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之人

　　章明华只觉得疲惫异常却又有些亢奋，听到会议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和脚步声赶紧起身看去，是Anton、Infantita和Mary、Ben、竹田彬陆续进来了，只是竹田彬一脸不满和愤懑，不知情的还以为竹田彬是此次事情负责人刚被批评了一顿一样。

　　章明华心跳陡然加快，有种想要吐的感觉，他知道来了，该到了解情况、算总账的时候了。

　　Infantita拍了拍手，其他人也都陆续坐直精神起来，也有被人捅起来一脸睡懵了的样子。

　　Infantita看向Anton，章明华有些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应该站起来，到Anton他们旁边和Mary他们站到一起还是就这么坐着？

　　他试着想跟Mary几人眼神交流下，可他们没什么表示，无奈只好尴尬的坐直。

　　Infantita开口，“After we talked with, basically everyone stayed in lab yesterday, and reviewed all data, Anton and I thought it was time to expose more information to everyone and we were decided to appointed Mary leader of the testing of Swarming. We think what Mary did yesterday, is proper and right and timely, avoid more damage to Mr.Ng and company’s reputation and property.”

　　“Next, you guys should cooperate under Mary’s leadership to go on the testing, we want to see result of next testing of Mr.Klein as soon as possible. There is no reason to delay or abort testing after we discussed with R&D in headquarters of Colemesol, and Freelander is okay with that.”

　　有人想要说些什么，不过Infantita并没有给人机会，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姿势，同时继续说道，“What happened in yesterday testing is not a abnormal and newly situation, we already found similar phenomenon in different animals, we think this is in connection with imagination of brain when facing triggers, these triggers maybe some kind of words, pictures, sound or feelings. It could be something nightmare in your dream long time ago, or your truly scared thing, like someone would scare spider and worm, the reason why you scared is forgot, but you will be scared when you sense. We think this maybe Swarming caused different circuit in a unknown way right now. But it is usually harmless, only causes depression in few hour or one-to-two days after awake. Under properly appeasing, the subject could test again and help us improve algorithm to avoiding these undelightful brain circuit.”

　　解释完这些，Infantita让开位置，让Mary上前安排工作，她和Anton坐下听着，Ben和竹田彬站在Mary身后，章明华一瞬间有种自己好像又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很快，Mary安排章明华以后主要负责跟进Ng的情况，李贺子会协助他。算法组尽快找到Ng恐惧开始那一刻以及随后的脑电波动态，找到关键回路，改进Ng个人参数模型，避免下次出现相同问题。Ben和竹田彬负责Klein的后续测试，游戏舱等需要尽快检修测试，同时Mary自己会跟Klein再次沟通情况，确保Klein同意继续并且再次确认Klein的惧怕东西。

　　游戏计划仍然不变，先切水果后打地鼠，每次测试期间由Mary负责控制面板并进行监管，具体游戏测试内容由Mary和游戏组沟通将不再对外说明，只需要跟Infantita确认既可。

　　Mary说完后，大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很快还是有人陆续示意提出自己的问题，Mary一一解答，Anton和Infantita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Infantita下意识的单手敲击着桌面，而Anton只是双手抱胸皱眉听着。

　　听着Mary的解答和两个上级的表现，大家逐渐意识到事情已经定了，只是现在在通知他们，并不是想要听取他们的想法，第三个想要问问题的人很快泄气了，看起来对Mary的解释没了兴趣，只是两眼放空的听着。

　　章明华一肚子的疑问和不满也只好按下去，心里的疑惑和害怕浮上心头。

　　又是这样，可莱美素的人又一次掌握了话语权直接敲定一切，也和神行一样，变得有了核心团体，不解释不告知，只是让人完成工作。

　　动作也越来越激进了，从莫名其妙的超负荷实验到人测试，现在哪怕出现异常还要继续。这又不是什么药物能治病救人，也不属于医疗器械范畴，说难听点不过是个玩具，何必还要继续下去呢，不如停一段时间好好摸索下问题。

　　但，如果他们这么做是胸有成竹的，这就更为可怕了。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到底可莱美素他们做了什么测试啊？再一想到之前培训地点和Infinite大楼的格局，或许其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自己或许早就被盯上了。

　　是的，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如果不考虑实质证据，只是凭感觉，似乎，从自己去见李明明师兄，甚至更早的时候，或许是李明明师兄陷入了什么，导致跟他接近的、有相同研究背景的人都被一个充满诱惑的网给紧紧的网住了。

　　这让章明华惊恐万分，甚至忍不住屏息，直到感觉有些憋闷，才开始呼吸起来，惹得其他人都看向他。

　　Mary也停下了，疑惑的看向章明华，看着他脸色发黄、眼下青黑、脸头油油的，以为是章明华太过劳累的原因。看着大家都有些疲惫的样子，解释的也差不多了，Mary不再说话，Infantita适时宣布会议结束，大家都回去工作交接下任务，下午可以不用上班回去休息。

　　大家虽然都对工作安排和Mary领导心有不满，但听到能下午回去休息，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大家三三两两离开。

　　章明华也要离开的时候，被Mary叫住了，Anton走了但Infantita留了下来，Ben和竹田彬也没有离开，章明华有些烦躁的想着果然还是逃不开。

　　等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Mary详细询问了章明华关于Ng昨天的情况，特别是Ng昨天晚上回到观察室到尽早这段时间，除了出去喝酒还有没有别的异常，有没有说别的。

　　章明华强撑着精神使劲回想，但无奈脑子里面都是一团浆糊，似乎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使劲回想确实没什么异常，章明华就再次说了下Ng只是出去喝酒，自己跟Ng并不熟悉，也没交流过几次，看不出来是否有异常，但言行没什么奇怪的。如果还有怀疑，可能只能去调阅监控了。

　　Mary听后皱眉没有多说什么，Infantita让章明华离开了，也叫Ben和竹田彬离开，三人搭伴走回办公室。

　　走出会议室，空气清新不少，人也多了起来，章明华拿出手机一看，已经9点了，难怪。

　　虽说是一个项目的，但三人走出来了谁也不认识谁的气势，章明华还想着得问问他们情况，看此情形只好放弃。

　　但这也让章明华心里再次浮起怀疑和恐惧。

　　似乎，好像是谁在针对自己，用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将自己留在这里，既接触不到核心又不能轻易脱离，只是暗暗观察着、评估着。

　　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些情况又很正常，没什么意外的，很多事情只是巧合的撞到了一起。

　　自己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在同一个课题组里面，师兄弟之间还会互相藏掖着，更不用说学科组之间生怕撞idea，互相也有所防备。

　　现在这种情况，从事实上来说和当初也没区别。公司肯定会有一些信息，肯定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自己恰好是其中最不核心的，所以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说实话，一个打工的，钱也不少赚、福利待遇不少享受、还干着自己本职工作、自己还有些兴趣，可以了，不要再贪心了。

　　看公司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用考虑升职的问题了，还是考虑考虑多刷刷履历，合同到期后跳槽到别的公司，兴许还能谋得个领导当当。

　　这些想法又把章明华的怀疑都压了下去，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着。

　　接下来的两天，章明华跟李贺子关注着Ng的情况，时不时的定期做测试和检查，汇总数据讨论着。

　　两人发现，Ng似乎，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维当中，两眼放空出神。每当这种时候，李贺子和章明华会再次唤起他的注意力，但随后的一两分钟，他会表现出极其的剥离感，让章明华和李贺子觉得那一瞬间非常陌生。

　　两人汇总了数据后，章明华和李贺子讨论着Ng的状态，两人一时有些沉默。

　　李贺子犹豫着，“Wired, definitely wired, like he is different. Zhang, are we messed up his mind?”

　　章明华没有说话，李贺子靠近了些，小声的说，“章，那什么，太不对劲了啊。我们不会真的把人搞成傻子了吧？这，这怎么汇报啊？做认知测试，脑电波正常，可是他有这种出神的情况，这，难不成24小时监测脑电波？那这得跟Mary申请的吧？还得征得Ng同意。这，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哎，你什么想法？”

　　章明华惊讶于李贺子居然换成国语小声的说，还生怕别人听到。但看着李贺子紧张的样子，章明华也只好配合小声的说，“没事儿，照实汇报，当初Mary说了她负责，领导也让她管事儿，咱们也没多少“虫群”数据和经验，照实说就行。你要是害怕，给我，我去汇报吧。”

　　李贺子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正常写观察日志吧，不单独汇报了，Mary应该会看到的，我到时候提醒下让她自己看就好了。”李贺子伸手扣了扣下巴，有些烦躁，“我是说，哎，就是，就是，真搞傻了一个，这算谁的啊。黄先生的数据分析也出来了，他第二次测试期间似乎触动引发新的脑回路生成并且加深了反应，虽然认知测试没问题，但谁知道呢，脑子这么复杂，好点的后果不过就是我们人为激活了一条没什么所谓的新的回路，坏的后果，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发疯啊！甚至更糟糕，出现更严重问题，怎么办？我昨天晚上不大放心，回家快进着看监控，黄先生现在睡眠有些问题，他看起来经常睁着眼睛躺着，偶尔睡一会，最多1个小时就会惊醒，一晚上能有个三四次。我现在是真拿不准，到底是测试有副作用，还是黄先生吓到了睡眠差导致的。”

　　章明华有些惊讶。“这我倒是没注意，只是觉得他没那么精神了。嗯，观察日志由你写果然是对的，你就照实写就好了，下周汇报的时候你来。不过，今天好像Klein就开始进行第二次测试了，等下周或许也可以跟Klein的情况对应着看看。”

　　李贺子一脸纠结和无奈，“好吧好吧，就这样吧。这一周真是够漫长的，下周见了。”

　　章明华有些迷茫的点点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没理解李贺子的想法，跟她告别，看着她走向电梯回去了。

　　章明华脑子里乱哄哄的，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没有抓住。他摇摇头，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看着冷水进入杯中，手上感觉到凉爽，激的他脑子清醒了些，忍不住想起来李贺子刚才的话语。唔，说起来，李贺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细心的观察，让章明华想起来了张静。

　　张静师妹就是一个非常细心又很率直，当初她也紧张过，嗯？3号猴子？Ng？

　　似乎，这两者之间有一些表现上的相似性？

　　嗯，捋一捋，3号猴当初也是置入装置，但装置没有能力向其脑内直接输入信号。测试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3号猴变得有些和平时不一样，这一点和Ng类似。仔细想想，这有些像是一些心理疾病。像是有的患者截肢后会有幻痛等幻觉，接受肢体移植的人会有排斥感，也有健康人会觉得某一个肢体不是自己的从而想要切掉它等等。或许，这并不是仪器装置的问题，而更像是，心理问题？

　　也不对。大脑这么复杂，万一是仪器的置入让大脑感到奇怪从而有了一系列心理变化呢？像是牙病，磨掉龋齿镶嵌上假牙的人总会非常的不适应，觉得极其难受，但是适应一段时间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或许大脑更敏感，有的人就是很难接受。

　　再想下去，章明华看着自己的双手，思考到，如果自己没有双手，只能通过脑机接口命令机器人去执行命令，完成日常生活，比如接水，这难道不会增加意识矛盾和幻觉么？明明没有双手，却要用有双手的接水的想法去命令机器，或者要把接水这个动作尽可能拆解成水杯拿起—>放到出水口—>对准检查—>打开按钮—>观察水杯内容量—>达到警戒线—>关闭出水按钮—>慢一点拿起水杯，又或者是直接通过“接水”想象一个动作使得脑电波跟其他动作有所不同，再使得脑机接口识别这个特定脑电波自动完成相关动作。

　　不管是哪种使用方式，这绝对会让人感到奇怪的，因此而引起一些异常。这些异常或许无关仪器，而是通过影响思维引起心理不能接受，导致出现问题。

　　或许，应该找心理医生去跟Ng他们聊聊，而不是继续做测试。

　　想到这里，章明华赶紧去找李贺子说了他的想法，让李贺子在下周汇报上说一下这个事情。

　　做完这一切，章明华放松不少，但心底依旧有一个怀疑，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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