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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越是往里的部分腐化程度越低，不断蠕动着寻找小团体。不知道它们的成团标准是什么，但很快就有一句新的杂合体站了起来，脚步从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逐渐平稳。
人类的出生到学会走路的几年，它只用了几秒。
这一次，林泽的藤蔓和林禹的骨刀都没能将它彻底杀死。
“明明之前都是这样处理的，主要扎破心脏……”在陌生恶意面前，林禹完全忽略了浓重的怪味。
“可能这里真的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林泽伸手示意。
「小山」中心位的器官融合得更完美，表面布满脉络状的输送管。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是几条腿，几块腹肌，亦或是几团肥肉。
不过最毛骨悚然的是头颅。
每个头颅上都有两只或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位陌生来访者。
歪头，眨眼。
深褐色液体从没有眼球的眼眶中流出来。
——它绝对是这些失败实验体赖以生存的源泉。
随着每一次跳动，空间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林泽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生命力。
被刺穿的杂合体刚散架，母体心脏马上输送新的粘稠液体，持续输送能量，维持着他们东拼西凑的新生。
诡异的能力与失败实验体的融合，令它们无法恢复完整，也无法彻底消亡。
“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否则这里就像个复活池，杂合体会越来越多。”
林禹说着，俯下身呈冲刺状态，背后的半截骨翼向外伸展，每一根骨头都是锋利的尖刺。
杂合体融化再恢复的过程需要4分钟，两人将它们引导同一个地方，并快速击倒，利用间隙拿出可燃能量棒焚烧。
不一会儿火光冲天，杂合体们永远陷入沉寂。
但是这样干效率还是太低，林泽干脆一把火扔到深褐色的液体池中，火苗一路烧到了庞大的心脏处。
那些杂乱的实验体器官还没来得及成团，自然没法发出不甘心的嚎叫声，只剩下火苗星子噼里啪啦作响。
“这……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林禹放下骨刀，看着那颗巨大心脏的也烧着了。
表面薄薄一层薄膜融化后，内里像薄皮流心包似的不断流出深褐色的污秽，很快就漫到两人跟前。但火光追得更快，一下子就将易燃物消灭殆尽。
这场大火异常猛烈且快速，墙壁、地面都是漆黑一片，整个空间里最后只剩下灰烬。
好奇心驱使着林泽继续往前，他想看看那一团心脏母体之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能量，竟能驱使这些尸块称为不完整的个体。
“043，是你吗？”
这是林泽在中央基地的代号，M1-043。
“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林泽推开厚重的灰烬，底下藏着一块金属芯片，上面是手写的M1-022。
“022号？你怎么在这，通报中说，你违反条例被放逐了。”
包括其他异能者都是这样说的。
“你难道不也是吗？”
“我？我是自己离开研究院后到这里的……”
“你确定吗？”
“我……”林泽犹豫了。
林禹一把抓住林泽肩膀，却抓空了，他只能着急得大喊：“别再往前走了，醒醒，林泽！”
声音传到林泽耳中，他听见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往深处走。虽然意识想停下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滴滴答答……
他抬头望去，原来深褐色的液体是从这里出来的。
一开始只是断断续续地滴下来，很快连成线。
“林泽，快离开那里！”
林禹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只能再次大喊。
此时，洞顶的污染液体像开了阀的水龙头般肆无忌惮，浇了林泽满身。
和空气中闻到的腥臭味不同，这股液体实际发散着甜腻味道。林泽看着自己的身体坐下盘腿。
「给我起来……」
可惜，他的意识和□□分离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话：
“043号，你不能怪我。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寄生的失败器官，就算它们能组合完整最终站起来，也只能继承我百分之一的意识。”
“但你的身体不同，它很完美。虽然我不知道，你被放逐后，为什么还有如此完美的躯体，但显然它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林禹看着诡异场景，不忍爆粗：“靠！鬼上身了，快从我朋友身体里离开，立刻，马上！”
“什么？043号，那个人类家伙是你的新朋友？这种身体我试过，还是太弱了。你以前不是说只跟我做朋友吗，这么快就反悔了吗？”022号的声音变冷，满含嘲讽，“不过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林泽虽然不能自主行动，但林禹一刻都没放弃。他现在浑身上下，骨头翅膀最硬，每一根森森白骨都像锐利弯刀，锵锵地砸向无形屏障。
“没有用的，普通人类进不来，因为……”022号停顿了一下，操纵着林泽的身体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人类的□□。”
「是血液，谢谢。」
022号不仅受到精神打击，侵占行动也被强制结束。
“居然有人类愿意……为你……做这样的事。”
林泽多少听说过几段八卦，022号违反条例爱上了自己的指引官。两人约好私奔，最终那名指引官却选择告密。
022号被一股霸道的力量驱逐，林泽当即收回自主权，站起来松松筋骨，一步就踏出屏障，回到林禹身边。
很奇怪，这个屏障似乎只能挡住林禹。
“我输了。”022号萎靡不振。
022号没有实体，为了强行占有林泽的身体，他用掉了最后一点力量。
“你刚刚说，是被放逐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022号的声音很虚弱，在空间内回响：“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有不听话的异能者，它们的意识会被剥离，扔到电子监狱——就是这儿。”
“然后再为那副躯体填充新的意识，安排新的指引官。”
“你的编号是043，也许在这之前住过001号，谁知道呢。”
“不过，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真的是逃出去了。”
林泽知道，022号没必要说谎。在他和林禹走进来时，022号难得看到认识的人，心情激动也不是假的。只是后来嫉妒心作祟，有了临时计划，用掉了仅存的一点力量。
如果022号成功了，那将是一个新故事的传奇开端。
很可惜，在林泽这只是一段小插曲。
022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林禹突然一脸真诚地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嗯，我知道。”
见林泽神色自然，林禹也没有再多问，他刚才虽然被拦在屏障外，但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什么「中央基地」，什么「研究院」，什么「指引官」。
可能说出去也没人信，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就是把他从雪场扛回营地的救命恩人。
如果被地表调查局知道，林泽是YG082号基地之外来的人，可能会马上抓走吧。
不过林禹不在乎。
朋友嘛，最好就是从四面八方来。
只要他死守住这个秘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快过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走在前面的林泽招呼着。
“来啦，来啦！”
很多年以后再回想，林禹确认他就是在此刻决定追随林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泽和林禹和已经回到了地面。
夜晚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林禹：“嗯？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了。”
“其实是我的一点小能力。”
“这……也太逆天了，你怎么早没拿出来用。”
“之前我用过几次，差点虚脱。现在这个能力似乎升级了，用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林泽仔细回想，或许是藤蔓吸食杂合体，提高了能力上限。
先前他从放逐地到回到基地，确实跨越了几十公里；但从地下到地面，两处之间的距离最多也就2公里。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想到这里，林泽突然眼神放光，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又尝试了空间迁徙。
除了超凡视力洞察到的环境地理信息，他现在还能看到不同空间的边界。
相似的雪原中，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直到林泽在其中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是黎朔！
林泽立刻使用空间迁徙，或者称之为「空间折叠」能力。
“黎朔，是黎朔！”一进入，连林禹都看到了。
双方只差了100米，林泽先是跑起来，最后却停了下来，任凭黎朔将他一把带进怀中。
随行的林禹原本也等待着大大的拥抱，结果发现没有，只得站得远些。
“你要的东西，我都做好了。”黎朔声音沙哑，心里憋着很多话，最后只说了这几句。
林泽很快就挣脱了温暖的怀抱，看到022号的样子，他更加确信，和指引官扯上半点关系都没有好结果。
何况他是黎朔，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没有人比他更痛恨，更看不起异能者。
“谢谢。”林泽回得漫不经心，又转头喊了一声，“禹哥，走吧。”
林禹：“啊？这么快吗，不多说几句悄悄话吗？”
“快走吧，晚了赶不上早饭了。”林泽心里烦躁极了。
越在意，就越烦躁，也越看不起自己。
“早饭？反正就是压缩饼干，要这么足的仪式感吗。我跟你商量件事呗，以后别叫我禹哥了……还是叫我老林，毕竟你的实力更强。”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连对话都被呼啸的冷风吞并。
黎朔才又拖起他那条没用的右腿，一轻一重地跟了上去。
和生物骨骼的融合度还是太低，他找了一夜，遇上几只野兽、几只菜鸟级别的杂合体后，身体变成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林泽对他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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