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师尊向她俯首称臣

作者:旺旺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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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一梦(七)


      火焰跳动,在阴沉黯淡的天空之下,拉长摇曳,恰似风中秉烛,奄奄一息。

      云轻白拂袖起身,神色淡漠地踩过满地灰烬,转身与元锦和洛商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穿过花厅。

      “云轻白!”
      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娇喝。

      他前行的脚步缓了下,却并未回头,只说:“公主殿下,你来一次,便闹得我府上不安生一次。何必再去而复返呢,凭白惹我弟子与下人生怨。”

      “我在你眼中,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么?”元锦一步步靠近,“我才没空和不相干的人计较。云轻白,你回头看我!”

      “天色渐晚,公主应该选择和太子殿下相伴回宫,路上安全。”他明晃晃下逐客令,就要往里走,袖子突然被一股力拉住。

      “我不是小孩,什么时候回宫,我自己知道。”元锦边走边拒绝。
      亏她装出告辞的模样,才将洛商骗走,给他们争取到独处的空间,她才不要现在回宫,白跑一趟。

      而后,元锦停在云轻白的身侧。
      云轻白比她高出两个头,斜阳隐现,拉长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元锦扯住他的衣袖,仰头,双瞳剪水:“你不回头看我,我就来看你啦。”

      云轻白眼前忽地闪过,她面对洛商时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的画面。
      又沉默半晌,他侧脸,避过她目光:“殿下想撒娇,找错人了。”
      “你大闹天师府,折辱我一事,我并非不记恨。”

      说着,并指一点,指尖聚起灵气,就要斩断元锦抓住的长袖,哪知元锦动作快一步,大胆地勾住他的小指。

      “你总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了吧?”元锦狡黠地眨眼,扑闪的睫羽好似振翅的蝴蝶,轻飘飘拂过人的心尖,留下朦胧模糊的痒意。

      云轻白兀然抬眸,漆黑的瞳孔浮现一丝茫然。
      痒......意?

      他的心取自一块妖石,木石无情,他怎会感触到痒意?

      “云轻白,最近你有想我吗?”

      清香盈盈,缠绕鼻尖,她渐渐靠近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那清香好似化作一巨石压到胸口,闷得让他无法呼吸,而四肢如灌铁冰凉、沉重、僵硬。

      可她的小指如柔弱无骨,包容他的僵硬。

      她轻点他的肌肤,颇有兴味地玩弄揉捏他的手掌,她指腹留下的余温,像是能将他烧穿。

      “我昨夜梦见了你。”
      温柔的倾诉,抑扬顿挫里,放佛带了五无数个小钩子,钩不伤他的皮肉,却勾得他心痒难耐。

      云轻白骤然发力,干净利落地甩开元锦。

      这是他头一次,扮演云华尊者后,爆发如此激烈的情绪。

      他呼吸急促,接连退后数步,今天打破的第一次太多了,多到他措手不及。

      元锦显然没料到云轻白的抵抗,她愣了会儿,随后反而兴奋起来,目光灼灼。

      “国师大人清冷疏离,但始终克制守礼。可原来你也有失礼之时。”

      云轻白退得太快,素来整齐顺滑的乌发顺着退后的风,刮过肩膀,乱到胸前。

      元锦笑吟吟握住自己的小拇指,意有所指:“云轻白,你心里有我。”

      “公主殿下莫要胡言乱语。”他的语速比平常快了点,颇显急促。

      “国师大人先不要急着否认。”元锦徐步朝云轻白走去。

      随着她的步调,裙摆摇曳如绽放的乱琼,鬓间的瀛洲玉雨步摇悠悠晃动,珠玉清脆碰撞,宛如让人穿越时空,回到逍遥剑锋,梨花盛放之际,她立在花雨中朝他微笑。

      云轻白欲继续后退的脚,像被术峰的消魂钉击穿,一下子钉在原地。

      元锦轻而易举走到他的身前,踮起脚尖,捧住他的双颊,他能听见她的呼吸。

      而后他看见她向他凑近。

      莫名地他想起不久前,洛商凭借术法,借浮光草降临逍遥剑锋,偷吻元锦的暴风雨夜。

      他在神域里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喜欢抱怨的怨鬼默不作声,那一刻天地沉寂得可怕,他放佛置身于虚无的空间里,唯一能依托的岛屿塌陷,坠进无边深渊。

      那应是男女主情感升级的契机。

      可他离开神域,推开了无待殿的大门。

      时至今日,他忽然恍然大悟,什么符合人设,什么要帮她捂耳朵,什么怕她打雷做噩梦,都是借口而已。

      眼中的茫然浓郁,他到底怎么了?那不是他应有的作风,特别是怨鬼竟没有发出警告,沉默地纵容他的越轨。

      “云轻白......”

      元锦的声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这才发现,他们与唇齿相依只差一线之隔。
      心尖的痒意摧枯拉朽往上烧,云轻白喉间涩然,视线不禁与元锦对视。
      只见她眸如星子,明亮得胜过斜阳。

      她还在靠近。
      云轻白的心登时蹦得放佛要破体而出。

      然后,柔软忽地上移,擦过侧脸,停在耳畔:“......我饿了。”

      没办法,凡人身体离不开五谷轮回,她没用午食,肚子是真饿了。
      元锦眨眨眼,像妖猫般活泼而灵动地退开一步,丝毫没有搅乱人心的自觉,还自顾自地请求:“国师大人,再备一桌......”

      云轻白在很久以后才敢琢磨自己此时的心境。
      此时的他也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在元锦退开的瞬间,他没有半点迟疑地桎梏她的皓腕,然后强势拉回怀中,倾身吻上她的唇,将未尽之语尽数吞入腹中。

      ——

      东宫外,一辆华贵马车刚停下。

      “主子,公主殿下离开后,又独自折返,回到天师府。”探子即时来禀。

      洛商独坐马车,暂时没下车的意思。
      他意兴阑珊地玩弄手中的红梅瓣,它边缘温热,好似她的余温未散。

      突然,小指上系着的红线激烈颤动。
      一线牵,顾名思义千里姻缘一线牵,助有情人同心同德,终生眷属。

      指甲猛地掐进梅瓣,玫红汁液像殷红的血般浸出,染红玉白的指尖。

      洛商面沉如水,漆瞳比夜更黑沉:“通知下去,收网。”

      “是。”

      ——

      元锦头重脚轻,晕乎乎地回宫。

      云轻白会注定吻她,她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实属意外之喜。

      虽然事后他落荒而逃,逃进寝居的小院的刹那,还用灵力封印房门。

      元锦在房门外站了会儿,触到袖中私吞下的几张火符,考虑炸门的可行性。

      但又思及今日之举于云轻白而言,太过惊世骇俗,便体谅地回宫,留他一人好好独处静思。

      毕竟来日方长。

      马车停在午门前,元锦换乘轿撵回到长乐宫,一路上她半支头,掀起帷裳欣赏阴沉沉的天,放佛见到几缕金乌线刺破云层,撒到人间。

      贾元锦震惊的尖叫也没那么聒噪了。

      轿撵停下,元锦半只脚踏进长乐宫,常贴身侍候的宫女神色慌张地小跑到面前:“殿下,不好了,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陛下他龙体有恙。”

      元锦顿住,转头直勾勾盯住那位宫女:“乾清宫谁传来的消息?李太监,还是别人?”

      元锦自来浮生一梦就不爱出门,可有两件逼得她不能不外出,一则放贾元锦撒欢,二就是继承贾元锦的习惯,时常拿些养身汤看望去看望老皇帝。

      恰巧,昨日她才提小厨房做得安神汤去乾清宫尽孝心,她端详老皇帝虽愁容不展,可也算红光满面,身子硬朗,怎么会今日就无缘无故病倒了。

      更何况哪家皇帝刚病倒,消息就传出来的。

      宫女答:“回禀殿下,是李太监身边的干儿子,小德子来得消息。说是陛下抱恙,急需静养,命太子监国。”

      元锦听到太子二字就心下一沉,还欲再仔仔细细盘问,却见绿腰匆匆从宫外回来。

      “殿下,奴婢有要事禀告。”她急切地示意进宫说话。

      元锦随她的意,走进宫中,屏退左右。

      绿腰见无外人,方将要事一一道来:“奴婢得了陛下病倒的消息,心道不好,就去兴庆宫那边探了一探。殿下,大事不好啊,陛下他压根不是病倒,而是中毒,正昏迷不醒呢!”

      “那个东西我们还要埋下去吗?没了陛下相护,殿下您怎生是好?”

      绿腰对元锦忠心一片,处处为她安危着想。

      可元锦只抬手压下她的急切,对宫女道:“你随我去乾元殿。”

      乾元殿是老皇帝的寝宫。

      宫女不禁提醒:“小德子说陛下需要静养,不准后妃去打扰。”

      “本宫是谁?”元锦装模作样起来,眉眼上的矜贵与傲气比贾元锦本人还要盛一分锋芒,“父皇的女儿!父皇病倒,作为儿女不去侍疾,是为不孝。”

      说服宫女,天上乱窜的贾元锦却劝她:“我们去作甚!他死了最好!”

      “太子监国,作为外家的纳兰家必然势大,那纳兰侓延可就要骑你头上了。”

      此话一出,贾元锦不服输的劲儿头一下如火冒起,连忙催促她:“让那小霸王得势还得了?快,我们去乾元殿!”

      元锦看着她,浅浅笑了下,随后拒绝轿撵,直接提裙,跑去乾元殿。

      气喘吁吁跑到地儿,只见她双颊敷红,额头汗渍密布,乌发珠钗斜乱,好一副关心则乱的慌乱模样。

      让在宫外守卫的小德子吓了一大跳,他赶忙上前赔笑:“小的参见公主。”

      元锦双眸含泪,衬得眸子如冰雪剔透,我见犹怜。

      “我父皇呢?”边说边往里闯,“父皇,宝锦来了,求您准宝锦进去看看您!”

      小德子心道不好,立刻眼神示意侍卫阻拦,奈何元锦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侍卫她还不放在眼里,直接不顾阻拦横闯直撞往里闯:“谁敢拦本宫!本宫让父皇治你们的罪!”

      眼见元锦和侍卫冲突扩大,小德子苦笑一声冒着承受怒火的风险去劝慰,哪知元锦怒到极处,径直和侍卫动手,可她一介弱女子,怎会是身经百战羽林卫的对手,不出一招就被掀翻在地。

      砰地一声,元锦重重撞上石阶,湖蓝的罗裙长袖洇红,浸出血渍。

      “殿下!”跟来的宫女心急如焚,忙冲过去夫人,可乾元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一袭华贵绛红踏出殿。

      只听他轻笑了下,方才威武不可侵犯的羽林卫纷纷半跪垂首。

      “皇妹,孤发觉每见你一回,你无不狼狈。上次落水,今日遭天师府弟子围攻,再来就是现在。”洛商倾身扶她。

      “换个说法听着才顺耳,因是我见皇兄一次就倒霉一次。”元锦挥开他的手,自己扒着柱子爬起来,却不小心牵动手掌磕到石阶的擦伤,她微微拧起眉。

      但口中威力不减,仍讽刺道:“我怕现在接受皇兄好意,明日就活不成了。”

      她初来浮生一梦时,洛商曾说若想赢得伏屠骨,需要杀尽竞争者。如今老皇帝被毒倒,洛商身为太子监国,恐怕要开始动作了。

      但他身为太子,实力不可小觑,想除掉竞争者应该很容易,如此大费周章谋倒老皇帝,耗费的精力财力物力,压根不值得。

      元锦垂眸握住受伤的左手,殷红的血往外渗。轻呼一口气,冷风带走少许疼痛,她沉沉道:“我要见父皇。”

      洛商沉吟道:“太医建议父皇静养,不宜见他人杂事烦心劳神。”

      元锦非常有理由怀疑老皇帝就是洛商毒倒的,他自然竭力藏狐狸尾巴,不让任何人发觉端倪,拒绝乃情理之中。

      可她怎能轻易容他如愿,趁宝锦的身份余威未减,先闯进去再说。

      她张口就要拿李太监作筏子,但洛商忽然转了话锋:“可皇妹你是不同的。”

      他说这话时,软了语调,不同两字特体拉长尾调,颇显意味深长。

      随后他同意元锦进殿,但须经过一轮搜身。

      元锦朝他冷笑一声,张开双臂示意随意,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量他们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如她所料,搜身的麽麽仔仔细细搜查一遍,而后向洛商微微摇头。

      元锦侧头,好像在问,她能进去了吗?

      洛商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端详她片刻,而后扶正她斜乱的朱钗,方往旁挪半个身子,让出乾元殿的大门。

      元锦目不斜视走进大门,可进门前,她兀然将发上朱钗取下扔出去。

      她的珠钗皆能工巧匠呕心沥血之作,放到宫外,能让半数世家小姐贵妇挣破头抢去收藏。可那般珍贵的东西,她说抛弃就抛弃,毫无犹豫之色。

      只听脆响几声,珍贵珠钗撞上红墙,碎成三截,在场的宫女太监,乃至羽林卫皆心惊胆颤,更压低背,减少存在感。

      “打扫干净。”良久,头上传来一声平静无波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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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浮生一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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