是为了骗他俩不要乱跑，还是地面上真的有什么古怪！

　　为了防止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俩人从跟少年分开后，便一直往前，还每走出一段就留下一个写有标记的纸团，所以齐妲彻底恢复视力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准备好的纸团塞进壁柜和地板的夹缝里。

　　窗外静谧又幽暗，光晕从他们脚下一路铺洒，俩人蹑手蹑脚地往屋中央去。

　　“是DS的编号。”

　　齐妲低唤一声，贺岚的目光也径直落在挂着牌子的房间上。

　　从“0”到“3”。

　　齐妲，“要进去看看吗？”

　　贺岚正想点头，余光猛然瞥见身侧，茶几上两个精致的杯子竟有氤氲的水汽冒出……

　　这里刚刚有人！

　　俩人迅速戒备起来，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引发循环空间的人，而这里显然不只一个人。

　　恰在此时，有叮叮当当的闷响从楼上传来，来不及再仔细探究眼前的房间，俩人快步往二楼寻去。

　　来到二楼，声音越发明显，但依旧在更高处，俩人借着光确认了“4”到“7”的编号后，径直往三楼去。

　　达到三楼声音已然无比清晰，是金属凿击墙面的声音。而声音的源头就在最里面的房间，唯一那扇大敞四开的门里……

　　“这三间都没有编号。”齐妲小声呢喃。

　　贺岚眉头紧蹙，他最想找的，或者说他本以为声音的来源会是那个曾经监听过他们的“DS15009”！但现在看来，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与之匹配的房间……

　　响动越来越大，俩人缓缓靠近，当房间内景象映入眼帘的瞬间，贺岚愣怔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至全身。

　　尽管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但那纹路清晰的黄色木质家具，钢琴、相框、满地的书籍和被撕得粉碎的奖状……跟驻地里藏策的房间竟是一模一样！

　　看着墙上被砸出的大坑和一地的玻璃渣子，很难想象这里到底发生过怎样一场激烈的冲突。

　　胳膊被猛然攥住，凿击声也戛然而止，随着齐妲的拉动，贺岚的视角逐渐偏移……墙角处被散落物品半遮住的地方竟赫然开着一个人头大小的洞！

　　而就在贺岚将齐妲拽到身后，小心翼翼凑近洞边时，黑漆漆的洞口处，忽然惊现一张人脸！

　　齐妲慌忙捂嘴将尖叫声憋了回去，贺岚也吓得直退了好几步，可定睛再去看，那张的人脸已经消失不见，本就诡异无比的空间瞬间弥漫起令人窒息的恐慌。

　　正当俩人心神不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又有响动自门外传来，远远的……“哒、哒、哒”……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

　　贺岚毫不犹豫地起身将倒在地上的角柜扶正，恰好掩住墙角那个洞，随即拉起已经慌了神的齐妲迅速跑出门，矮身躲在另一侧的沙发后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想要藏起那个洞，但直觉告诉他，这面墙的前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很快，脚步声临近，借着楼梯间吊灯的昏黄光晕，贺岚看清来人是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此时正一前一后朝着他们刚才呆过的房间走去。

　　门依旧大敞四开着，房间内，两个女人正在收拾残局，她们将倾倒的书架搬起，再将散落一地的书本逐一捡起塞回书架。碎了一地的玻璃板被来来回回踩踏，皮鞋跟的哒哒声和碎玻璃发出的吱吱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把软锯条不停在神经上反复拉扯……

　　从两个女人进门开始，贺岚就发现了端倪，她们的动作固定甚至可以说机械，就连每一次弯腰的角度都像是复制粘贴。不仅如此，她们的动作还出奇的一致，在配合的过程中，即便没有半点交流，弯腰、伸手、发力，每一步都如同镜像般分毫不差。当碎玻璃扎在手臂上时，他们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毫无反应。

　　齐妲侧目，眼中有疑惑也有恐惧，显然她跟贺岚想到一起去了，此时在屋里的不是人类而是两个被创造出来的代理研究员！

　　贺岚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理清眼下的情况。

　　这里是哪？

　　根据少年的说法，实验场另在他处，那按照他们对实验的推测，和之前小男孩的描述，这里很有可能是“孩子”生活的地方，作用类似于观察箱。那堵被凿开的墙大概率是观察箱的“隔板”，而它隔开的很可能就是类型不同的“孩子”。

　　这里看不到花田和画作，整体氛围沉闷又诡异，与小男孩口中的世界完全不同。但这里存在一间即使是失去记忆也能凭本能复原出的房间……

　　也许齐妲是对的，藏策不是对所有的“孩子”都不关心，这个“隔板”前后可能就是爱与不爱的两个世界。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被谁砸成这个样子的。而墙后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又是谁呢？

　　疑问接踵而至，还来不及捋明白，代理研究员的动作让贺岚的呼吸一滞，是他用来藏匿洞口的小角柜，看来它原本不是放在那里的。

　　两个代理研究员一左一右盯着墙角好半天，就在贺岚侥幸地觉得她们可能并没有发现那个洞，或者发现了也不能理解那个洞的意义时，俩人猛然回身，吓得贺岚跟齐妲迅速矮下身子，随即便听到脚步声响起，俩人从房间离开径直下楼去了……

　　贺岚跟齐妲对视一眼迅速起身，看着大开的门和灯光下格外刺眼的洞以及满屋残余的狼藉，他们清楚地知道洞被发现了，连同洞后面的那个人一起，被发现了！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谈话声，很模糊，但其中一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像是藏策……

　　贺岚蹑手蹑脚朝楼梯下探头，想要听清她们谈话的内容，却被身后的齐妲扯住，回身正瞧见她满眼惊恐地看向洞口的位置，顺着她的目光，那个黑漆漆的洞里再次出现了那张人脸！

　　此时，楼下的谈话已然结束，紧接着是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被大力挪动的摩擦声。

　　“嘭！”

　　一声闷响……是金属门被关上的声音吗？可……贺岚明明记得，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一扇金属门！

　　“小哥哥。”

　　洞里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贴了过来，借着屋内的灯光，贺岚看清那是一张带着些许稚气的脸，脸颊上还沾了些许白色膏状物，看起来像是牙膏，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是淡淡的琥珀色，听声音应该是个半大的男孩子……

　　“小哥哥。”

　　见贺岚没反应，男孩再次开口呼唤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贺岚一怔，是明确的诉求……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墙里？”齐妲低声问道。

　　男孩看着齐妲抿了抿嘴，再次朝向贺岚，“这边不是墙，是我的房间……小哥哥，你带我走吧……我已经被发现了，如果不离开这里，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有诉求，有动机，但是……

　　男孩的双手已经扒住了洞口，看得出心情迫切，“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一定有办法出去，带上我好不好……”

　　齐妲蹙眉，“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男孩瞪着眼睛，嘴再次抿了起来，“这里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那边的……小哥哥，我求求你了……”声音带上明显的哭腔，“求求你了，带我离开好不好，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真的不想被惩罚！”

　　贺岚，“他们是谁，又为什么要惩罚你？”

　　“我偷听到了父亲的秘密，他一定会惩罚我的。”男孩扒住洞口的指尖已然发白，下嘴唇被咬得通红，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眼见男孩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泪水，贺岚有些心软，但身边的齐妲显然没有被打动，继续追问道，“你听到了什么秘密？”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父亲创造的一个实验品，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忘掉自己是谁……”男孩这一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向贺岚哀求道，“小哥哥，求你了，带我走吧，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我真的不想忘掉自己是谁，你一定能明白，忘记自己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看着男孩满眼惶恐又苦苦哀求的模样，贺岚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

　　忘掉自己有多可怕……

　　莫似堇曾说过，他知道自己叫小莫，却不知道这个名字与他的爱人有关……当记忆恢复那种怅然若失贺岚无法想象。也许瑶堪是对的，如果没有了记忆，那活着和死去又有多大的分别呢？

　　贺岚豁然站起身几步朝着洞口走去。

　　看到贺岚凑近，男孩眼中骤然闪烁起光芒，“小哥哥，我这边没有称手的东西……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我踩了凳子的，只要稍微再砸开一些，我就能爬过去！”

　　想要把人从那边拉出来，就只能把洞口砸开，但如果直接砸，发出的响动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代理研究员……

　　眼见贺岚犹豫，男孩立马开口，“没关系的小哥哥，砸吧，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别墅外面，听不到的！”

　　贺岚眉心一跳，隐约觉得不妥，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男孩应该就是引发循环的那个人，原因大概就是离开这里的执念，所以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至少先把男孩从那边拉过来总是没错的，想着也不再犹豫，转身开始寻找称手的工具。

　　“你真的要把他拉过来？”一直站在贺岚身后的齐妲眉头紧蹙，刻意压低声音询问，说不上为什么，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贺岚眉目低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试试吧。”

　　齐妲不语，眼前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男孩抻着脖子挤在洞口，不时回头张望，眼中尽是焦急，仿佛他口中那个会惩罚他的父亲马上就要来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

　　贺岚刚将一个老式台灯的铜制灯座抓在手里，那边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哥哥！”男孩焦急地喊着，“快砸，他们来了！”

　　贺岚拎着灯座几步走到洞口，“你往后站站……”

　　男孩的脸忽然消失，随即听到脚步落地的声音，“快！小哥哥，快！”

　　随着男孩的催促，那边的敲门也声陡然急躁起来！

　　贺岚将灯座高高举起，脑中猛然浮现保安疯狂砸门的情景，随即无数个玻璃罐子仿佛就在眼前，一瞬间说不出的厌恶直击心脏！

　　“等等！”

　　灯座下落的刹那，贺岚的胳膊忽然被扯住……

　　“小哥哥……小哥哥！”

　　“我还是觉得不对！”

　　“咔哒”！

　　清脆的响声，在男孩的呼喊和齐妲的坚持中骤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袭来，每一步都踏在了贺岚紧握住灯座的手腕上。

　　趋于绝望的男孩满眼泪水，拼命想要挤进洞口的脸被粗糙的石粒划破，下一刻几近破碎的脸无声小时了，空间立即陷入一片死寂……

　　贺岚跟齐妲本能的后撤，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危险就在那里……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隔！

　　片刻后，巨大的凿击声传来，眼前的墙体几乎在一瞬间崩裂，男孩也随之再度出现，这一次不再只有一张脸，半个身子都从洞里探了出来，只不过……

　　脖颈弯折，鲜血顺着喉咙洒满了格子衫，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好似一张纸，而刚才还闪闪发亮的琥珀色双眸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只留下两片干瘪的眼白！

　　刹那间，贺岚跟齐妲都猛然意识到，所谓“忘记自己”的惩罚并非是真的忘记，而是消失，扼杀掉不该留有的记忆，用一具不死的躯壳再去承装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正当俩人思绪凌乱，如血盆大口的洞里猛然蹿出另外半个身子，癫狂着高举血刃，毫不犹豫地朝着贺岚跟齐妲砍去……

　　另一边。

　　再次拉开别墅的后门，上一次没顾得上细看的巨幅油画再次映入眼帘。

　　那是一副肖像画，画中的女人精致而优雅，洁白的衬衣没有勾画一丝褶皱，披在肩头的黑发根根分明，光线自左至右，明亮的一面嘴角微微上翘，而隐入黑暗的一半，眉头不易察觉的紧绷，整个人看上去不算严肃，也并不和善可亲。

　　“这是……”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仨人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画中的女人正是他们先前见过的“学者”。

　　女孩并不想多解释，径自把铁棍立在一边，去搬因为震动而掉落在油画前的杂物。

　　见状，仨人也闭上嘴赶紧伸手帮忙，这里随时可能坍塌，有问题也只能先留着！

　　打包好的纸箱有的已经裂开，书籍、旧报纸和零七八碎的杂物散落一地，稍一挪动便尘烟四起，呛得人直咳嗽。除了旧物，小房间一边还倒着铲子、耙子、小铁桶等园林工具，仨人一见眼睛都亮了，正愁没有称手的武器，这不就来了！

　　仨人拿着“武器”小心翼翼地通过暗门，站定后才愕然发现，这隐藏在别墅之后的空间里，竟感受到不到半分震动！

　　许是仨人眼中的震撼太过明显，女孩忍不住发出冷哼，“都说了这里能出去，还不信！”

　　室内一片昏暗，一个挨着一个的陈旧木门看着无比诡异，仿佛每一扇后面都掩盖着一个惊悚的秘密，而与之对应的开阔空间就显得温馨得多，软皮的沙发、有镂空装饰的茶几和一张圆形的暗纹地毯，明明一片静谧，却让人忍不住生出鞋跟踩地的幻觉，好似下一刻就会有人端着热茶出来招呼他们……

　　“这里是做什么用的？”秦放忍不住开口。

　　女孩垂眸，声音冷淡地说，“这里是那个姓藏的秘密花园，埋着的都是她不为人知的过去……”

　　秦放一听更加好奇，“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女孩猛然转头，铁棍敲在自己厚实的衣摆上，“如果我知道，一定毫不犹豫地掀开她的伤疤，让她痛不欲生！”

　　话题戛然而止，秦放悄悄看向李振和孙钊扬，比起后面的路，他对这里更加感兴趣，毕竟如果能了解学者的过往，对推测她的动向有很大的帮助。

　　“要不……”

　　话音未落，铁棍已经顶上了他的后腰眼，“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会让你们更加厌恶这里。”

　　李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隐藏空间存在的？”

　　按照东青的说法，他是在清理发生不久前，才知道了关于“乐园”的真相，而他作为长兄应该是对弟弟妹妹隐瞒了一切才对。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眼前的女孩对这里的了解比东青多得多，而她的情绪也随着真相的坦露变得越发焦躁。

　　女孩眯起眼，这一次没有再兜圈子，而是一面走一面低声开口道，“很久之前。”

　　听到答案仨人惊诧不已。

　　“如果很久之前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打算离开？”秦放不解，感觉以女孩敢闯敢干的性格即便不知道乐园的真相也绝对会因为好奇而进来探索。

　　女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楼梯下的壁柜处，轻车熟路地将所有物品推开，然后一把拉开了通往地下的大门。

　　“因为忘记了。”

　　黑暗中，女孩忽然开口，语气平缓，却让人有些揪心。

　　女孩，“那天是我弟弟的生日……”

　　秦放，“是……阿仙吗？”

　　女孩暗自瞟了一眼秦放，冷哼一声，“是阿烟！仙儿那小鬼……只有我哥才把他当弟弟，根本就是个瘟神！”

　　秦放还想追问却被孙钊扬扯住，“那你呢？你弟弟是阿烟，你哥是阿海，那……你是阿黎？”

　　女孩步子一顿，没有回答。

　　李振，“阿烟生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有外人闯入，我是亲眼看着他进入了别墅的后门，然后再也没出现过……”说着，忽然轻笑，“但就在当晚，我们相关的记忆就被替换掉了。”

　　“被替换掉了？”秦放不可置信。

　　女孩，“那天姓藏的因为有事来得很晚，我在房间里等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探头探脑地从这里出来。后来我们一起吹蜡烛、吃蛋糕，那个人就在窗外偷瞄。看着他往后院跑，我故意弄脏了衣服上楼去换，在窗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打开别墅的后门，之后就彻底在这世界消失了，而我们所有人在那一晚都睡得特别沉，再次醒来……这段记忆也随着他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顿融洽到不真实的家庭晚餐。”

　　李振记得在第一次遇到女孩之前，他们确实看到过一个人影从别墅的侧身跑到了后面，“你认识那个人吗？”

　　女孩，“不认识。”

　　李振蹙眉，从先前发生的分尸来看，那个人有可能是守卫人偶，但从女孩的描述来看又不太像……

　　“既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实验品，而是从外面来的人呢？”

　　女孩冷哼一声，“就像你们……所有的实验品都带有一套逻辑，无论真假都能完全自洽，这就是母……这就是那个人在做的事，他负责创造并修改记忆，掌控着乐园里所有实验品的意识。所以，不会有实验品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再毫无预兆的离开！”

　　李振，“你只看到了他进入了后门，怎么确定他是离开了……不是被……”

　　女孩脚步猛然停住，“我很确定，虽然关于他是怎么离开的记忆很模糊，但能找到这里，说明我一定是亲眼见证了他的离开！”

　　“那你的记忆是如何恢复的？”秦放奇怪道，如果女孩有记忆，那东青是不是应该也有，但他却只字未提。

　　女孩，“于他而言，不要的东西知道或者不知道早已无关紧要！”说着，铁棍猛然停住墙面，“所以我才说他不配！但凡有一点怜爱之情，他也不会舍得把记忆就这么直白地灌进我们脑中……”

　　秦放哑然。

　　女孩冷笑一声，“如果不能死在美梦里，那即便现实再残酷，我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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