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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
回忆如潮退去,江歇也终于摸索到了那团乱麻的尽头,乱麻也终于不再是乱麻,它飞散成了一只只小巧的蝴蝶,它们扑闪着翅膀,在飞舞中又变作了一张张泛黄的纸页,微风轻拂,纸页翻动,时光在习习的翻动声中不断流逝,而后无神的眼睛在瞬息间恢复了神采。
江歇抬眸,看见剑尖近在眼前,竟然还是在花羡羽迎面刺出的那一刻。
花羡羽见尹失来了招“偷梁换柱”,瞳孔骤缩起来,当即要收回剑势,可挥剑太疾,剑虽未至,剑气已至,剑身上附着的咒术亦至,江歇的眉心还是被伤入了半分。
同时,江歇的身前筑起了一道屏障,无形的隔挡下,收势未及的剑终于停滞不前,江歇的手腕也被覆上了一层牵引力道,他被就此引向身侧,落入了一个怀抱。
那个怀抱不松不紧,宛如山间一阵清凉的风。
可很快,夙追松开了他,凝眸察看起江歇的伤势。
花羡羽也立时收剑入鞘,快步走近过来,同样地察看起来。
走过来的路上,她隐约觉得方才何处不对,可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短暂,一时也难以厘清,便暂且不做深想。
细看之后,江歇的外伤倒是不重,只眉心凝出一粒血珠。
至于那道封印妖力的术法,对于常人来说并无他用,留下的也只会是剑气所致的皮外伤。
花羡羽松了一口气。
可虽是外伤,方才那幕也是惊险万分,常人见到了,被吓得高声惊叫或是屁滚尿流嚎啕大哭的也情有可原,可奇就奇在,面前这人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莫不是吓傻了?
花羡羽伸手在江歇眼前来回挥了三两下,关切地出声询问,“你可还好?可还记得你是谁?”
“可还记得我是谁?”她接着指了指自己。
“可还记得他是谁?”她又指了指缩在角落劫后余生般剧烈喘息着的尹失。
一连串的发问下,江歇缓慢地眨了眨干涩的眼。
也许是将近千年的记忆太过繁杂,江歇此刻是迟钝的,他好似还身处在清凉的山间,松风吹过,盈满心怀。
反应了一阵,他正要出声回答,角落里却传来了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尖叫,或者说,鸟类尖利的嘶鸣。
循声看去,尹失不知何时褪去了人形,又现出了罗刹鸟的真身。
它振翅欲逃,巨大的翅膀带起猎猎飓风,屋内的物品被刮得东倒西歪,连屋顶都有了摇摇欲起之势,可它的双脚,却始终未能离地半分。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越走越近,口中爆发出的叫声如同灵魂被撕裂时的哀鸣。
屋顶似乎就要被飓风掀起,沙尘顺着细微裂隙倾泻下来,又被狂舞的乱风裹挟而起。
花羡羽口中低念着定风诀,以保她和江歇不至于被迅烈的风势卷入其中。
江歇在乱风中迷了双眼,此刻只能隐约看到夙追的背影。
等到他抬手遮挡了少许沙尘,就眼见着尹失极速扇动的翅膀忽地僵顿,而后是它的脖子,随后迅疾的风声和尖锐的嘶鸣一同消失。
他看见尹失的眼睛里半是疯癫半是绝望,仿佛眼前所见是世上最令它毛骨悚然的东西。
相距一丈时,夙追停下了步伐,缓缓抬手,骨节分明的手中灵流四溢,一根细长的竹竿在顷刻间凝结而成。
只见夙追手执长竿,对着尹失的头顶,猛地一劈而下。
尹失当即矮了半截,它所站的地面如受千钧重力,自中心轰然裂开,陷成一个难平的深坑。
受此一记,尹失猝然低垂了脑袋,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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