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话被打断，姜澜一脸惊诧地看向封燚。

　　对方没有理睬这道视线，只对休纨说：“你不必费心给她安排住处了，她住我那！”

　　说完才转头平静地看着姜澜，不咸不淡道：“你不是还要和我商讨这些年人界发生的怪事么？相关资料有大半个书柜，你住我那，慢慢看，看完了直接商量怎么办。”

　　姜澜瞥一眼休纨，当着他的面，不便直接拒绝，得想个合理的借口，但一时间又确实想不到，只能说：“学校确实有事情没处理完，一来一回的太不方便。”

　　休纨忙说：“这有什么。我给您派个专车。您要去学校，专车送您回去，处理完了再接您回来。”

　　姜澜沉默，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还有什么合理的借口。

　　封燚看出她的想法，喝了口茶，阴阳怪气道：“算了，我本来是好心，既然清泽殿下不领情，也不强求了，免得讨人嫌。”

　　姜澜被噎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休纨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到。

　　姜澜张了张嘴，最后无奈憋出一句：“那就叨扰封燚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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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燚目前住在S市著名的别墅区内，姜澜在网络上不止一次看到过这片别墅的新闻，大多是关于它逆天的价格。

　　封燚的资产都在魔疆呢，估计这住处是休纨为他准备的。有个好下属就是享福啊。姜澜扁扁嘴，有点酸溜溜的。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了小区，封燚和罗罗在第一辆车里，姜澜和青袅在后面。

　　姜澜撑着头看窗外的风景，而副驾驶上的青袅，在进入小区后，立刻绷紧了身体，趴在窗户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往外看，满脸不可置信。

　　当路过某栋别墅时，她咬住了下唇，随着车辆前进，别墅消失在视野中，她才脱力般跌回椅背。

　　姜澜走神想心事，没有发现她的反常。

　　另一辆车里，罗罗从副驾侧身对后座的封燚说：“主人，您为什么坚持要让清泽殿下搬来一起住呢？您不是一向看不惯她吗？”

　　“她魔力没恢复多少，那只傻鸟也差不多。现在人界这么乱，她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封燚顿了顿，揉揉太阳穴，“难道要再找她二十年？我等得起，魔疆可等不起。当初她虽然把结界修复了，但仓促之下，谁知道会不会有漏洞。避免夜长梦多，我看人界的事情查一查，管不了就不管了，她恢复到能打开两界通道后，就回去吧！”

　　--

　　夜晚，姜澜在别墅的院子里散步。

　　这里绿化特别好，青袅收拾完东西后，就化回原身，满小区溜达乱飞了，姜澜也不管她。

　　院子后面有个小花园，姜澜一路走到尽头，发现花圃与围墙的交界处有一小块空地。

　　她回头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默念了句咒语，空地上凭空多了把躺椅。

　　这把躺椅原本在她房间的窗台上，姜澜下午试过了，椅子很舒服。

　　S市地处南方，十月初温度不冷不热。姜澜仰躺在椅上，看着满天繁星发呆，感到久违的惬意与平静。

　　她一直都非常享受独处的时光。

　　可惜这次没有享受太久。

　　花园的石板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封燚信步来到姜澜身侧，手指敲了敲躺椅的木质扶手，说：“院子里有监控。”

　　姜澜微愣，往院墙上看了一圈，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一个摄像头，拳头大小，还挺明显的。

　　她内心一阵尴尬，刚刚只顾着观察有周围有没有人，居然没注意到摄像头......

　　“是我大意了。”姜澜讪讪地说道。

　　封燚没说什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翻手，躺椅旁边多了把老虎椅。

　　姜澜挑眉，看着封燚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旁边。

　　“我把院子里的监控都关了。”

　　好吧。

　　姜澜躺回椅子上继续看星星。

　　“你不是挺讨厌我的么？”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姜澜突然开口问。

　　“嗯。但你现在，还不算太讨厌。”

　　“呵！”

　　小区里种了很多桂花树，晚风吹来，满院桂花馥郁的香气。

　　姜澜吸了几口气，鼻腔内全是桂花的芳香，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决定回魔疆时买些种子带回去，在宅邸里也种上桂花树。

　　封燚见她心情不错，于是开口问了下午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怎么回事？”

　　“嗯？”姜澜不解。

　　“你到底在烦什么？从中午到现在一直皱着眉头？”

　　姜澜伸手摸了下眉间，果然微微皱着。她揉揉眉头：“脑子很乱。”

　　“乱什么？”封燚追问。

　　姜澜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也自然而然地笑出来了，露出一种略带为难又疑惑的神情，问：“封燚殿下，如果我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我们俩的关系没好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吧？你现在的态度，让我很......不理解啊？”

　　封燚的脸黑了。

　　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压住翻涌的怒气，然后睁眼冷冷地看着姜澜，一字一句地说：“既然让清泽殿下误会了，那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

　　“现在形势有多严峻你应该很清楚吧！先说魔疆，二十多年前，结界无缘无故撕裂，至今原因不明。这些年你我被迫待在人界，虽然魔疆有另外两位魔君稳定大局，但他们不擅长维护结界之术，谁也不能保证结界没有出现新的问题！”

　　“其次，再看看人界。根据我和休纨的调查，这十多年来，几乎每年都要发生数十起灵异事件，皆与魔力有关。但我可以保证，绝不是滞留在人界的魔族所为。那么，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对魔疆产生威胁？”

　　“最后，再看看你，魔君清泽殿下。我请问，你现在魔力恢复几成了？如果突然出现意外，你能应付的了吗？我已经放下姿态主动与你示好了，你若是顾全大局就该配合，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犟什么？看着我难堪你就爽了？我看你真是人类做的太久，脑子已经坏掉了！”

　　姜澜愣在了当场。

　　封燚说完便起身，一挥手收了老虎椅，然后看也不看姜澜一眼，扭头就走。

　　“对不起。”

　　封燚刚走了不到十步，就听到了这声道歉，他脚步一缓，停了下来，但并不回头。

　　姜澜叹口气，看着封燚的背影，解释道：“抱歉，我没想让你难堪，只是......我脑子确实很乱，需要一些消化的时间。是我的问题，不该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在你身上。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我们放下成见，合作先解决眼下的困局。我以后会注意控制情绪，希望你可以原谅。”

　　封燚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转过头：“你到底在乱什么？”

　　姜澜犹豫了一下，很为难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很不安。”

　　封燚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走到她身边：“比如呢？”

　　“比如......”姜澜想到中午的事情，苦笑了一下，说：“比如，我中午遇到了个陌生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但却把他误认为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故人。”

　　“故人？”

　　“你不认识他，他当年就应该死了。就算当时没死，两千多年过去了，也不可能还活着。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把这个陌生人认作他。好像是我的直觉在那一瞬间做出的决定，但我想不出理由。”姜澜一手撑着头，表情忧虑，“其实这两天，我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这二十多年，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这根弦在今天中午断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封燚沉默着听完了她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澜把心里的苦恼说出来后，从躺椅上站起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说：“算了，不想了。总会有答案的。”

　　--

　　“去年一年间就发生了上百起与魔力有关的事件？”

　　姜澜快速地翻看着一沓纸质资料，全是去年发生的灵异事件，旁边的书架上放了以往二十年间的资料。

　　一本资料翻完后，姜澜叹了口气。从她的角度来看，唯一的好消息是，休纨的人还是挺有网络安全意识的，选择了制成纸质材料，而且绝无备份。

　　封燚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虽然都是小事，但一年内发生这么多，也是件大事了。”

　　姜澜把资料随手扔桌上：“你们查了这么久，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封燚：“也不是没有线索，但作用不大。”

　　“什么线索？”

　　“你要把这二十年间发生的所有事件串起来看。”封燚拉开书架，把二十多沓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找了最早的几本。

　　“你看，开始时只发生在偏远、人烟稀少的区域，而且频率很低。如果不是我和休纨这些年为了找你，扩大了搜索范围，并且专门盯着灵异现象，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异常。”

　　“而且开始时事情也非常奇怪，你看这个，”封燚翻开一页资料，拿给姜澜，“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件事。南方某山区有个药农，种了一小片钩吻准备卖钱。但药草快成熟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了。”

　　姜澜皱着眉头，听封燚继续讲。

　　“药草枯死很可能是自然原因，或者有人故意使坏。这样的小事根本不会吸引程牧眼线的注意，但巧的是，事发当地附近有个很著名的旅游景点，休纨和他老婆去那玩，刚好听到药农在街上和朋友大倒苦水。”

　　“或许是直觉吧，他跟着药农去了那块地，发现枯死的药草上有魔力残留，于是把这件事报给了我。”

　　“那后来呢？”姜澜问。

　　“哪有什么后来？”封燚一摊手，“也派人在那附近监视了一段时间，再没异常发生了。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很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原因，也没结果。”

　　姜澜沉思片刻，问：“会不会......是这些年滞留在人界的魔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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