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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傅墨寒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傅总,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进来。”
“我没事。”
说完,便一把将手上的针头扯下来,起身就往外走。
他要回去,他还要去找他的傅太太。
他的傅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她。
“傅总。”
张助理追出去,本想跟他说宋家出事了,宋子清死了,可傅墨寒已经走远了。
傅墨寒将油门踩到底,原本从医院到月半弯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他硬是十五分钟就到了家,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红灯。
一进门,傅墨寒就问:“太太呢?”
周嫂从打扫中抬头,眼中还带着没消退的红。
“先生,太太她不是已经......新闻上说,太太......被火......”烧死了。
一句话,分了好几个断句,那个“死”字,却始终发不出来。
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突然传出了死讯。
傅墨寒扯了扯衬衣的领口。
明明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没扣,可他就是觉得喉咙发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那不是她。”
他的傅太太还好好的待在家里,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她,不是。
“先生......”太太她真的已经......死了啊!
“她平时最喜欢吃什么?糖醋排骨是吗?”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边走边挽袖子,“去买,我今晚下厨给她做。”
周嫂想说太太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甜,而是喜欢吃辣。
可到底她还是没说。
说了又如何?人都不在了,做了给谁吃?
周嫂觉得,这样行为诡异的先生有些可怕,她站在一旁,半天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了一声:“......先生。”
傅墨寒“嘭”的一声就摔碎了一个盘子,盘子的碎片飞溅起来,直接划伤了他挽起的手臂,他却看都没看一眼。
“让你去就去,罗嗦什么。”
他还等着给他的傅太太做她最爱的糖醋排骨。
周嫂被他这一嗓子和摔盘子的举动给吓得慌忙就跑了出去。
她想:先生疯了。
两个小时后,傅墨寒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解了围裙,洗干净手,边往楼上走边喊:“沫沫,下楼吃饭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站在楼下的周嫂就这么看着傅墨寒跟个没事人一样去敲门,推门,忍不住红了眼。
太太刚出事,先生又变成了这样。
楼上,傅墨寒推开卧室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的笑容倏然褪去,他大喊着:“沫沫~”
“沫沫~”
“沫沫~”
一声,两声,三声......
一遍,两遍,三遍......
可无论他喊了多少声,推开多少间门,那里面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没有人回答。
曾经不屑一顾的,如今已再难寻觅。
——
彼时,思南医院。
“病人没有求生意识,通知家属吧!”
一旁的护士犹豫的说了一句:“可送她来的人在另一间病房。”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把这个女人送到医院的,只知道送她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后背上都是血。
还有手,他的右手食指呈现出了不正常的弯曲。
多半,是废了。
而此时,刚处理完伤口躺在隔壁病房的沈肆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准备给沈肆挂吊瓶的护士急忙跟在后面喊:“先生,您受伤了,你不能动,先生——”
沈肆不顾护士阻拦,直接冲到了手术室外,“砰”“砰”“砰”,使劲的敲门。
“开门,开门,开门......”
手术室里,听到砸门声,主治医生道:“开门吧,让家属和病人做最后的告别。”
病人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他们已经放弃了。
护士点头去开门。
手术室的门刚一拉开,沈肆就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以沫床前,双手扒在床沿。
“顾以沫,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准你死,你给我活过来听到没有?你以为你死了傅墨寒就会后悔就会爱上你吗?我告诉你,他只会立马忘了你然后和宋子衿双宿双飞。还有你的孩子,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见到他们和他们团聚吗?不会,他们不会接受你这个懦弱的母亲......”
沈肆边说边吼。
沈少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鼻涕和着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顾以沫,我告诉你,你要敢死,我就去把那两个小家伙挖出来,丢到海里去喂鱼,我让永远都见不到他们,找不到他们......”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他做多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整个手术室的人都看着沈肆就这样跪着扒在顾以沫跟前,哭着吼着威胁着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
他的身后刚包好的伤口崩了,还在淌血。
没有人上前,他们期待着,有奇迹发生。
“顾以沫,你给我起来,你听到没有......”
小野猫,求你,求你醒醒,不要睡。
就在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已经放弃了,觉得奇迹不会发生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护士看到,顾以沫的手,动了。
“病人......病人恢复意识了......”
沈肆心一松,滑了下去。
——
三年后。
国际机场。
“终于......要回去了。”
女人看着手中飞往南城的机票低喃。
三年了,她离开南城已经整整三年了。如今,她已经准备好回去向那些曾经亏欠过她的人讨债。
身后,一身穿蓝色风衣的俊美男人嘴角噙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走过来,一把揽过前面女人的肩,还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怎么不等等我,女朋友。”
可收回手时,他才发现,女人哭了。
“你......哭了?”
他也没用多大力啊!
男人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Rebirth,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
女人低头,将头抵在他肩上。
“回去......我该怎么面对宁宁?”
那一场大火,带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顾以沫是在距离那场大火半年后才知道宋子清去世的消息。
彼时,她在医院等着做第三次的面部复容。
沈肆一直瞒着她,怕她伤心自责。
若不是她无意中听到他和徐医生的通话,谈及江宁,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在她被宋母和宋子衿欺负时总挡在她面前的哥哥,死了。
沈肆心里疼的发紧。
“不会的,江宁她不会怪你,那不是你的错。”
当时的她又好到哪里去?
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他看到她的样子。
衣不蔽体,一脸鲜血的躺在那里,周围都是火,温度烫的惊人,可她就像完全没感觉到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是他再去的晚一点,哪怕只晚上一点儿,那块彩钢板就会砸到她头上。
每每想到那一幕,沈肆的心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
十四个小时后。
南城墓园。
“小哲,夏夏,妈妈来看你们了。”
顾以沫跪坐在顾哲宇和顾夏之的墓碑前,手指轻轻的从墓碑上那两个刻着她孩子名字的地方一遍遍抚过,就好像是在触碰她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呀,妈妈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你们不会怪妈妈吧?”
对不起,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
祭拜完孩子,顾以沫又去了西片区宋子清的墓地。
墓碑上,宋子清笑的温和。
他的笑,是真的温润有温度。
“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一定会和宁宁很幸福很幸福,念念也不会失去父亲。”
她活着,可宋子清却已经不在了。
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哥哥疼了。
“哥,我回来了。”
顾以沫在山上待了半天,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沈肆一直在下面等着,见她下来,忙挂了电话,迎上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又给她搓手。
“冷不冷?”
顾以沫摇头。
不过是山间的风,怎么比得过人心的冰冷。
沈肆也知道她这会儿心里难受,直接领着人往车那边走。
“先上车吧!待会儿我们去吃火锅,散散寒气。”
“你不回家吗?”
这三年,沈肆一直陪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一次都没有回过家,只是通过电话问候家里的二老。
“我跟爸妈说明天回国。先陪你吃饭,吃完饭送你回去。”
顾以沫没再多说。
这三年,她也大概摸透了沈肆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不管旁人怎么劝说,都会一条路走到底。
下山时,一辆黑色的幻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幻影的车窗开着,靠坐在后座的男人微闭着眼,面上情绪不明。在与沈肆的车错身的一瞬间,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睁开眼往后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截红色的车尾。
“傅总,怎么了?”
傅墨寒收回目光,“没事。”
许是他看错了。
此时,沈肆车上。
沈肆右手伸出,搭上顾以沫的,“沫沫......”
“我是Rebirth。”
Rebirth,意为——重生。
从前的顾以沫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她是Reb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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