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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梦乡（19）
陆嘉禾看见黑西装身边的老阿婆，问道：“你们没杀了她？”
“嗯。”周时尔解释了一句，“因为她说可以给我们带路。”
陆嘉禾听后，打量着瑟瑟发抖的老阿婆，“再捆紧一点。”
他从黑西装那里拿走绳子，又给老阿婆捆上几圈，而老阿婆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任他绑。
“一个老人家，没多少能耐的。”周时尔见状，不免说道。
陆嘉禾瞥了他一眼，“带路带一半人跑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说法了。”
这下周时尔不说话了，任凭陆嘉禾做主。
解决完老阿婆的事情后，陆嘉禾又找周时尔要走镰刀。
看着他拿镰刀跑远，黑西装不免担忧道：“那家伙去干嘛？不会报复我们俩吧？”
“他不像是那种人。”
比起黑西装，周时尔对陆嘉禾更为信任。
但黑西装却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他们看着陆嘉禾跑到湖边的火堆里，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两根简易的火把。
“小心点，别烧到树。”陆嘉禾把火把递给了周时尔。
他不放心把火交给黑西装，便说道：“这个老太婆就交给你了。我捆得很牢，她威胁不了你。”
“无所谓。”
黑西装轻松说着，牵紧了老阿婆身边的绳头。
周时尔看向老阿婆，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喂，走哪边下山？”
老阿婆两手被绑得严实，只能扬起下巴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陆嘉禾看向她指出的方向，“那不是我们来的路。”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老阿婆，而老阿婆也没被吓到，反倒还很委屈。
“那是近路。”老阿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这些后生仔不相信我，但做人不能昧良心，我这一辈子已经错了太多，最后这点时间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
剩下三人听后都陷入沉思，最后还是陆嘉禾开口打破僵局。
“先按她说的走走看。”陆嘉禾挥起火把，照亮前方的路，“万事小心。”
他们当时一路匆忙上山，并没有在那片原始森林里作标记。如果原路返回，不仅会迷路，还有可能遇到上山的村民。
按照老阿婆的指引，他们一路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前进，穿过一片高大茂密的针叶林后，来到了一条向下蜿蜒的长坡前。
陆嘉禾照了照前方的路，坡下砌有石梯，一直延伸到火光照不亮的黑暗里，看不清周围会有多凶险。
见陆嘉禾站在原地不动，周时尔走过来和他一起向下看去。
“怎么了？有问题吗？”
周时尔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他相信陆嘉禾的直觉。
陆嘉禾想到之前的推测，回头看向老阿婆，“这条路通向哪里？”
“后山。”
“不是祠堂啊。”陆嘉禾嘀咕了一声，“后山是你们西边屋子后面那座山吗？”
“对的。”老阿婆点点头。
“一直往下走就到村里了吗？”
“没错。”
陆嘉禾得到答复后，又拿着火把往旁边照了照，果不其然就看到竹林。
他走到老阿婆身边，高大的身影逼近她，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你是明知有危险特地带我们过来，还是有办法解决那东西？”
面对陆嘉禾的问题，老阿婆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和不安。
她迎上陆嘉禾锐利的目光，“它们很乖，并不会伤人。”
“你们说的什么东西？”黑西装插进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他们话里的怪异之处。
“你还记得之前在山里碰到的黑影吗？”陆嘉禾瞥向他，“也许我们往下走会碰见它。”
“真的？”周时尔明显激动起来。
听到有利可图的东西，他不像其他人那样顾虑风险，反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们去看看。”周时尔丝毫不管黑西装的脸色，“反正回去也找不到路，还不如赚一点是一点！”
“不，我们天亮再下山。”
陆嘉禾说着，砍下几根树枝，在原地搭起篝火。
这次，黑西装也站到陆嘉禾这一边，拉着老阿婆原地坐下。
周时尔不理解他们的做法，“可是天亮了村民不是会上山吗？”
“他们不走这条路。”陆嘉禾说道，“我们天一亮就出发，就算他们发现了湖边的事，我们也有时间和他们错开。”
“可是那样也太铤而走险了。”周时尔走到他身边，“现在走不是刚刚好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陆嘉禾看向他，“万一真碰上那个黑影，你打算怎么做？”
周时尔不假思索道：“还能怎么做？把它干掉啊！”
“那要是来一群呢？”
“我们不是有火吗？那就拿火烧它们！”
“你在山里烧，会引发山火。”
“怕什么？这个世界会重来的，我们逃出去就行了。”
“那在世界重来之前，你要怎么逃出火海？”
“这……”
周时尔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看着陆嘉禾不断地往火里扔木枝。
“坐吧。”陆嘉禾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根据之前的情况，它们在白天的时候很安静，我们只要不打扰到它们应该就没事。”
“随便你们。”周时尔盘腿坐了下来。
换做是别人这么和他说，他肯定甩下他们独自探险。
但是陆嘉禾在他心里的形象堪比王一曼，总让他觉得必须得听。
周时尔闲下来后又按捺不住好奇，问向老阿婆：“对了，你们把什么东西养在山里了？”
“猪。”
“猪？就是我们吃的肉的那个？”
“他们拿给你们吃了？”老阿婆听到这话，反而很意外，“看来你们也要成为波阿伊神的一部分啊。”
“波阿伊神？”周时尔咬着她话里的字眼，“它就是教你们下三滥招数的神吗？”
老阿婆难得发怒：“你在胡说什么！”
“波阿伊神需要我们净化世间的邪恶，只有历经苦难才能抵达极乐，她们所遭受的磨难都是通往天国的阶梯，那是在净化她们！”
她振振有词地反驳周时尔，不容许他有半点诋毁。
黑西装冷不防笑了笑，“听你这么说，你像是自愿被净化，并不是他们强迫的啊。”
这下老阿婆不说话了，似乎默认了什么。
既然老阿婆也不装了，陆嘉禾刚好有些事想要问她。
“我问你，村子里明天要举办什么活动？”
“明天……”老阿婆出神了一会儿，“明天是五月十五，阿郎要成亲了……”
“阿郎是你的孙子吗？”陆嘉禾问道。
老阿婆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嘉禾继续问道：“他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阿郎他……一直是个乖仔，正直善良，讨厌村子里的一切。”老阿婆忽的叹了一口长气，“……他不听他爹的话就只能给这个下场。他不是喜欢外面的小姑娘吗？他爹就给他找了一个。”
老阿婆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透过他们和某个人对话。
听着老阿婆一直在说她孙子小时候的故事，陆嘉禾不免皱眉看向其他两个见怪不怪的人。
“她这是怎么了？”陆嘉禾问道。
周时尔耸耸肩，“正常现象。有的门里就会这样，这些人和你聊着聊着就开始说别的，习惯就好。”
黑西装补充道：“我们也一般会叫做触发剧情。”
“触发剧情？”
“因为门是对灾难的重现呀。如果条件对了，他们曾经干过的事情、说过的话都会一一重现。”
陆嘉禾陷入沉思，如果黑西装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灾难是过去式，也就有一个结束的时间。而王一曼说这一切要在明天结束……
“阿婆。”陆嘉禾看向那个老太婆，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我们明天就会「死」了吗？”
老阿婆盯着篝火，布满沟壑的面容在火光里显得更加沧桑。
“你也不要怪我们。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们这些外乡人献给波阿伊神也是一种荣幸，波阿伊神会送你们和阿郎一起抵达极乐之地，不久之后，我们大概也会来了……”
陆嘉禾很快就从她的话里得出答案——明天冥婚的时候，他们全部人都会被献祭。
黑西装这边推敲过后，也有了眉目，“卫明茜被掳走是去做冥婚了啊……那她大概已经死了吧。”
像是回应他一样，老阿婆的声音又悠然响起。
“你放心，你那个朋友还要陪阿郎走一段路呢。她会比你们晚到，早登极乐为她探探路，不好吗？”
黑西装这么一听，立马看向陆嘉禾，“她好像还活着。你不去救她吗？”
然而，陆嘉禾却转向周时尔，“王一曼应该已经把她救走了吧。”
当时他们兵分两路，王一曼是回村子里追冥婚的线索。
周时尔正在发呆，听到陆嘉禾问他，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应该吧。”
他这样子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周时尔忽然朝黑西装开口，“你不是手里有信号弹吗？我们其实也可以告诉曼姐，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那样太危险了。”陆嘉禾抢在黑西装之前说道，“不仅会告诉王一曼，还会告诉全村子我们在这儿。”
“对啊。”周时尔看向他，“所以曼姐不可能给他信号弹呀。”
他突然聪明了一下，让陆嘉禾和黑西装都有些措手不及。
幸好黑西装反应的快，说道：“我不那么说，怎么测试你的忠诚度？不然我白来一趟，回去也不好和王一曼交待。”
“你说得……”周时尔顿了顿，“也对。”
周时尔城府不深，好不容易机敏一回，却又被忽悠住了。
“别想了，好好休息吧。”陆嘉禾拍了拍他，“明早下山之后恐怕又是场硬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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