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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邵冬弥短暂地休息了几个小时，好在这一夜没有遭遇新的攻击。天彻底亮起来之后周围渐渐有人谈话走动的声音传来，邵冬弥醒来发现旁边立着一根临时做好的腋下拐杖。虽然因为赶时间连接处做得有些粗糙，但边缘都被耐心地打磨好了，不用担心被刺到。
……严队长是真的不用睡觉对吗。
召回启明星后邵冬弥拄着拐杖参加了集合，几位裁定长各自向自己的队员传达了新的任务。今天的任务主要有三个方向，其一是完成转移及新据点的布置，其二是调查昨天的袭击现场，其三是审问昨天成功逮捕到的一些嫌疑犯。
邵冬弥带了伤，严谌礼建议他休息几天，但他坚持参与。确认完行动内容之后邵冬弥仍旧留在现场，想等严谌礼结束之后和他汇报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结果严谌礼走得太快硬是没逮到。
想想严谌礼还有许多更要紧的急事，邵冬弥只好暂时压下。
邵冬弥负责调查袭击现场，因为这附近专门抽调了一小队处刑人负责警戒，启明星也就送回了休眠仓。
硝烟散尽之后，现场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烧焦的建筑群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尸体。因为处刑人使用的都是冷兵器，能看出尸体哪些伤口是被处刑人留下的，但尸体身上也有不少弹孔，看来是自己人造成的误伤。
许多尸体被严重烧毁，更何况他们本来就被处刑人的蛮力重创得变形甚至残缺不全，要从他们身上提取线索并不容易，一时间连死亡人数都很难确定。
周围还有几个同样进行搜查的裁定员，邵冬弥无意间一撇，就看到一个穿着裁定员长款制服的男人，把刚刚抽完的烟头随手一扔，正好扔在脚下的尸体上，居然还伸出脚踩了踩。邵冬弥青筋一跳，喝道：“喂，你在干嘛啊！！”
见过破坏现场的，没见过这么破坏现场的，真想摁着他的脑袋把这个烟头吃下去，靠。
对方只是略抬了眼皮，嘟囔道，“嚷什么，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好啊。唉，你很惨，我也很惨……你是得罪了哪个领导被流放到这儿的？”
“才不是，我是自己——哎不对。你别破坏现场啊！！”邵冬弥紧张焦急但是缓慢地拄着拐杖挪过去。
“这现场还用破坏啊？哎哟我的天啊。”对方好笑地摇摇头，用鞋背把地面的尸体们像翻蔬菜一样翻来翻去，“这能查出啥就有鬼了……”
“你别这么乱动啊！！你真的是裁定员吗我去！！”邵冬弥血压骤升，拽着他往旁边拖了一点。
“？我倒宁愿我不是，如果可以我想做上市公司的总裁。”对方从胸口掏出一张证件，证件照上的消瘦男人一脸没精打采的表情，架着窄窄的眼镜歪了也没在意，名字那里写着“关笋”。
“你才是咧，一个连制服都没有的新人，对前辈大喊大叫的……”关笋打着哈欠把证件装回去，“你自己想来的？哦，一定是以为公费旅游，瞎报了名对吧，哈哈哈哈，我猜你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胡言乱语什么啊！！去去去，不想上班就去旁边歇着去。”邵冬弥没好气地把他往旁边推。
“哎、走就走、推什么嘛……我也觉得我很努力了，我是该休息了。”说着关笋踢开一路上碍事的尸体们，在旁边找了个开阔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偷懒。无独有偶，同样浑水摸鱼的木林已经在那里打盹了，被关笋惊醒后掏出纸牌，两人随即激烈地对战了起来……
邵冬弥无语地抓抓脑袋，决定忘掉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专心搜查现场。根据初步估计，现场的死亡人数在三百到四百之间。原以为两天前的尸海已是平生难忘的经历，没想到这里的战争频率如此之频繁。脚下偶尔能看到一些武器，基本都是枪械，不过附近的几个枪管和枪托都被处刑人的武器硬生生切断，要辨认型号没那么容易。有的部件看着很眼熟，但也有完全不认识的。
“这居然是冷兵器能削断的吗……”行动不太便捷的邵冬弥小心观察着，忽然被人扶住，“咦，邵先——呃不对，裁定官？你受伤了吗？”
邵冬弥回头，看到指挥中心的张景，背着一大包物证袋还举着相机，夹在腋下的小本子上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哇，看起来很严重啊，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总算还是有人干活的啊！！邵冬弥几乎要感动落泪，“我没事，你怎么来搜查了？都说喊我冬弥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
张景点点头，“是啊，因为服务器毁了，通信全都中断，指挥中心最近都没法运作了，所以我就来参与搜查了。”张景干劲满满地眨眨眼，“虽然最近都没有跑外勤了，不过数据采集和处理其实也是我的专长嘛！”
“服务器？啊……是啊，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
“真是无法想象的恐怖袭击啊……不仅起火还发生了爆炸。”张景皱着眉颇为不忍地看了一眼现场。
“你对这些袭击者的身份和动机有什么头绪吗？”
张景想了想，“身份？唔，在奥古斯都活动最多的就是后巷的居民们，他们基本都会根据活动区域结成组织，一般以最初的国道公路代号为名。他们经常为了争夺资源而械斗，内部也纠纷不断。不过绝大部分后巷组织都很贫穷，像这样装备武器的大规模袭击之前并不多见……至于动机。”张景叹了口气，“我说不准，但感觉这里的人都很不友善。也不仅仅是针对我们，对本地的奥警也相当敌视，更何况，他们对彼此之间下手也都非常凶狠。”
张景远远望出去，心有余悸地说，“但万幸，这次对方的武器只有枪械……要是去年严裁定长没有拦截住那个军火商，昨天裁处庭的伤亡状况肯定更加严重。”
“去年？军火商？”邵冬弥问。
“对……啊，就是沈律先生殉职的那次行动。”张景忽然说。
——如果你不希望你也成为严谌礼的牺牲品的话。
这句话又在脑海里闪过，邵冬弥忙问，“能详细谈谈吗？虽然我看了律哥……沈律的死亡报告，但写得太简单了，很多细节都不清楚。那到底是一次什么样的行动？严队长他为什么会说……”
——是我亲手杀的也不为过。
邵冬弥顿住了，没有说完。
他还记得那份档案，沈律的死因是失血性致死。严谌礼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有内情。
张景立刻将小本子翻到前面几页，点点头，“是，我有记录，因为那次行动到现在为止，也是裁处庭规模最大的一次主动出击。时间发生在一年前的秋天，我看看……找到了，是这个，『奥古斯都西南部-后巷-国道237号蛇坑合围战』。”
张景一边翻着笔记，一边解释说，“‘蛇坑’是当时奥古斯都最大的后巷武装组织，因为拥有——或者说成功抢夺——一座矿场而积蓄了大笔资金。他们在一边发展壮大的同时，联系到了跨国交易的军火商人威克多，协商从他那里购买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不仅是枪支弹药这么简单，还包括火箭筒，坦克，轰炸机等等重型武器。如果他们成功达成交易，奥古斯都的战火一定会迅速升级……裁处庭当时也产生了分歧，严裁定长坚决认为必须在他们达成交易之前剿灭该组织，但其他几位裁定长都觉得不可能办到。”
“是吗……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心。”邵冬弥想了想，“裁处庭现在的人数也不算很多，一年前应该更少吧？以这么点人数来对抗最大的武装组织，确实很有难度。”
张景点头：“对，而且另外几位裁定长尤其担心的是，大量调用处刑人的战斗必须等到更多的实战经验支撑才行，否则可能会失控。”
“是哦。然后呢？最后还是确定行动了吧？”邵冬弥忙问。
张景摇了摇头：“其他四位裁定长到最后也没同意参加。是严裁定长一个人策划了围剿行动，带着自己的小队执行了计划……包括裁定员和处刑人在内，行动组共计六十人。但严裁定长一个人就负责了二十名处刑人。”
“什么、二十名处刑人吗？！”邵冬弥错愕道。
“对……我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严队长需要牢记每个裁定员负责的视野范围，同时监控二十名处刑人的精神压力和所在方位，还要对所有单位分别下达不同的命令。你知道大部分处刑人理解和执行命令的能力要比正常人类差上很多，而且那次行动远超两小时的安全时限，行动到一半的时候，几乎所有处刑人都处在风险边缘……我们一开始听说的时候都认为严裁定长绝对是疯了。”
邵冬弥听得目瞪口呆。
“但那次行动确实成功了。严裁定长出色地完成了指挥，没有让任何一个处刑人失控暴走。军火商威克多确认被击毙，还逮捕了大量缴械投降的人。虽然组织头目‘蛇头’不知道为什么逃脱了，但该组织已经剿灭，这一点也无伤大雅，这次行动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张景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除了沈律先生。”
他的笔记本上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本次行动阵亡裁定员一名。无其他人员伤亡。』
『死者为沈律，男性，42岁，原隶属于印江刑调总局。右肩、肺部中弹，失血致死。』
“失血致死……严队长觉得是他的过错？”邵冬弥问。
“肯定会这么想吧。因为那天行动的人数太少，每个人承担的责任都拉到了极限，在沈律先生中弹之后，严裁定长没能抽出人对他进行抢救。”张景遗憾道，“如果有医疗条件进行抢救的话，或许就不会……”
那幕场景可以鲜活地在心里展现，两个人都半天没说话。
“我能理解严裁定长的决定。如果那天终止了行动，不一定还能找到那么好、距离成功那么近的机会。那个战争贩子威克多……在来奥古斯都之前，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人血馒头，靠兜售战争和死亡大赚特征。严裁定长本来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但我想那一定不是个容易的决定。”张景回头望着一片狼藉的废墟叹了口气，“我听说严裁定长那天一个人在现场留到很晚才回来。”
“换了我的话，一定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的。即便是成百上千的陌生人……感觉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要怎么用一个身边熟识亲近的朋友，去换那些陌生的、没有实感的数字呢。……”
一直没说话的邵冬弥忽然开口。
他说：“可我们刑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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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天飘着鹅毛大雪，一个社畜瑟缩在墙角，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声音发哑地呼唤：“看看我的文吧，来看看我的文吧……刚刚更新的小破文，不要钱，评论一句就能看……”
天色渐晚，还是没有人停下来看一眼小破文。社畜只能划亮一根火柴，在火光里看到了好多评论，冻僵了的社畜不由得露出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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